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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宿命

熊貓書庫    護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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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

  就在楊慶甩出李國英的同時,對面城墻上傳來一聲怒吼。

  他立刻抬起頭。

  甕城的城墻上一名將領正做揮刀狀。

  然后…

  然后木有然后了。

  站在城墻上舉著鳥銃的那些士兵們面面相覷,然后看看護城河北岸已經勉強進入射程的楊慶,但就是沒有一個扣動扳機的,可憐那將領就像傻子一樣保持著揮刀的動作,一臉愕然地看著他們,那崩潰的表情恍如溫香軟玉中滿懷信心準備破門而入,但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是個太監一樣。

  “開火!”

  他帶著顫音吼道。

  那些士兵們繼續無動于衷。

  “快開火啊!”

  他虛弱地喊著。

  然后那槍聲終于響起了,而他看著對面一道道噴射的火焰,在子彈的沖擊中不斷顫抖著,最后在一顆正中面門的子彈撞擊下栽倒墜落。

  “打開門!”

  楊慶站在橋頭威嚴地喝道。

  “爵爺您稍等!”

  一名軍官卑躬屈膝地說。

  很快正堵在城門內奮力閉門的士兵,恍如泄氣的皮球般迅速后退分向兩旁讓開道路,擁擠在那里的潰兵一下子沖開半閉的城門涌入武昌城,在他們身后楊慶率領著那些倒戈的士兵緊接著沖了進去。而同樣原本守衛在這里的士兵也迅速從城墻上沖下,搶在前面給忠勇伯開道,他們到達貢院時候后面的黃得功所部就已經開始進入武昌了。洶涌而入的洪流迅速分散開涌入一條條街巷,就這樣在武昌城內開始了激蕩,而當漢陽門的守軍同樣倒戈并打開城門后,就連長江上的張名振部都在漢陽門碼頭登陸,開始直接沖進這座城市。

  武昌正式被攻破。

  當然,戰斗還沒有結束。

  因為楊慶他們攻破的只不過是武昌外城,里面還有一座內城,也就是蛇山南邊的楚王府,這座王府幾乎占了三分之一個武昌城,蛇山就是府城的北墻,左良玉在自導自演了抗旨的兵變后,就很干脆地移居更加易于防守的楚王府,而且在那里駐守了他最親信的部下。

  當然,這只是小事。

  對楚王府的進攻根本都不需要楊慶動手,那些倒戈的士兵就解決了,事實上楊慶也不認為左良玉那些所謂的親信真得會為左家殉葬。

  “何騰蛟?”

  布政使司衙門里,楊慶看著被解救的湖廣巡撫笑道。

  后者和幾個不愿意附逆的官員都被軟禁在這里,其中包括了從北方南逃而來,因為忠心而被崇禎任命為布政使的楊鶚,原本歷史上他和哥哥楊鴻一起在湘西募兵抗清時候被土官所殺。他是湖廣本省,應該算這時候湖廣籍官員里面職位相當高的了,崇禎南渡以后因為絕大多數官員都是江浙一帶的,本省為官的情況已經很難避免了,更何況內閣那些江浙大臣也歡迎這種本省為官的改變,所以這項制度基本上名存實亡。

  原本歷史上也是如此。

  比如張國維就在弘光朝當過浙江巡撫。

  而湖廣的各級官員里面職務最高的是總督湖廣江西軍務袁繼咸,但他被左良玉軟禁在楚王府。

  剩下還有三個巡撫。

  湖廣,鄖陽,偏沅,后一個相當于湖南,鄖陽已經劃歸李自成,所以鄖陽巡撫改為承天巡撫,實際上負責襄陽及隨棗一帶,不過這些都是臨時性質的派遣職務,真正湖廣類似高官的就是布政使。

  “二位怎么沒有得救的喜悅啊!”

  楊慶說道。

  “多謝忠勇伯!”

  楊鶚干笑了一下。

  話說對于他們來說,還真不好說是到底希望左良玉輸還是贏,盡管他們出于節操沒有與之合作,但他們也知道左良玉贏了才是皆大歡喜,無論作為湖廣本省的楊鶚,還是貴州人的何騰蛟,心里都明白這場戰爭其實是他們的家鄉士紳發動的,左良玉只不過是被推出來當槍使,如果左良玉贏了,那么他們這些文官和家鄉士紳們就都可以繼續不交稅了。

  但現在…

  何騰蛟和楊鶚相視一眼,緊接著同時長嘆一聲。

  楊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爵爺,抓住左逆了!”

  就在這時候,田雄進來滿臉笑容地說。

  話說他們的速度也是很快,照這個速度看對楚王府的進攻是肯定沒打的。

  “那還不趕緊帶過來!”

  楊慶說道。

  “那個,爵爺,卑職怕還沒抬到這兒他就得咽氣了,靖南伯的意思是您最好親自過去。”

  田雄小心翼翼地說道。

  “呃?!”

  左良玉奄奄一息了。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楚王府的一座大殿內,楊慶不無唏噓地看著面前明顯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左良玉。

  后者就躺在地板上。

  不過楊慶并沒有見到左夢庚,據說后者帶著一批最忠心的家奴把他爹抬回來之后,往這里一扔隨便叫了幾個侍女伺候著,自己跑到內宅搜羅一批金銀珠寶倉皇逃走,也不能說左夢庚不孝,估計他也明白帶著他爹逃跑不用跑出武昌城,他爹就得被折騰得咽氣。話說這個結果讓楊慶也很意外,他沒想到最終左良玉還是這樣一個結果,這也算是宿命了,這樣也不算壞事,至少對于崇禎來說把左良玉明正典刑還是有些尷尬,畢竟這個人跋扈歸跋扈,但還是最大限度保持了自己的節操。

  他自己病死是最好的結果。

  “我若不如此,早晚也得進你的北衙!”

  左良玉虛弱地說。

  “忠勇伯聽說還是神醫!”

  他看著楊慶給自己診脈的手說。

  “至少我治不好的病,咱們大明也不會有其他人能治好,話說你這身體就是沒有這件事,恐怕也就最多再撐個一年半載,你這完全就病入膏肓了,估計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那你何苦要快死了還背個叛逆之名呢?”

  楊慶說道。

  這老家伙其實早就病重了。

  “老夫親人皆無,唯有一子,若不做最后一搏,難道老夫死后皇上還能容得下他?皇上恐怕早就想殺我父子了,只是怕落得個趙構的名聲,老夫能如此恐怕皇上開心著呢!如今成王敗寇,老夫征戰多年生死早已看淡,此刻落得這樣結果也認命了。但別以為你們就會有什么比老夫更好的結果,自古以來哪個皇帝容得下藩鎮?劉澤清完了,劉良佐完了,高杰也完了,現在老夫也完了,下一個就是你黃闖子了,你忠心也罷不忠心也罷都一樣,那岳飛可夠忠心了,不也一樣有風波亭嗎?

  等外面的藩鎮都清理干凈了,那時候就該忠勇伯你這樣的了。

  忠勇伯所向無敵,軍中號為戰神,甚至都說你是神仙下凡,你都如此了那又置皇上于何地?功蓋天下者不賞,勇略震主者身危,忠勇伯覺得你如今符合哪一條?更別說忠勇伯據說與李自成還頗有交往。

  李自成何人?

  陛下生死之仇也!

  忠勇伯身為明臣,卻與他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難道你以為你受皇上重用就不會在皇上心中留下芥蒂了?如今皇上用著你,當然忍得下這些,但當一切都掃平后你還有什么用處?你沒用了的時候,你那些讓皇上不快的事情自然一樁樁都翻出來了,忠勇伯,老夫好歹也年長些,也算是如今臨死前的一番肺腑之言了。”

  左良玉說道。

  話說他還不知道楊慶甚至都打過崇禎呢!

  “忠勇伯,此賊挑撥離間,干脆弄死算了!”

  黃得功說道。

  很顯然他也有點心虛了,畢竟仔細算算原本的南方各鎮在左良玉完蛋后還真就剩他自己了,崇禎不可能容忍這些軍頭存在下去那也是必然的,任何一個皇帝都只有在亂世才允許這種非正常情況存在,只要恢復了秩序肯定首要就是收軍頭們兵權,京營的設立就代表著崇禎的目標,而他無論心里是不是忠心的,他終究也是這些軍頭中的一員。

  當然,這種想法只能是想法,別說是說出來了,就是聽別人說都不能聽!

  得趕緊讓這個家伙閉上嘴。

  他緊接著就要拔刀。

  楊慶抬手止住了他。

  “你說這么多的廢話,無非就是想讓我們放過你的兒子,然后留著你兒子繼續玩寇而已,話說我們倒是沒什么,我們和你也好歹并無私怨,說到底就是給皇上辦事盡自己職責,你兒子能抓到就抓到,抓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就怕你兒子自己做傻事呀!你那些在外面的手下們可都等著他的人頭來向皇上邀功呢!”

  他笑著對左良玉說道。

  左良玉臉色一變,突然間劇烈地咳嗽起來,很快就因為呼嘯困難而大口地拼命吸氣,但剛吸了兩口突然間噴出一口血來,那臉色瞬間變得臘黃如紙,他虛弱地抬起手,也不知道是要指楊慶還是要抓住他找一根救命稻草,就那么虛弱地顫抖著,拼命張大嘴拼命吸氣,而鮮血則不停地從他嘴里涌出。

  很快那抬起的手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腦袋一歪咽氣了。

  “就這點心理素質還跟我玩心理戰呢!”

  楊慶鄙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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