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似鐵,官法如爐 從來只見官剿匪,誰人見過匪剿官?
格良吐巴圖魯。巴圖魯即“勇士”之意。廣州虎門水師提督,從一品,賜單眼花翎,珊瑚頂珠。這個叫卓虎興的官府將領,不說封疆大吏,也是位高權重。
李閻既然問了潮義,當然不是問過就算,那卓虎興既然敢來剿大嶼山,按照李閻的想法,自己就要打回去才夠數。
對,打進廣東,破沙角炮臺,殺上虎門。
蓑舟穿過水面,水車輪轉,山色青碧,兩岸是竹黃色的吊腳樓。景色秀美艷麗。
李閻坐在藤椅上,從樓上俯瞰風景,手邊是兩廣沿岸的官府布防海圖,包括珠江水流入南海的幾大海口的炮臺布置。這是紅旗幫四年前入手的海圖,不過和真實的官府布防差距不會太大。
還有一張,是整個南洋的海域況圖,上面用不同的顏色分割開勢力范圍。是南洋海域上各色的海盜巨梟。還有一些區域被涂成黑色,顯然是兇惡之地。
眼下李閻坐擁數萬青壯,船只炮彈不計其數,甚至在大嶼山擁有自己的造船工廠,如果只是想拿到閻浮事件要求的,價值十萬兩白銀的貨物,對李閻來說,不是什么難事,評價也會非常高。
可李閻顯然不滿足于如此,他讓貘給自己指定了湘君傳承的閻浮事件,又耗費了,野心自然更大。
海盜,官府,紅毛鬼。波浪壯闊的南洋海域,這里頭有太多好處可挖。李閻打定主意攻打虎門,也只是一個開始。
查小刀坐在李閻對面,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涼茶,李閻還好,查小刀苦得直吐舌頭。
“咱們是合作關系,很多事說開才好辦,我的打算,已經告訴你了,同行者的隊伍,額外的閻浮事件可以共享,你樂不樂意一起干,給句話。”
李閻沖對面的查小刀說道。
查小刀想了半天:“我是沒什么問題…”他盯著李閻看了一眼:“不過,主動拿官府開刀的海盜,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你是不是有些托大?”
李閻搖了搖頭:“恰恰相反,這片海域里,官府的水師恐怕是最容易對付的。”
這個世界,官府積弱,海上大梟林立,紅毛鬼又虎視眈眈。
東印度公司不過幾千人,遠赴重洋,硬是把印度變成了自己的殖民地,葡萄牙人占據澳門超過兩百年,鐵甲艦隊吃水足,塊頭大,轉向快,船上能裝超過一百門大炮。領先紅旗幫“鴨靈號”足足一個時代。
各家海盜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巫蠱術,太平文疏,火鼎公婆什么的,李閻不太明白,也沒想輕易嘗試。
唯獨官府。看似幅員遼闊,物寶天華,卻臃腫可欺,所謂水師,其實都是漁船。十幾米的老船都沒有幾條,在南洋的話語權,反倒沒那么大。
饒是如此,紅旗幫想反攻虎門海口,這也要是讓人驚掉下巴的舉動。還是那句話,自古唯有官剿匪,誰人見過匪剿官呢?
“行吧,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干。“
李閻見查小刀答應,這才進一步問道:“裴云虎當初用類似易容的能力陰過我一次,現在魁之天權在你手上,你有沒有掌握這個能力?如果有,能幫上大忙。”
查小刀搖頭,沖李閻說:“你說的,應該是這個。”
他把信息欄展示給李閻看。
使用需求:吞“人”“面”“桃”“花”四字。覺醒度10
品質:稀有 效果1:殺死對象,可制造和對象外表完全一致的假身,無任何戰斗力。
效果2:殺死對象,可使自身偽裝成對象,只具備外形,不能復制任何原對象能力。
控制假身時,自身無法行動,自由行動時,無法操控假身。
就是這個!
“怎么吞字?”
李閻問。
“200點閻浮點數,吞一個未知漢字,1000點閻浮點數,吞一個指定漢字,除此之外,閻浮事件當中,某些珍本書錄,也可以吞字。我現在,只吞了百,人,桃,三個字,解鎖不了這個技能。”
“差兩千點,我借你,但是打虎門撈的好處,我先挑。而且這次是我用的呂祖手記才有借力,六四分,你覺得公道么?”
“一言為定。”
“既然如此,那就干了。”
李閻指頭往下一戳:“今晚出發,打下虎門海口,宰了卓虎興。”
火把通明,幾十艘鴨靈號掛起紅色帆布,甲板上的摩肩擦踵,火炮和炮彈一箱箱的搬上船,帆繩隨著號子淅淅索索地拉高。壓艙的石頭被丟進海里,煮餃子一樣,濺起道道水花。
壓艙物落海,擠在海面上的大小帆船整個拔高了一尺多。
“上船!”
甲板上的紅頭巾一揚手。黑壓壓的人頭涌上船只,殺氣騰騰。
薛霸騎在鴨靈船頭,滿臉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
藤屋,窗邊燭火昏暗。李閻,十夫人,鄭秀都在里面。
李閻換上勁裝,十夫人掌燈,秀兒站在一邊,一會看看自己的娘,一會看看李閻。乖巧地沒有插話。
“我打虎門,有自己的打算。”
潮聲鼎沸,李閻一邊系上扣帶一邊說。
“一百多高里鬼,這是你的娘家人,算是紅旗幫里,少數跟我沒有交集的勢力。秀兒又還小,你走了,我未必用得動。這次摘了那虎門提督的腦袋,一是給你出氣,二來,也拿一拿潮義他們,以后好做事。”
“來日方長,過幾年也就用順手了,你急什么?何況,打虎門,你帶的人手少了點。”
火光明滅不定,比起白天,十夫人臉色更加憔悴了。
“足夠,人多了反而拉不開陣腳。秀兒,天保哥跟你娘有話要說,你去里屋玩好么?”
小秀兒點點頭,一抹頭踩著小繡鞋去了里屋。
李閻站定,忽然抬頭:
“十娘。”
十夫人露出貝齒。虛弱地笑著。
“你還真沒這么叫過我。怎么了?”
“如果鄭…如果他是天閹,那你懷上秀兒的時候,是怎么騙過去的?”
十夫人疑惑地看了李閻一眼,才說道:
“我是楚服傳人,幫中老少敬我如神,我對一拐說,這個孩子是媽祖的恩賜。”
“他能信?”李閻問。
“為什么不信?這種事有古跡可循。上古有女修氏,玄鳥落卵而吞之,生商祖。有華胥氏,履巨人跡,遂孕伏羲。”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用厭勝術,硬生生拖了二十六個月才生下秀兒,坐實了媽祖顯靈,幫里上下都以為神跡。一拐也一直很寵秀兒。”
她一皺眉頭:“這事你怎么會忘?”
李閻心里一點不慌,腦筋一轉,低頭語氣沙啞:“我是在想…秀兒降生,是媽祖顯靈這件事,或許可以運作,以后讓她繼承龍頭的位置。也順理成章。”
“何必這么麻煩,你坐龍頭,幫里不會有人反對。”
“她畢竟是我們的女兒。”
十夫人一陣失神,良久才別過眼神,沒去看李閻。
“我出發了!”
“保仔。”
李閻回頭。十夫人的臉上還帶著些許光澤,失血過多的蒼白更顯的柔弱起來。
“我最多再撐三天,無論成否,三天后回來,我一死,我怕郭婆那幫人不安分。”
郭婆,黑旗幫幫主。
“知道了。”
李閻說罷,轉身離去。
十夫人的腦袋枕著床圍子,腮邊有發梢垂落。
“嘴里說的輕松,但,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