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素辛總感覺那個紙人是在看自己,而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傳來。
大概是這一次被那紙人盯著的時間稍稍久一點,素辛終于捕捉到那絲奇怪的感覺了。
是求救…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求求你…”
哀求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傳入到素辛的識海中,哀怨,悲戚…還有幾分急切。
素辛突然想到之前齊富講的,他的兒子便是因為在集市上,因為突然間沖去把一個紙人撕破,給自己惹來了天大的麻煩。
關鍵是對方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就連一婆婆也中招了,最后差點死掉,可見其兇險。
素辛現在不敢冒這個險。
這時,那黑衫男子將手中的紙錢抖的嘩啦啦地響,一時間,漫天飛揚著白色的紙錢,紛紛揚揚的,就像下起了大雪一樣,很快,地上就鋪了白茫茫一層。
素辛使勁眨了一下眼睛,空中沒有紙錢,地面也沒有白茫茫的紙錢…原來這一切都是對方的法術。
不過那些紙人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著…很快,就走入另一邊的白霧中…
吱呀——
門扇轉動,軸銷摩擦傳來刺耳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更顯突兀。
素辛五感敏銳,盡管傳到素辛這里時聲音已經非常微弱了,但是她仍舊聽出來,這聲音距離就在兩三百米之外…
那間客棧?
這個念頭一起,之前投訴客棧被拒時的場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
小鎮并不熱鬧,根據之前收集到的信息,鎮上鮮少外來客商,那客棧也是常年沒有人入住。
可是自己去的時候,老伯看到自己卻是一副很意外的樣子,眼神中帶著一絲驚恐,然后毫不猶豫拒絕了自己入住請求…
難道這客棧跟扎紙店和紙人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這個念頭一起,素辛往身上拍了一張隱身符,往客棧方向行去。
她速度很快,片刻即到,正好看到最后一個紙人進入門里,然后門扇再次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嘭地關上了。
想要敲門進去不現實:對方肯定不讓進,還打草驚蛇。
素辛觀察了一下,腳下一點,縱身一躍,翻墻而入。
大門里面是外院,兩側回廊,那些進入的紙人則一溜煙地靠墻立在院墻旁。
院中擺放了一排的桌子,上面放著一對對兩兩相扣的大碗。
只見之前拒絕素辛的客棧老伯此時上前將這些倒扣的碗一個個地揭開。
里面裝的是一碗滿滿的大百米飯。
米飯夾生,上面澆了涼水,俗稱水飯,專門用來喂孤魂野鬼的。
那老伯把碗取下來后便弓著腰退到了屋里,關上房門,很快,里面的光亮熄滅。
這時,那黑衫男子拿出一把線香,手中紙錢一抖,忽地燒了起來。
將線香點燃,而紙錢也燒成灰燼,變成黑色的飛絮在空中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
黑衫男子手中一甩,一把線香便倏地飛了出去,逐次地插在白米飯上。
明明寂靜無風的夜空,可是那些線香上升騰起來的煙霧變成細細一縷,直接飄向墻邊站立的紙人。
而且一縷香煙對應一個。
“唉——”
一聲飄渺的嘆息幽幽傳來,素辛下意識朝角落里的一個紙人看去,那個兩鬢垂著青絲的男紙人。
所有的幽怨的氣息都在這一刻慢慢消失。
素辛想到:所以,這些水飯和線香的作用就是為了安撫紙人里面的東西的?
此時,靈兒的聲音傳來:“小素素,這些紙人里面的東西不一般啊。這不是安撫亡靈,而是…在飼養惡靈,這些惡靈就是他的工具,收集這里的生魂和氣機…”
素辛驚道:“培養惡靈?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這個人的道術看起來非常的邪門,我沒有什么把握。”
在自己伙伴面前,沒什么好隱瞞的,素辛實話實說。
靈兒想了想說道:“這樣,以我看,他應該是把這些惡靈都全部弄出來過陰,所以其老巢肯定空虛,你去那里或許有所收獲。他那些道術看起來的確很精妙,不過其真正的殺手锏還是在于那些詭異的霧,或者說那些“白紙”上…”
聽靈兒這么一分析,素辛覺得不無道理,于是又越出客棧,直奔扎紙店方向而去。
白天的時候素辛就是在這巷道口詢問的,所以輕車熟路就到了。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所見詭異產生的心理作用,素辛總覺得這巷道看起來比白天更加的陰森,就好像前面一步就是地府一樣。
實際上她是地府的常客,至少以前是,并不畏懼。
但是地府出現在人間,這就悖亂了天道法則了。
白霧彌漫,散發出強大的能量磁場,不斷影響人的感知和判斷力。
素辛控制天機之力,逐一掃了過去。
巷道中頓時恢復清明,郎朗月色傾瀉而下。
前方就是扎紙店。
素辛伸手在門上試探了一下,一層黑色的東西順著她的手蔓延而上。
是怨靈所化。
若是普通人被這怨靈沾染到了,魂魄被侵蝕,然后被吞掉,必死無疑。
想來之前鎮上人說進入巷道有失蹤的,說不定就跟這個有關。
若是只把人的魂魄吞了,留下尸體,肯定會露出馬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毀尸滅跡。
通過那些紙人把尸體轉移…
素辛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意念一動,靈力鼓蕩,將這些怨靈直接包圓,煉化。
剛才素辛從客棧出來時,盡管她已經拍了隱身符和藏斂了氣息,行動時也極盡小心,可是她卻無法控制空氣的流動啊。
比如魚兒在水中游過會形成一道水痕,而修為高深之人便能夠捕捉到空氣中的這細微痕跡。
所以就在素辛剛剛離開時,那正在施法飼養這些紙人里的惡靈的黑衫人耳朵突然動了動。
陰鶩的眼神倏地看向旁邊的院墻,那里的霧氣還在輕輕流動著,仿佛氣流還沒有完全靜止下來一樣。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表情,凝神感應了一番又低頭繼續施法,加速線香燃燒速度。
噗——
可是不過一會,他手中夾著的一張紙錢呼地一聲自然了起來。
黑衫人頓時大驚,也顧不得這些紙人和線香了,連忙跑了出去,直奔扎紙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