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定格在男人寬闊的背影,還有他語氣復雜的聲音中。
姜小輕就失去了意識。
可現在…
額頭那里,好疼。
“唔…”
姜小輕悶哼一聲,自己不是死了嗎?
死人,怎么會疼呢?
姜小輕一陣茫然。
“醒了?”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從頭頂響起,好聽的要命!
哪怕語氣平平,姜小輕卻覺得這聲音就好像一根飄飄忽忽的羽毛,撓的她耳尖一顫。
是誰?
難道是陰間使者,跑來勾自己的魂了?
姜小輕瞇起眼睛,朝上看去——
“唰。”
映入眼簾的是…
“大胡子?”
姜小輕迷茫了,“黑白無常…還長胡子嗎?”
話音落下,姜小輕感覺后腦勺枕著的地方,忽然僵了僵。
她她她…她后腦勺那兒是什么?怎么還會變硬?
姜小輕也跟著僵硬了,抬起小手,朝后方摸去——
怪了!
她摸到的地方挺軟!
跟她枕著的地方有點不一樣!
難道說她下了地獄,靠在了什么妖魔鬼怪身上?!
“你、摸、夠、了、沒、有?”
這時,一道帶著忍耐的顫抖聲音響起,比剛才要沙啞一些,更加磁性勾人!
姜小輕心尖尖顫了顫。
我的媽,陰間使者的聲音怎么這么好聽啊!
是專門為了蠱惑她這種怨死鬼的心,好讓自己乖乖跟著他下地獄嗎?
看來這個陰間使者很有心機啊!知道自己聲控,特地在這方面下手!
就在這時,姜小輕忽然感覺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扔開!
這樣還不夠,那只手還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似乎想將她推下去!
等等!推下去?
姜小輕終于回神,瞪大眼睛仰頭看去,一張絡腮大胡臉映入眼簾,一雙凌厲的星目中滿是血絲,仿佛很久沒睡過一樣,透著絲絲疲憊!
不是陰間使者!
是人!
她沒有枕在什么妖怪的身上,而是枕在了這個男人的腿上!
而這個男人的臉——
姜小輕震驚了:“恩人?!”
盡管隔了二十年,可姜小輕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不是二十年前,在村后大山,救了她的大胡子恩人嗎!
等等,她為什么會見到二十年不見的恩人?
她不是摔死在醫院住院部樓下了嗎?
而且這位恩人,好像跟二十年前時,沒有一點兒變化!
依舊是滿臉絡腮胡,看不清模樣,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凌厲卻又疲憊,透著絲絲寒意。
想當初,自己可是被這雙眼睛嚇得不輕,一句話都不敢跟這位恩人說呢!
最后,恩人一聲不吭,直接離開。
想到這里,姜小輕心中就是一陣后悔。
當初她上山放牛,順便挖野菜,哪里料到半途遇到了野豬!
自己倉惶之下逃跑,結果還倒霉的踩到土坑,一頭撞到樹干,就那么暈了過去。
要不是這位恩人救了自己,她的人生早就在十五歲這年夭折了。
然而,面對這樣一位恩重如山的人,自己卻連一句道謝都沒有,眼睜睜看著他走了,二十年再沒相見。
現在自己死了,怎么就跟他見面了呢?
“你怎么了?傻了?”
大胡子恩人見姜小輕瞪著眼睛,呆呆看著自己,眼底又是震驚,又是后悔的,立刻停了要推她的手,皺眉道:“是額頭上的傷,還在疼嗎?”
說罷,他伸手,輕輕朝姜小輕頭上摸了摸。
“啊!”
姜小輕慘叫一聲,捂著自己的額頭,好疼啊!
怎么死人也會疼——
等一下?!
忽然,姜小輕的表情變了,她放下手,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看——
大約是做多了農活,所以有些粗糙,可手指卻纖長漂亮,皮膚白皙有彈性。
這是…自己的手?
兩年前,自己忽然得了一種奇怪的病,不得不住在醫院,接受各種治療,曾經被家人夸獎,說是只有大小姐才能有的漂亮雙手,早就成了烏雞爪子,皮包骨,還滿是惡心的褶皺——
那樣一雙手,怎么會忽然變得…這么年輕?
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樣!
難道說——
姜小輕猛地瞪大眼睛,雙手亂揮抓住大胡子恩人的衣襟,她眼底帶著驚恐,帶著希冀,顫抖著聲音:“恩、恩人,你…你知道現在是幾幾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