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乃希整天嘻嘻哈哈,看起來沒什么正形,但北原秀次和她也相處這么久了,也算是比較了解她——她這個人說話做事的目的性很強,一肚子鬼心思。
這會兒又是想自曝秘密,又是扮可憐,八成是想要拉他下水,而他前不久才幫這妖精續了命,如果不是有了大危險,小命快沒了,這家伙不會舍得拿他冒險。
那想來,這妖精就是想奪回家產了…
鈴木乃希果然乖乖點頭:“離我二十歲越近,我父親就會越警惕,而我現在正在學校玩得快快樂樂,他現在警惕心應該是接近最低的。我覺得是時候了,出奇不意,讓鈴木家回到我的手中。”
北原秀次聽著她的話,順便打量著四周,確保這種事不被人無意聽到耳中,沉吟了一下嘆道:“畢竟是你父親…”
親父女,是有血緣關系的,卻成了死敵嗎?
鈴木乃希卻根本不在意這種事,笑吟吟道:“從他情婦想弄死我,他卻選擇了息事寧人后,就談不到父女兩個字了。我姓鈴木,我不能允許有人奪了我家的十代積累,還洋洋得意嘲笑我們是活該,是被天譴了。”
“也是。”北原秀次輕輕點頭:“他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入贅沒什么,位高權重后死了老婆,養幾個情人也算勉強能讓人接受,但情人想弄死原配的女兒都不管,那確實有很大問題了。
鈴木乃希扯著他的袖子,等了一會兒,見北原秀次就說了這一句便沒動靜了,忍不住問道:“你不打算問問我會怎么做嗎?”
北原秀次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趟這灘渾水,這和他的初心不符,他希望目前生活一切穩定,有什么事至少到他在法律意義上成年再說——在現代社會,未成年干點什么事真是太不方便了,而且,這應該算是鈴木妖精的家事。
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同時這種事肯定有巨大的危險,他不覺得他有那個義務拿命去幫鈴木乃希——雙方最多算是互相利用的關系而已。
他一時猶豫沒說話,鈴木乃希愣愣看著他,抓著他袖子手慢慢松開了,失望道:“不行嗎?”
北原秀次想直接說“抱歉”兩個字,但說這句話也有點猶豫——雖然雙方互相利用,但相處這么久了,也是有限互信關系,這妖精萬一出點什么事,自己心里也有點不太好受。
鈴木乃希低了一會兒頭,以為他默認拒絕了,突然又笑了起來,賊眉鼠眼開始伸手在他身上亂摸:“我和你開玩笑的,計劃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出危險,沒想到被你識破了。北原老爺果然和我是一種人,我騙不了你…我想要那個戒指,你肯定給自己也買了一個,把那個給我吧?”
北原秀次沒好氣的打開了她的手:“別鬧!”
鈴木乃希這次沒有耍無賴糾纏不休,乖乖停了手,拿過了酒笑嘻嘻的退了幾步:“好吧好吧,北原老爺不要生氣,我自己去好了…你去找矮冬瓜她們吧,過會兒我去找你們。”
說完,她嬌俏的擺了擺手,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而轉過了拐角后,她步子慢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矮冬瓜真是好命,自己沒她那個福氣。
要是矮冬瓜要去做危險的事,大概她連話都不用說,那瞎眼的小子早就自動沖上去赴湯蹈火了,自己這邊卻求都求不來。
這世界好不公平啊!
算了,本來也沒指望別人,做人還得靠自己,這道理什么時候都沒變過!
不過,好想享受一次矮冬瓜的待遇啊,也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要是不能成功,會被報復吧?
就算成功了,也會迎來一波兇猛的反撲吧?
能不能過了這一關呢?要是過不了,自己悄無聲息的死去了,有誰會真心來參加自己的葬禮?有誰會真正為自己傷心落淚?
給那小子留了一家酒造,他以后經營的時候,也許能想起自己吧?
還有自己唯一的傻朋友,也許該給她留點錢,那樣她以后嫁了人也不會被姐姐那個大老婆欺負到死…
鈴木乃希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抱著酒瓶子順著小路繼續前行,而她很少有孤身一人的時候,若不讓腦子轉起來,她怕會感到害怕。
這種陰謀反叛的事情,她不敢帶部下來,萬一泄露了風聲毀了她最大的底牌就徹底完了,但唯一值得信賴的人又不肯陪她,她也就只能選擇單刀赴會了——計劃要啟動了,對方不會背叛了吧?
進去會不會見到自己父親正等在那里?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她正黯然神傷的走著,突然覺得懷中一輕,轉頭便看到北原秀次不知什么時候追了上來,正從她懷里把酒瓶拿走。
她一瞬間心中滿是驚喜,一把就挽住了北原秀次的胳膊,高興叫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北原秀次皺眉看了她一眼,你特么的這謊話精,剛才肯定在肚子里偷偷罵我吧?
這心軟確實是病,得治,看著這妖精自己走了,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感覺這好像是見她最后一面了,實在放心不下,莫名其妙就追上來了,這真是…
他沒好氣道:“認識你算我倒霉,說吧,現在是什么情況?”
這種事依他現在的能力很難插得上手,還得依靠鈴木乃希本身的力量,他最多也就是個人戰力方面有優勢,跟在這妖精身邊,關鍵時刻也許能保她一命。
感覺這是他僅能做的了。
他語氣相當惡劣,因為心里不痛快,雖然知道鈴木乃希不知道暗中布置多久了,快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但對他來說還是太突然了。不過他勉強也能理解,要是這種事鈴木乃希整天掛在嘴邊上,他也不敢跟過來——那種事還沒成就敢亂說的人,九成九干不了什么大事,沒必要跟著那種人一起送人頭。
君不密則失其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鈴木乃希不在意他惡劣的態度,笑顏如花,眉眼彎彎,死死挽著他的手臂,先安他的心:“北原老爺不要生氣,對外我會說你是我雇來的保鏢。這種家族內斗,主事人死了基本就算結束了,一般不會追究手下人的責任,你的生活不會受影響的。”
這話北原秀次最多信一半,看了看這妖精沒說話,而鈴木乃希也很痛快,馬上開始給北原秀次解釋了起來…
她指了指神社,“這家神社最初就是我的先祖建立的,我們家子嗣比較艱難,所以請了送子觀音,保佑家族能多子多孫,不至于斷了傳承。當然,你應該能知道,神社的前身是家寺廟,不過因為兩百多年前的‘滅佛運動’,就改神社了。”
北原秀次點了點頭,那段歷史他知道,政府打擊不事生產的佛門勢力,做為領主之一的和泉鈴木家估計響應了號召,臨時把寺廟改了神社,然后就沒再改回來,最后就成今天這樣兒了——日本神明至少三分之一是從佛教轉化過來的,很多就是因為那段歷史的原因,算是因為一時的政策,大家集體掛了羊頭賣狗肉。
他問道:“歷史就不提了,這個為什么說是你們家最大的秘密?該不能…你們家利用這神社在培養死士?”
鈴木乃希牢牢挽著她,似乎怕他改了主意跑了,一臉幸福的要冒泡的樣兒,嬌媚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北原老爺,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還有死士那種東西。現代社會,資訊發達,沒誰會輕易為別人送命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北原秀次也覺得不太可能,問道:“那是什么?”
“最初也是巧合。以前我們家的人都體弱多病,生死胎、早夭的特別多,現在知道是有遺傳疾病了,但放在好幾代以前,只覺得是受了什么詛咒,所以不但請了神明回來供奉,而且還在荒年、戰亂時積極行善,甚至有兩代人為了積累陰德,破除家族詛咒,還十多次免除過租稅、債務…不過他們還是死得挺快的,和你幫我之前的身體情況差不多。”
“但是,雖然沒有破解所謂的家族詛咒,但意外收獲了大批人心。在此后一段時間,我們鈴木家落到了和目前情況差不多的境地,要被人鳩占鵲巢,而那些受過我們家族幫助的人莫名其妙站了出來,保護了當時我一位年幼的先祖…據說死了好多人,但最后成功殺死了那位當地豪族,奪回了領地。”
鈴木乃希挽著北原秀次走得很慢,對他很信任,把家族秘聞毫無保留的告訴他,“那件事對我們家影響很大,后來的先祖就開始有意識的做好事…我是大善人的后代哦!同時,也利用這家神社收養孤兒,開設福利院,而資金來源,就是和泉鈴木家的私產,一直由嫡系直接掌握,不會告訴第二個人,所以,我父親應該不知道。”
“其實不但我父親,我之前也不知道,是我外婆過世前才告訴我的,而且我外婆還給了我一份名單,里面是受過我家恩惠的人,但從表面上來看,他們和我們家沒有一點關系,其中就有可以日常出現在我父親身邊的人——我外公命令神社隱秘安排的,這么多年下來,只剩下這么幾位了。”
“我今天要見的就是這家神社的神主,以和泉鈴木家嫡系血脈的身份命令他,向以前數次一樣,以鈴木家歷代積累的恩義為代價,替我拿回鈴木家。”
北原秀次聽完了,默默點頭,感覺這不是鈴木乃希的計劃,而是她外公外婆的計劃——他們招了女婿繼承家業,但有前車之鑒,很怕家產最終落到了別人手中,從一開始就隱秘的防備,布下了暗子,隨時準備清除掉可能有了野心的女婿。
感覺這一家子全是狐貍精,沒什么好人——這家神社是和泉鈴木家繼承人的最大依仗,算是某種私人的特務機關。
他輕聲問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鈴木乃希很果決,探手從懷里摸出了一柄一尺帶鞘短刀遞給他:
“保護我的安全,我外婆也過世幾年了,我不知道這家神社還會不會服從命令,也不知道有沒有出賣我。如果情況不對,我希望你至少能帶我逃出去。”
“還有,要是對方服從命令,我就不能留在福澤家了,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走,保護我一直到這件事結束為止——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這和北原秀次期盼的高校生活不一樣,但他已經決定了幫忙就不會猶豫,直接接過了短刀,抽出一截看了看,發現寒光閃閃,十分鋒利,而那短刀上還有鈴木乃希的淡淡體溫。他把短刀同樣放到了懷里,同時看了鈴木乃希一眼,面露微笑——平胸就是好藏東西啊!
鈴木乃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然后笑吟吟道:“矮冬瓜和我一樣的,我摸過。”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雪里的特別大,而且超有彈性,也非常滑,我也摸過…你兩個女朋友的胸部我都摸過。”
北原秀次一怔,摸著懷里的刀,猶豫是不是抽出來先捅這死妖精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