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有毒?”鈴木乃希愣了一瞬間,不但沒害怕,反而眼睛亮了起來。
北原秀次接過了茶壺,假裝嗅了嗅味道,不然不好解釋怎么用眼睛看出了有人下毒,這樣回頭可以推說和雪里一樣習武練出了狗鼻子。他嗅完了才詳細解釋道:“是烏頭,提煉過的那種,雖然劑量微乎其乎,但不是意外。”
和鈴木乃希這種人說話特別省事,她聽了一句就明白了過來,“烏頭堿?通過興奮迷走神經降低竇房結的自律性?劑量小…零點幾毫克的話,對你這種心臟強健的人影響不大,但對我這種天生心肺功能有問題的人來說,足夠了。”
她估計她喝幾杯茶,回頭一個心律過緩就嗝屁了。突發性的,搶救都來不及——她本來心臟就跳得極慢,要是再慢肯定死了。
她在那里低頭沉思了起來,一雙眼睛越來越亮,而北原秀次放下了茶壺,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感覺她不像是在后怕,忍不住問道:“在想什么?”
鈴木乃希在事情發生之間,怕得神經兮兮,生怕小命莫名其妙丟了,但事情真發生了,她反而不怕了,腦力全開,準備應對生命中的最大挑戰。
她抬頭笑道:“我父親應該快不行了。”
北原秀次想了想,反應了過來。鈴木乃希的父親疑似出現了急癥,被送往醫院秘密搶救了,已經近60個小時沒有公開露面了,但他身邊的人戒心很強或者說私心很重,把消息封鎖的很嚴密,鈴木乃希的人也拿不到準確消息,但這突然開始對鈴木乃希下手了,大約只能說明一件事——鈴木乃希她老爹有極大生命危險,大概快到分遺產的時候了,而鈴木乃希做為唯一繼承人,當然要在分遺產之前弄死她。
家大業大產生的悲劇,不過也正常,就算普通百姓家,為了拆遷、遺產分不均等原因,兄弟姐妹反目成仇,親戚從此絕交的事,也是數不盡數,毫不稀奇。
不過,他肯定要無條件支持鈴木乃希的,哪怕這次是鈴木乃希先下的手——這妖精比較鬼,一直藏著個大秘密,對北原秀次也一直沒說實話,只聲稱要裝病拖到二十歲看看再說。
她不先動手,等快到二十歲時,八成和現在情況差不了多少,所以北原秀次的選擇也就只有那一個了。
不然怎么樣,一口唾沫吐到鈴木乃希臉上,用道德人士的目光譴責她么?那能解決什么問題?只是換個死亡對象而已!
如果讓他選,他肯定希望鈴木乃希這妖精活著——從感情角度來說,雙方是友人,相處500天了;從功利角度來說,這妖精活著,對他們這個小團體是最有利的。
確定了真有人要弄死鈴木乃希,北原秀次之前的半信半疑直接消失,態度更加端正,很關切地問道:“能確定是誰要殺你嗎?”
鈴木乃希看了一眼茶壺,面色冷冽起來,一瞬間露出了血腥資本家血脈特有的那種冷酷無情,恨聲道:“很好查,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北原秀次不關心這個,背叛不可原諒,鈴木乃希怎么收拾叛徒都行,他管不著,只是繼續問道:“我不是在說下毒的人,我是在問你能猜到是誰指使下的毒嗎?”
鈴木乃希想了想,也沒隱瞞北原秀次,直接答道:“我能猜到兩個嫌疑人,但沒辦法確定。也許其中一個,也許兩個聯手了,或者是另外的人。”
“兩個嫌疑人是誰?”
“都是我父親的情人,一個和黑幫牽連很深,一個天性比較陰毒…兩個野心都很大,現在遇到了能吞掉一家財團的機會,肯定心里癢得難受。”
鈴木乃希是她父親的唯一繼承人,同樣,在法律上,她父親也是她的繼承人。現在她父親要掛了,要是鈴木乃希死在了她父親的前面,那她父親就可以繼承她目前被托管的那部分資產,而等她父親再死了,那全部資產就會落到了情婦的子女手中——和泉鈴木家兩百六十年的積累,關中第一財團的控制權,價值無法橫量,足夠這世界上任何人一步登天。
北原秀次腦子也夠好用,略一想就明白了,頓時感覺這件事水很深,而鈴木乃希拿出了平板,給他看資料,里面是她父親兩位情婦的詳細介紹:“武藤是關下組一位大佬的女兒,現在其實就是關下組的白手套,經營著不少公司,而且在海外很有勢力;松平以前是東京銀座一家高級俱樂部的媽媽桑,窮苦出身,但野心勃勃,現在代管我父親的一部分私人資產,是他最貼心的女人。”
北原秀次滑動著平板,發現這兩位女性年紀看起來都三十歲左右,但風韻極佳,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鈴木老爹的艷福不淺,而鈴木乃希指著頗有英氣的武藤說道:“這就是上次指使上人在街頭想砍死我的那位,被我父親好好收拾了一頓,頗有怨氣——她一直想當鈴木家的正牌女主人,一直拿我當絆腳石看待,只要我活著一天,她就不能名正言順的入主和泉鈴木家,而現在我父親要是不行了,她應該是想讓她兒子繼承一切,也算是滿足了她的心愿。”
“那這位呢?”北原秀次又看了看松平,發現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位和善的女士,衣著優雅,看起來很年輕,比鈴木乃希還像千金大小姐。
“這個喜歡錢,也是因為錢才跟了我父親,不過可能出身銀座媽媽桑的關系,很懂怎么討好男人,被我父親充分信任著,如果我父親倒下了,她應該可以調動我父親所屬的一多半力量,得到他手下的支持——可能因為以前太窮,她特別想過人上人的生活,如果能讓她兒子繼承一家財團,我相信她可以違背踐踏這世間的一切法律和道德,不會有半點猶豫。”
北原秀次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一家萬億的大型財團,成為日本特權階層頂級的直通門票,這兩樣加起來,足夠讓一般人瘋狂到不顧冒一切風險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從自至今,一貫如此。
他很認真的把資料看完,想了想問道:“以前我記得你說過,令尊有私生子女的情婦有四人,還有兩個呢?”
鈴木乃希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也不是善茬,不然也不能生了孩子出來,但比起這兩位就差遠了,我覺得…她們和孩子估計不妙,畢竟分遺產的人越少越好,對不對?我猜,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他們的死訊了。”
這樣啊…北原秀次也說不明白是種什么心情,為了爭產,不少人都瘋了,不知道該感到可悲還是可笑,再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武藤和松平,問道:“那主要敵人是這兩位的話,能不能挑動她們內斗?”
坐山觀虎斗,應該是最省力的辦法了。
鈴木乃希搖了搖頭:“她們之間的爭斗就從沒停止過,只是一直誰也奈何不了誰而已,但這不妨礙她們把我視為第一眼中釘,只要有機會,她們總會優先解決掉我的,甚至在目前情況下,她們暫時講和,有了某種默契也不奇怪。”
“那你準備怎么應對?”
鈴木乃希信心十足,明顯對眼前的情況早有預料,她從來不是一個天真的少女,望著北原秀次輕聲說道:“我不需要做任何應對,時間站在我這一邊!我最大的優勢就是和泉鈴木家唯一的血裔,只要我能活下去,將來大福工業集團、重倉銀行就是由我說了算,火土會也會支持我,而她們每過一天,將來兩手空空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前提是別讓她們真得了手。更何況,以我的實力,防守都不太足,也沒余力進攻敵人,所以…”
“所以,我得保護好你,不能給別人有一絲可趁之機?”北原秀次緩緩點頭,也就是練烏龜神功,縮好頭別給人干死了,靠時間熬死敵人——無敵戰術啊!
“沒錯!”鈴木乃希表情很嚴肅:“她們一定會越來越瘋狂,而上天要使一個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她們做的越多就錯的越多,只要我們能堅持得住,她們肯定會自取滅亡,根本不必由我來動手!”
北原秀次見她仍然能保持冷靜,心里有數,大腦還在保持有效思考,慢慢也放了心——他在這種事上經驗不足,能力也不對,大概只能當個保鏢或刺客,終歸要靠鈴木乃希自己的,她仍然能做出決斷,這很好,免了他費腦子了。
他認真保證道:“我會盡全力保護好你的安全,不過你也自己要注意,有事派代表出去,盡量通過電話、網絡視頻交注,發生任何情況不要主動離開我身邊,哪怕害怕也要控制住。”
鈴木乃希看了看茶壺,微笑道:“當然,我知道,你盡管放心。”
她一直覺得北原秀次身上有個大秘密,能創造奇跡,不用北原秀次提醒,她瘋了也不會跑離他的身邊——命運一說也許是假的,但信這一次,說不定這小子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正事說完了,她逃過了一死,覺得能求了北原秀次來真是人生最好的決定,心情極佳,眉飛色舞地笑道:“北原老爺,你已經又救了我一次了,太謝謝你了!”
她伸著嘴就要過來給北原秀次輕輕一吻,而北原秀次毫不猶豫就抄起一張薄餅糊在了她臉上,鬧心道:“別又犯病,老實點!”
這妖精分不清時候,現在被人盯上了還要日常作妖,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