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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創新者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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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大致提綱挈領地說了一番,以他的身份,自然沒有人反駁。

  科學家們不懂產業界的事情。管產業戰略的行政人員,也沒什么底氣。

  畢竟人家是實打實市場經濟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經驗,你行你上啊!嗶嗶個啥?

  人家公司一年賣出去三四十億美元銷售額的電腦、在全美個人電腦市場的占有率比IBM還強,而且是“辦公電腦”這個細分領域的絕對霸主,行業內其他品牌加起來都沒王安賣得多,這個成績還不能說明問題么?

(注:王安這個牌子,當時在全部“個人電腦”的總領域內,是達不到50市場占有率的,因為光北美就有蘋果的APPLEII,還modore和Spect乳m,都是當年自有操作系統的個人電腦。歐洲還有法國人的一些牌子,曰本人的NEC在80年代也有跟其他幾個公司聯合研發操作系統的個人電腦  這些牌子在其他方面都比王安強,王安的優勢是“文檔處理最便捷專業,而且便宜,去掉了其他非辦公功能”。不過當時電腦很貴,除了用來科研的,基本上都是用來辦公的,幾乎沒人拿電腦打游戲,所以辦公電腦在個人電腦里占比很高)

  王安一開始發言的時候,還力求姿態公允一些,免得讓人覺得他是跟IBM同行相輕。

  此刻一看中方人員都不反駁,心態就又好了一些。

  他給兒子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兒子繼續往下展開,說說“開放式系統存在的兼容性弊端”等詳細技術問題。

  剛才他本人說的那些,是說給行政人員聽的。他讓兒子說的那些,就是說給技術人員聽的了。

  剛使完眼色,他還忍不住瞥了一眼會議室一角那兩個在拍照的人——今天的座談會,也是要有照片留檔的,萬一什么時候要上新聞呢,或者以后要編纂行業發展史呢。會議室注席臺上,還掛著橫幅。

  王安揣摩著,一會兒說不得要拉下老臉,問科委宣傳口子的工作人員,要一點照片收藏一下。

  回去之后,也好讓卡寧漢和約翰.錢伯斯看看:我兒子可是到了國外,也能跟外國的產業科技主管部門的人談笑自若、并且受他們重視的!你們還有什么理由不服他接我的班!

  嗯,至于是參加了什么座談會,可以含糊過去。

  八六三什么的,美國人肯定沒聽說過,哪怕你解釋清楚了他們也會輕視。

  那就跟卡寧漢他們說,這是一次“不亞于‘尤里卡計劃’——也就是歐洲人對標‘星球大戰計劃’的計劃的座談會”!

  蹭名計劃這種事情,大家都會干。

  王列被父親鼓舞,也就洋洋灑灑說起技術細節來。他這人沒什么開拓性,但基本功還是很扎實的,備好了功課來有的放矢,著實忽悠得人一愣一愣,以為“虎父無犬子”呢。

  大伙兒非常禮貌地花了15分鐘聽王列說技術細節,說完之后,剛才提問的行政人員掃視了一圈全場,似乎在詢問大家有沒有什么看法,尤其目光在顧驁那兒停留了一下。

  “張先生,小顧同志,我們對美國的產業界情況不太了解,不知你們二位有什么要補充的?”

  “我是做半導體的,只為電腦集成商提供最好的芯片,這些不是很了解。”張仲謀率先置身事外。

  “我覺得王先生說的技術細節,都對,非常精辟,對我也很有啟發——個人電腦,乃至小型機、服務器,其操作系統在從封閉式系統向開放式系統轉化的過程中,所容易出現的技術風險,王先生幾乎都說對了。”顧驁中肯地點評了一句。

  不過,王安和王列聽了,卻一點都不覺得放松。

  顧驁這語氣,明顯是后面馬上要跟“但是”啊。

  連委里的那名行政人員都聽出來了,主動追問:“但是呢?”

  顧驁輕輕一笑:“也談不上但是,我倒是想到了一個笑話——王總,這個笑話您一定不陌生,因為是發生在你的老對手IBM身上的,IBM當年要不是因為這個笑話,也不會有王安電腦了。”

  顧驁一句話就壓制了王安的插話。

  畢竟他直接挑明了這是IBM的笑話,而王安電腦就是靠著IBM無視的市場崛起的。

  而其他所有聽眾,一下子都激起了興趣。

  如今傳媒閉塞,并沒有什么行業勵志故事能聽,國內企業家都在拿《松下幸之助傳》和《亨利福特傳》作為管理學教材呢,顧驁能說出一個IBM的干貨黑料,大家也好引以為戒啊。

  “40年前,IBM的老板托馬斯.沃森說:世界上只需要5臺計算機就夠了。當時他的算法錯了么?其實也沒錯,因為那時候的計算機,都是最尖端國家科研機構才需要的。

  他覺得,同盟國四大國每個國家的首都放一臺巨型機,整個國家的科研體系都搬到這臺巨型機附近,需要算力的時候就申請機時,不就行了么?這么昂貴的東西,造太多不是浪費?

  我們中國人或許對這種情景更不陌生了,因為我們窮嘛,直到兩三年前,我記得清華大學剛有小型機的時候,也是那么多院系、那么多研究所按需申請機時的。

  可是后來呢?出現了大型機,小型機,服務器,個人機。現在的世界,有上千萬臺的個人電腦存量,電腦已經便宜到3000美元,王安電腦的純處理文字的機型還不用3000美元,富裕國家已經用電腦開始文案辦公了——所以王安電腦才崛起了。

  而摩爾定律自從60年代提出后,至今沒有失效,我們根據計算機保有量增長曲線簡單預測一下,就能斷定未來10年,20年,世界上的計算機保有量會達到1億臺、10億臺。

  等到地球上有1億臺個人電腦的時候,‘商務精英辦公’還會是個人電腦的主要應用場景么?10億臺的時候呢?所以,為了‘未來數年內,商務精英辦公穩定性、兼容流暢性’而犧牲其他拓展可能性的封閉設計,真的能適應未來社會么?”

  “好像有點道理,歷史就是這樣的…”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意外。

  因為,本來主持會議的工作人員,還沒敢直接附和顧驁。

  畢竟顧驁的觀點跟美國客人相悖了,總要給友邦人士留點面子的嘛,就算要附和,也回頭私下里附和。

  然而,這個不和諧的聲音,卻是王列自己不由自主自言自語的。

  也就是說,美國人自己本身被顧驁說服了。

  “顧驁這么厲害?連美國人自己都服了,那應該是真的。”主持會議的工作人員們如是一想,內心頓時有了底氣。

  而王安一聽,好懸沒氣死——他丫的中國人倒沒開口,自己兒子先被同行說服了。

  真是窩囊啊,就沒點主見嗎?

  “廢物!你難道不知道顧驁是外交有關部門混出來的么!他的口才能信?那是尸山血海里騙出一條血路來的大忽悠!就算道理實打實全對,那也得因為他的出身打個折扣,何況本來就是模棱兩可的!”

  王安內心如是狂怒吐槽了一番兒子。

  這種情況,只能是當爹的親自跟顧驁辯論了。

  王安平復了一下胸腹癌癥患處的絞痛,咬著牙說道:“那小顧的意思,是覺得‘軟件拓展性’非常重要咯?重要到靠硬件提供企業,乃至他的聯盟友商,都無法滿足的程度?未來必須進行充分的開放、讓誰都能在這個平臺上開發應用軟件?

  我們今天討論的,可不是侃侃而談的定性問題,是定量分析。我沒說IBM的模式未來永遠不行,但我說的是5年內肯定不行,10年內不好說——你憑什么有那么大把握?”

  姜還是老的辣,王安這番話看起來很中肯,關鍵是他自己真心這么相信的,所以頗有感染力。

  一些與會人員的觀念又被他拉回去一些。

  顧驁知道這個問題不能正面回答。

  因為正面回答鐵口直斷下預言,是沒用的。

  不過,他有的是辦法。

  顧驁可是后世回來的IT人,遇到這種戰略性預測,不好預言咱就談史嘛——克里斯坦森的《創新者的窘境》,那可是最好的攻擊素材了,里面的經典案例,個個都是要人命的。

  至于顧驁有沒有對《創新者的窘境》倒背如流這個問題,沒什么好擔心的——你連《創新者的窘境》都不知道,后世怎么可能進得了阿貍巴巴?就算你應聘的是碼農你都進不去呀。

  克里斯坦森在IT圈里的知名度,那是絕對跟牛頓愛因斯坦達爾文一個段位的。

  “王總,你覺得,25年前老托馬斯.沃森能預料到20年前小型機出現時,需要多少新應用軟件嗎?你覺得,15年前小托馬斯.沃森能預料到10年前個人電腦出現時,需要多少新應用軟件嗎?

  如果你覺得能,那么你知道那兩個時代,為IBM提供配套的公司,現在還有多少活下來么?我隨便舉個例子吧。眾所周知,30年前的1956年,是您發明了‘磁芯存儲器’,并且把專利賣給了IBM,讓IBM造出了人類第一塊硬盤IBM350RAMAC。

  在此之后,您可能因為再也沒跟硬盤行業有交集,所以沒怎么關心。不過我倒是復盤過這段歷史。當世界上只有大型機的時候,那些為大型機提供22英寸硬盤的企業,他們普遍活到60年代末就死了,98都死了,只有2轉型活到了14英寸時代,為小型機提供硬盤…”

  顧驁的具體措辭,就不全部贅述一遍了,免得水字,反正他就是把22寸、14寸、8寸、5.25英寸…每一代企業因為被其現有目標客戶的需求所綁架,而最后死亡的血淋淋故事,復述了一遍。

  具體可以去看《創新者的窘境》,寫出來能水幾章呢。

  然后顧驁話鋒一轉,回到了“當王安電腦被‘白領辦公精英’這個目前對個人電腦需求量最大的客戶群所綁定、并且限死在不能得罪這批人的空間里,會有什么下場”的問題上。

  一點都不敢得罪這群人,你就得不到比他們更Low但更加人多勢眾一兩個數量級的新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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