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看酒不見了,北原秀次還以為春菜挪了地方,不由走過去細找,馬上發現陰影中躺著一個小人偶。
他滿是奇怪的拿起了人偶,發現這人偶和鈴木乃希有八分相像,細眉細眼尖下巴,十足的狐仙相,而人偶落到了他手中,馬上肚中傳來了軟軟糯糯的聲音:“你說了可以隨便拿的,不準生氣!”
昏暗的庫房里突然出現了女聲,嚇了陽子一跳,連忙抓住了北原秀次的衣擺,而北原秀次拿著人偶頗為無語,這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花了二十幾天就得了那么點兒酒,全給鈴木妖精拿去做人情了。
他將人偶遞給陽子看,示意她不必害怕,陽子很好奇的接過來,那人偶又繼續發聲:“你說了可以隨便拿的,不準生氣!”
陽子感覺很好玩,等話音一落,又捏了捏人偶肚子,人偶馬上又開始繼續說話,一時庫房里都是“不準生氣”的尾音,而陽子格格笑了起來:“鈴木姐姐好好玩啊,歐尼桑!她拿了你什么?”
“幾瓶酒,本來想送兩瓶給你祖父的。”
“那歐尼桑要去罵鈴木姐姐嗎?”
北原秀次無奈一笑:“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你鈴木姐姐是個厚皮精,罵她也沒用。”
幾瓶酒而已,雖然也值點錢,但他也不至于小氣到把這狐仙人偶摔到鈴木妖精頭上去的,只是準備以后和鈴木乃希打交道更小心一點——以后連標點符號都不信了,以防再次被坑。
他將人偶拿了回來了,對陽子又笑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禮物回頭再說。”
“好的,歐尼桑。”陽子很乖巧的跟著北原秀次往回走,而她就住在隔壁,也就幾步路的事,很快就到了。她又對北原秀次甜甜笑道:“晚安,歐尼桑,早點睡,不要熬夜到太晚。”
北原秀次輕點了點頭,看著陽子進了屋內,而陽子進是進去了,一時不肯走,又回身等著他先回去。
北原秀次逆光,看不清她小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一對大眼睛泛著微光,就像以前望著自己出門一樣,忍不住問道:“陽子,這樣值得嗎?”
陽子呆了呆,馬上認真答道:“歐尼桑,我不甘心,你以前不是說過了嗎,不甘心就去改變,坐著煩惱沒有意義,你是覺得我做錯了嗎?”
她說到最后有點緊張,生怕北原秀次點個頭。她也不想給北原秀次添麻煩,但讓她默默祝福北原秀次和冬美雪里,她真的很不甘心,心里十分矛盾…
北原秀次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別做傻事。”
他很怕被迫做選擇,雖然不覺得陽子會犯傻引起什么沖突,但終究忍不住還是要提醒一聲——那邊是女朋友,這邊是唯一的妹妹,都是心頭肉。
不然怎么辦?要是敵人怎么都好說,但兩頭都很親近,罵誰好呢?感情這種事是真的讓人頭痛。
“我知道,我也不想歐尼桑討厭我。”陽子是了解北原秀次的,撒撒嬌,裝裝呆,賣賣萌甚至有點私心,這些都不要緊,只要不跨過了他的心理底線,他輕易不會生氣——她本來也沒想靠攻擊冬美和雪里贏得勝利,說的是真心話。
北原秀次沒再說什么,笑著道了聲“晚安”就回了純味屋——早知道以前就不給陽子灌那么多心靈雞湯了,現在一問就被堵回來,根本反駁無力。
他往閣樓上走去,而二樓鈴木乃希睡眼朦朧的在探頭探腦,他忍不住一笑,舉了舉手上的狐仙人偶,笑問道:“是在找這個嗎?”
鈴木乃希大大方方笑道:“是啊,你沒生氣吧?”那人偶和她手機聯在一起,北原秀次一拿起來她就知道了,算是個預警裝置。
北原秀次將人偶輕輕向她拋去,微笑道:“沒生氣,反正也是用在正事上,你安心睡覺去吧!”
鈴木乃希本能就伸手去接,而人偶穿過她雙手之間,最后正中腦門,頓時她捂頭懵了,而北原秀次也吃了一驚——我就輕輕扔過去,小孩子也接得住吧?你一點運動神經也沒有?
他連忙快步走過,一邊去撿那個人偶一邊問道:“沒事吧?”
那人偶腦袋是木制的,鈴木乃希皮膚又特別嫩,雖然北原秀次根本沒用力,但她腦門正中還是紅了一大塊,頓時郁悶道:“沒事,不過你先別急著走,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正經事?”
“當然是正經事,你等等!”鈴木乃希轉身要回房間里拿東西,但雪里伸了頭出來好奇問道:“秀次,乃希,你們在干什么?”
鈴木乃希今天睡在了雪里的房間里,福澤家就像她的后宮一樣,除了不去春菜那里——那里大概算冷宮,別的地方她隔三差五換著睡,比北原秀次還舒服。
鈴木乃希隨口道:“我要和北原商量點事。”說著她就鉆進了房間,而雪里很干脆的開了門,“秀次,你也進來吧!”
北原秀次感覺去公共活動室好一點,但在雪里房間里說也無妨,便跟著進去了,而他來福澤家這么久了,這是第一次進雪里的“閨房”,忍不住好奇打量了一番。
雪里房間的家俱和冬美房間的一模一樣,大床、書桌、書櫥、壁櫥一應俱全,而且布置的也很有少女風,大抱枕、布偶,窗簾都配流蘇,仍然和冬美房間差不多——應該是冬美日常替她在打理這些的。
不同的地方在于書櫥、書桌和墻上,冬美的書櫥里塞滿了以前收集的少女漫畫,書桌上擺滿了當季的學習資料,墻上貼了唯美炫麗的風景海報,而雪里的書櫥里都是獎杯,書桌上放滿了各種糖果餅干,應該是白色情人節得到的禮物,墻上則貼滿了賞狀。
北原秀次目光最后落到了墻上和書櫥內,有些吃驚雪里以前取得過這么多榮譽,不過轉眼又覺得也算正常——雪里其實很厲害的,只是她不太喜歡出風頭,多半都當做在玩。
他挺好奇的,暫時先沒管鈴木乃希,忍不住走近了墻細看,發現賞狀都很舊,大多都是幼稚園時發的——
福澤雪里小朋友在向日葵幼稚園表現優異,獲得“吃青椒小英雄”稱號;
福澤雪里小朋友獲得“節約糧食獎”;
福澤雪里小朋友在“好好吃飯月”活動中排名一位,特發此狀,以茲鼓勵。
福澤雪里小朋友…
北原秀次看得哭笑不得,這從小就是個吃貨啊!而雪里一臉懷念之色,嘆道:“好想回去上幼稚園啊!”
那是她最光輝的歲月了,總是得到表揚,等上了國小就不行了,一年比一年差勁。不過她生性樂觀,馬上又高興起來,指著書櫥說道:“秀次,等咱們結婚了,這些都帶到你家里去。”
這是她最重要的嫁狀了,而北原秀次低頭細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大胃王”比賽的獎杯,里面還有個很面熟的,就是雪里在博多大樂園拿到的那個意面大胃王獎。
雪里還給北原秀次挨個講解了一番,回憶往昔崢榮歲月,最后指著一排六座一模一樣的獎杯惋惜道:“這個是最有意思的,可惜去年比賽就停辦了。”
北原秀次細看了一眼,發現是商業街內的速吃拉面比賽,對停辦也不意外…你都連拿六年冠軍了,八成以后一直也都是你,我是主辦方也要停辦了。
但他摸了摸雪里的頭,安慰道:“沒事的,類似的比賽還有很多,以后看到了就參加好了。”
雪里用力點頭:“好的,秀次,我不會給你丟臉的,一定讓你以為我榮,終身不悔。”
北原秀次連連面露微笑,其實這種比賽輸了他也不在意的,不過雪里高興就好——雪里對男女之情其實不怎么懂的,但他不介意,哪怕雪里一輩子就這么傻傻的也沒關系。
雪里傻乎乎信任他,他也會盡全力對得起這份信任。
他看完了獎杯,覺得也算有點意思,這是雪里的主要愛好,也算行吧!但他很快就奇怪起來,好奇問道:“雪里,國中時你沒參加過什么比賽嗎?”玉龍旗就不提了,賞狀掛到劍道部去了,但依雪里的天賦,國中隨便參加點拼體力的比賽基本都能贏吧?
雪里摸了摸腦袋回憶了一會兒:“有參加校內的,秀次,但體育祭沒有個人比賽,學校小鳥肚腸也不給功臣獎品,奸臣當道啊,所以沒有賞狀和獎杯,別的嘛…國中時社團也不多,加上那時候媽媽病得很厲害,姐姐上了國中后也變得越來越暴躁了,動不動就發大火,沒心情帶我出去比賽,所以什么也沒有。”
“是這樣啊!”北原秀次明白了,那段時間是福澤家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沒人顧得上管雪里,而雪里主動性又不太強,八成就得過且過了,根本沒想去爭什么榮譽。
回憶起了過去的事讓雪里有點難過,把下巴擱在他肩上,不開心道:“秀次,那時你要在就好了,那段時間我很害怕,心里特別難受。”
北原秀次側頭看了她一眼,表情瞬間就溫柔了下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很抱歉,雪里。”
那時的雪里也就和陽子差不多大吧,呆呆的一定特別可愛,那時遇到了,自己看到她難過,肯定會盡力安慰她吧?可惜那時還沒相逢。
很抱歉沒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遇到你。
雪里難得聊起了過去,把那段時間家里的變化開始詳細說給北原秀次聽,她媽媽是怎么堅強怎么好,糊涂老爹是怎么傷心難過怎么強顏歡笑,蘿卜頭姐姐是怎么開始狂暴的,春菜怎么和她老爹大吵了一架…
北原秀次聽得很認真,一般福澤家的咸蛋們都不提那幾年的事,也就雪里能說一說了,而他也不時柔聲安慰一下雪里,但鈴木乃希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受不了了。
“咳咳咳!”鈴木乃希在兩個人身后用力咳了起來,活像準備把肺咳出來——我找你是有正事,你怎么秀起恩愛來了?有沒有起碼的人性了?
北原秀次松開了雪里的手,略有不滿的看了鈴木乃希一眼——我和我女朋友牽牽手說說話怎么著你了?沒點燈泡自覺嗎?
他隨口問道:“你找我什么事?”
鈴木乃希偷偷撇了撇嘴,又將一疊紙往桌上一放,笑道:“我有個計劃,你來看看。”
北原秀次拿起翻了翻,發現前面是家酒造的資料,不由更是奇怪了,“給我看這個是什么意思?”
鈴木乃希笑瞇瞇地道:“為了不浪費你的才能啊,我是不是對你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