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涼風陣陣,從西面吹來,在寬闊的空地上來回打轉。*隨*夢*小*說w.suimeng.lā黑夜的影子穿梭在各條甬道里,來去很快,沒留下什么蹤跡。
屋內,空氣中彌散著檀香的氣息,那是新搬進屋的屏風散發出來的,屏風高一丈,一面刻著松竹,一面刻著花鳥。
林燃穿著一件棕褐色斜襟長衣,領口處繡了一排萬字紋。衣面清素,沒有什么圖紋,只是衣裳的下擺處,有一圈銀色的包邊,眉頭皺成一個團,“那就把玉露連同幕后黑手一起抓起來!”
周箏箏身上是一件湖藍印花披帛,里面是淺紫色的立領中衣,衣領處繡著幾朵淡色的梅花。還要金線包了邊。下半身,則是一件銀灰撒花百褶裙,說:“不可,皇上,玉露敢毒害皇上,一定是因為她的幕后主使今晚就要行動。”
“你是說,他們想等朕被殺害之后行動?”林燃大怒,“真是膽大包天!要不是吳國公府事先為朕做好了準備,只怕朕已經,唉!”
“皇上吉人天相,邪不勝正。不必擔心。只是,接下來,還望皇上按照臣女所說的意思去做。”
周箏箏低下聲音,跟林燃講述了接下來要配合做的事,林燃說:“你要朕裝作駕崩?”
周箏箏點點頭,“雖然對皇上而言,會有所不敬,可只有這樣,才能引出幕后主使,也才能看清楚,誰是皇上的忠臣,誰是叛臣。”
林燃說:“沒有不敬,這的確是目前來看,最好的一步棋。朕看清楚誰是亂臣賊子,絕對不會姑息。”
“皇上這次可說話算話?絕對不會姑息?”周箏箏想到之前好幾次林燃的心軟,不由地問道。
“君無戲言,朕不會姑息,會從重發落,”林燃承諾道,“只是,阿箏,朕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阿蒙已經跟朕說了,他是被逼的,他說,是林俊生派他過來殺朕的。”
周箏箏目光一亮,“阿蒙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挑在這個時候說,很可能是怕林俊生出爾反爾,所以識時務起來了。”阿蒙這樣做,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林俊生根本沒有勝算,連同盟的阿蒙都不信林俊生。
林燃微微顫抖了身子,“林俊生真的要殺朕?為什么?朕對他那么好。朕不相信。”
“就是因為皇上對林俊生太好了,林俊生才以為有機可乘啊皇上。有時候,跟自己的利益若是有了沖突,皇上對他再好也是無用的。”周箏箏真想拿個棍子敲醒林燃,明明是一國之君,卻活得比大臣還累,還不是因為林燃希望自己做個圣人君子?
可圣人君子都是沒有家人的!要不然,只要還有一絲絲掛念,就成不了!
如果林燃一早就對林俊生很差,林俊生也會慢慢斷絕了心思,也不會有今天林俊生想要逼宮。
“利益的沖突?朕跟俊生是兄弟,又有什么利益沖突?”林燃還是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里。在那個夢里,林燃的所有弟弟都是相親相愛的。沒有欺騙,沒有痛苦,更沒有背叛。
“皇家沒有親人,皇位只有一個,兄弟就是仇人。”周箏箏認真說道,“皇上,你剛剛還答應,一旦查出來是誰幕后主使,你絕對不會放過的。”
林燃點點頭,“是的,朕是說過。”
“如果那個人是林俊生呢?”周箏箏試探。
“不會的。”林燃不愿意面對這個問題,“換別的問吧,”
“皇上,姑息惡人的結果,就是讓惡人殺掉更多地好人。皇上應該不希望看到這個結局吧。”
林燃沉默了,目光定格在鞋子尖頭,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說:“如果是林俊生,朕也會照斬不誤。”
“皇上英明。”周箏箏叩首。
而在皇宮的另外一側,靜安宮里,刺眼的光線很是晃眼,大殿屋檐上的蹲獸,在陽光下也顯得讓人不能直視。院子里,風吹過竹林,帶出陣陣涼意,漆黑的屋頂被太陽曬的有些發白,一口大水缸里,也只剩下點點水,一些小蟲子圍著水缸不知疲倦的飛舞。
屋子正中的長幾上累著一些書籍,邊上,則放著一副青花茶盅,在長幾的里側,擺著一對太師椅,靠背上刻著梅花的圖案,還放了一個織錦枕。屋內的西面,掛了一塊湛藍色的幔帳,幔帳兩側,是一對酸枝木小方桌,通體嫩黃色,左邊的小方桌上,擺了一個小香爐,右邊的小方桌上,擺了一個圓形燭臺。
長公主林福雅斜斜靠在引枕上,翻看一本書,聽到有走路的聲音,怒罵:“怎么去了那么久?玉露!玉露!”
可是,回答她的竟然是華太醫!
華太醫很出名,進去都不會有人攔住,說:“長公主不是病了嗎?”
“誰病了,你竟然咒我!老不死的!”林福雅現在臟字滿嘴,看到華太醫都想罵。
“這可奇怪了,玉露真的在騙我?”華神醫不解。
“玉露跟你說什么?”
“玉露說,要我盡快去找長公主你,因為你病得很重。”華神醫很生氣,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玉露是騙子。
可是,玉露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如果背后沒有強有力的支持,就沒有機會一直走到今天。林福雅說,“那么玉露現在何處?若是情況屬實,我一定殺了這個狗命。”
華神醫想到自己要送給皇上的藥,由玉露親自送過去,后怕起來,連忙告辭去找林燃。
“皇上,剛才玉露送過去的藥湯能喝啊!玉露有詭計,玉露一定在藥湯里投毒了!不能喝!”華神醫連忙叩拜,痛哭失聲,“都是臣的錯!臣沒有保護好皇上!”
“朕很好啊。”華神醫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林燃輕描淡寫的聲音,不由地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抬頭看,林燃果然不像中毒的樣子,林燃的身邊,竟然還站著周箏箏。
“華神醫,別來無恙啊。”周箏箏笑得好像一朵華似的,還伸手過來要去騙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