顧長安是半夜回家睡覺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季安寧回來了,現在他還睡著。
第二天一早,季安寧就起身下了樓。
這會陳秋玲也起來,她被李芬使喚著去弄粥。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每天早上李芬醒來就好喝粥,這個習慣一直沒有改掉,所以她這才起來忙活著。
她似是沒有想到季安寧會起這么早,她打算故意不叫季安寧,等她一覺睡到中午了,她就有由頭去教訓這個侄媳婦了。
可哪里料到,季安寧已經收拾好了。
“三嬸,爺在哪個醫院。”
“能有哪個?不就是應城第一醫院。”陳秋玲愛答不理的說著,又道:“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去找點吃的,我給你奶熬得粥,不夠你喝。”
陳秋玲的做派一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季安寧笑了一聲:“三嬸你就放心吧,我這是在自己家呢,餓不著我,倒是三嬸不是個見外的,住了幾天,都知道什么東西放哪了。”
季安寧話音說得輕松,卻字字珠璣。
戳著陳秋玲的脊梁骨。
可還別說,陳秋玲在城里住了這么幾天,真的不想回鄉下村里住那個土房子了,這里買什么都方便。
她輕咳一聲,沒應季安寧的話,打昨兒晚上,她就發現,這個侄媳婦,嘴厲害著呢,要是和她爭執起來,吃虧的肯定是她。
索性陳秋玲也不搭理她,將熬好的粥殷勤的端到了李芬身前。
李芬慢騰騰的喝著,一點也不擔心住了院的顧老爺子。
季安寧在外面的沙發上等了李芬好一會,這中間她又出去上了個廁所,李芬這才磨磨唧唧由陳秋玲攙扶著出了門。
家里有顧長安和顧雪,季安寧便將大門輕輕合上了。
應城本來就不大,從他們下西區到第一醫院,不過走20分鐘而已。
說是第一醫院,外面滾的墻面已經掉了色,是一座橫長的三層樓,醫院內十分簡陋,散發著難味的氣味,李芬一聞到這個味道就難受的厲害。
她掩著鼻子:“這城里的醫院還沒咱村里的診所好呢,這是什么味兒啊,這味道聞了會不會得病。”
這就是為什么李芬不想在醫院待的原因。
陳秋玲在前頭帶路,領著他們進了顧老爺子所在二樓13號病房。
因為病房不允許留那么多人,就只有金秀梅作為陪護睡在了病房里,顧為民和顧為家兩人則是在二樓橫排木質的休息椅上睡覺,不過現在,他們已經都在病房了。
這會,顧老爺子還沒醒,打著吊瓶,后腰被用特殊儀器墊了起來。
季安寧看到的時候眉頭緊皺,她以為顧老爺子是摔傷了腿,但沒有想到,他連腰都傷了,季安寧在醫學方面了解不多,但上一輩也因為祁山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如果傷的是脊柱…又是顧老爺子這么大的年紀,那他是極有可能癱瘓的!
天殺的,顧老爺子情況這么嚴重,昨兒夜里李芬竟然還有心思和她爭論錢的事情!
“媽,您來了。”顧為家回頭,就看見了進了病房的李芬,連忙上前將自己親媽扶過來,找了個椅子坐下。
金秀梅聽見顧為家說話,也跟著站起了身子,一回頭卻看簡歷自己兒媳婦季安寧。
她一臉的茫然:“安寧,你咋來了?”
金秀梅就沒想著讓季安寧跑回來一趟受罪,這才沒打電話告訴季安寧,這是誰多嘴給她打了電話。
金秀梅心里憋了口氣。
“你這說的啥話,她爺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她能不回來!”李芬陰陽怪氣的嘲諷著,“她爺怎么樣了。”
李芬沒什么見識,也不知道顧老爺子到底是什么情況,只是瞧著他昨天下午清醒過來,能認識人,能說話,就不覺得顧老爺子有啥大事。
“大夫說情況不太樂觀…”金秀梅壓低了聲音。
“昨天不是還醒來了!怎么就不樂觀了?”金秀梅瞬間拔高了聲音。
“你們是誰的家屬,醫院禁止喧嘩!不要影響其他病人!”門口突然站出一個穿著舊白色護士裝的女人,手里拿著一本冊子,視線在他們幾人身上落了落,提醒道。
“還不讓人說話了!”李芬就是沒見識的鄉下女人,她倚老賣老的出聲,十足的土包子一個,聲音比剛才放的還亮。
就連站在她旁邊的陳秋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扯了扯李芬的衣角:“媽,算了,這里是醫院,還咱村子里的小診所不一樣。”
李芬冷哼一聲,轉過頭沖著金秀梅道:“到底啥情況?”
“媽,我們也不懂,聽醫生的那意思說,爸以后怕是可能站不起來了…”顧為家臉色不大好,支支吾吾的說著。
現在住院,已經很費錢了,而且老爺子年紀這么大,做手術不僅沒用,還可能把命搭進去,再說,他們也沒有那個錢做手術。
老爺子出事,在醫院里花的錢還得他們兄弟幾個平分出了。
本來就缺錢的顧為家,現在更愁眉不展的。
“啥!站不起來!”李芬聲音尖利,卻沒有難過的樣子,而是整個腦子里都在想顧老爺子癱瘓了,那她豈不要事事伺候他!
李芬滿臉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從她的眼里看不到一絲的傷心難過,只有厭煩,這個老不死,還不如死了算了!
活著自己受罪不成,還要拖累她!
她根本沒有想過,現在顧為民喊她一聲媽,完全是因為顧老爺子還在,一旦顧老爺子沒了,那她這個媽就什么都不是,誰還管她。
季安寧頓了頓,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顧老爺子癱瘓的可能性很大。
她不動聲色的開口:“媽,爺好端端的怎么就摔跤了?”
金秀梅搖頭,視線往李芬那邊看去:“你奶和你爺一起出去的,我不知道。”
李芬被提及,眼睛四處亂轉了一圈,瞬間就炸毛了,沒好氣的瞪著金秀梅:“我哪里知道,走著走著就摔了,還把我嚇了一跳!”
她趴在床上,苦命的吆喝:“老頭誒,你要是癱瘓了,可讓我咋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