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還沒被雪里強行拖到道場門口,便聽到道場里傳來的輕巧但密集的腳步聲,不時還有竹劍碰撞聲和大喝聲傳出。等進了門一看,場中冬美正和兩個妹妹夏織夏紗激烈打斗,而身著胴甲的春菜正跪坐在一旁旁觀,手里還拿著毛巾輕輕蘸著臉側的香汗。
這道場很小,只能供一組人比賽,雪里大失所望的松開了北原秀次,郁悶道:“今天不是吉日,干什么都不太順,有點小煩。”
剛才北原秀次差點胳膊被她扯下來,這會兒揉著肩膀無話可說。將來誰娶了雪里誰就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必須提前買好全套意外傷害險和人壽險!這家伙激動了來個擁抱,搞不好能將老公的肋骨直接抱成32根——萬一超興奮了,老公身體再稍弱點,直接抱成骨灰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他來都來了,揉著肩膀之余也順便仔細看了一眼場中,只見冬美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護具,手持三尺八的標準竹劍正怒喝連連,不停對夏織夏紗發起沖擊。
但夏織和夏紗也不是吃素的。兩人全身漆黑輕便護具,像兩個小小的忍者,跳躍行動不見絲毫遲緩,一左一右夾擊冬美,動作極其靈動,更重要的是她們手持八尺多的圓頭練習刺槍,也有腦子并不和冬美拼力量剛正面,只是角度刁鉆的不停遠遠攢刺,一粘就走。
冬美向其中一個發起猛攻——北原秀次也看不出是哪一個,這兩個孩子一模一樣——但夏織夏紗明顯沒當這是劍道比賽,根本不講究比賽規則,被冬美切近身了的那個直接向后逃去,用出了懶驢打滾不說,滾完還回頭偷戳冬美的腳踝,而另一個沒被攻擊的錯身就朝著冬美的屁股一槍扎去,十分陰險歹毒。
同時兩個人嘴里還胡亂叫著:“已經一刻鐘了,累死人了,該換三姐上場了!”
“胡說,你們這兩個懶鬼,五分鐘還不到呢,老老實實和我對練!”冬美追著其中一個滿場跑,但側翼不停受到另一個攻擊,速度一直提不起來,一時拿這兩個滑頭沒辦法。
北原秀次看了幾眼便沒興趣了,和冥想戰比起來這種真的只能算是小孩子鬧著玩,而且特別像是一個大蘿卜頭在欺負兩個小蘿卜頭。
他轉頭對雪里說道:“你姐姐在呢,過會兒讓她陪你對練吧!”
雪里連連搖頭,有點傷感道:“不行的,十二歲后姐姐就不和我玩了,也不知道為什么…稍等下還是你陪我吧!”
“請坐吧!”這時旁邊跪坐著的春菜出聲了,“姐姐是在特訓,馬上就要到夏季全國大賽縣預選賽了,姐姐做為社團正選選手要出賽——她只要比賽就想贏的,你要是有空,過會兒可以指點指點她嗎?”
她是無時無刻都想著促進豪豬和刺猬關系和睦化的,希望能早日看到友誼之花燦爛盛開。
北原秀次愣了愣才想起來現在是六月中旬了,前天還聽內田雄馬說過不久之后就是他們棒球部縣大賽首場比賽,要他記得去加油助威,想來蘿卜頭的比賽時間也應該差不了太多。
春菜所說的夏季全國大賽指的是日本高校綜合體育大會,俗稱InterHigh,簡稱IH,由日本高校體育聯盟主辦,無數機構協辦,比賽項目五花八門,算是日本高中生的奧運會。
各分支項目開賽的時間不一定,一是因為各比賽項目對場地要求不同,有高有低;二是項目受歡迎程度不同,參賽隊伍有多有少——比如這兩年比較火熱的足球項目已經開賽了,而私立大福學園足球社首戰敗北,夏天沒開始已然結束,連放暑假都不用等了。
內田雄馬要參加的也是這個大賽,不過是棒球賽分支,贏了就去甲子園,俗稱夏甲。而冬美跟著劍道部要參加的自然是劍道比賽了,要是贏了雖然在社會上不像夏甲奪旗那么轟動,但寫進學生履歷里也是相當漂亮的。
眼下明顯是冬美好勝心又發作了,八成想著至少從縣大賽拿到出線權好進軍全國大賽,說不定還幻想著奪旗持冠而歸,然后就捉了三個妹妹來陪她訓練恢復實力。
只是春菜還好,夏織夏紗明顯不甘心好好的休息日來給姐姐當靶子,只出工不出力。
春菜跪坐在那里仰著小臉滿是殷切,希望北原秀次能幫幫姐姐,而北原秀次也確實能幫。他現在的水準相當于職業劍士,又有古流劍術附屬技能輔助,白刃見血的經驗也豐富,說不定比一般職業劍士還要強不少——天下無敵不可能,但殺普通人比殺雞難不了多少。
但冬美樂不樂意被他指點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況人家是有老爹的。她老爹別看現在這副樣子了,年輕時搞不好也一代狠人,就算沒法親手教了,但指點想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用不著他多事。
不過春菜平日對他很和善,他也不想太冷硬的拒絕,只是笑著敷衍道:“我和你姐姐水平其實差不多,指點談不上,我先看看,有問題再說。”
他有這態度春菜已經很高興了,靜靜笑著再次伸手:“快請坐!”
北原秀次盤腿坐下了,而雪里也跟著坐到了他身邊。北原秀次在和春菜閑聊,她的目光倒是一直沒離開場中,看著喃喃道:“好久沒看姐姐練習了,感覺姐姐實力好像退步了好多。”
北原秀次看了她一眼,笑道:“可能是你變厲害了!”他對雪里這怪力女是服氣的,感覺她除了實戰經驗不足外,沒什么問題——這種就是給她一把菜刀就能制造一場驚天血案的天才型選手,所以別看她平時傻樂傻樂的,絕對不可輕視。
雪里輕搖了搖頭,并不這么認為——她在劍術方面確實天賦非凡,只是女劍士沒前途可言(和女棋手差不多性質,除了寥寥幾人,基本都是勉強溫飽水平。當然,轉職當解說主持人之類的除外),所以冬美才想硬按著她去當體育老師。
她純凈童真的臉兒上難得有了點小嚴肅,輕聲道:“姐姐身上的那股…”她有些拿不準該怎么形容了,卡了半天后才接著說道:“她身上那股破鍋沉舟的氣勢沒了…對!她身上那股虎勁,那股銳氣沒了,她拿的不是劍,是根棍子,她在亂打!這不應該的,她自己沒發現嗎?”
北原秀次愣了愣,再次仔細看向場中,發現果然如雪里所說!冬美雖然依然不停憤怒大叫,但卻不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只咆哮的小老虎了,叫聲中沒有那種一往無前,舍生敵必死的氣概,反而讓人覺得心浮氣燥。
仔細感覺一下,她確實弱了,雪里沒說錯!
這是怎么回事?莫非和自己打了一架輸得太慘,心底那股自信之氣沒了?心里那把劍折了?難怪這家伙那次輸了之后沒再吵著要找自己單挑,一直老老實實的…
北原秀次仔細觀察著冬美,很快目光便被冬美本能感應到了。她雖然依舊在追著夏織夏紗里的一個打——別看她是姐姐,她也分不清這兩個妹妹誰是誰——但渾身越來越不自在,覺得手腳發虛,行動間開始遲疑,竟然有了點心虛害怕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心虛害怕,但手里拿著竹劍被北原秀次盯著,似乎比空手站在他面前還要心虛腿軟!
她強忍著身心不適想快點解決掉兩個妹妹,但夏織和夏紗可不配合她。她們年紀小力量小攻擊強度不夠,但逃命功夫一流,而且心靈相通,配合極其默契,一打一逃輪流來,溜得冬美滿場亂竄。
冬美更加心浮氣燥了,道場熟悉的場景讓心中那一對北原秀次冷酷無情的雙眼猛然再現,腳下差點兒絆了蒜不戰自敗了。她終于忍不住了,停住步子轉身拿著竹劍指著北原秀次,色厲內荏的大叫道:“有什么好看的?!”
自己可不怕這家伙!這都是幻覺!是他的眼神太惡心了!
北原秀次莫名其妙,我中午說你兩句要被噴,現在看你兩眼也要被噴嗎?這什么人啊!
冬美看著他一臉無辜更生氣了,小小的身子發著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在劍道場被北原秀次盯著時的那種內心不適感,但她身后的夏織夏紗一起停了步了,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個左邊眉毛挑挑,一個右邊眉毛翹翹,然后其中一人突然倒轉了圓頭練習刺槍對著冬美的屁股就一槍刺去——無聲無息,如同毒蛇出穴,明顯是練過的。
冬美完全沒有防備,而劍道護具下半身的腰垂也包不住屁股,更護不住菊花,頓時她如遭雷擊,一蹦三尺,然后雙手捂著小屁屁開始在地上像魚上了岸一樣蹦噠,隔著護面都能看到她整張小臉都漲紅了。
她不肯當著北原秀次的面放聲慘叫,以免丟臉,但實在是太疼了,只能就那么捂著屁屁在地上一彈一彈的扭來扭去,而北原秀次下巴差點脫了臼——這特么的是你們親姐姐啊,你們也下得了這種毒手?
而雪里嘴巴大張也愣了,還是春菜反應最快,她猛然暴怒起來——簡直像是突然換了個人——大叫一聲:“混蛋,你們都干了些什么?!”
夏織夏紗也猛然吃了一驚,她們也沒想到效果這么好。原本她們摟在一起睡大覺正美,被冬美捉了來運動那是一肚子不滿,剛才只是想小小報復一下。
但好像明顯過頭了,看著春菜氣勢洶洶向她們撲來,她們連對視都沒有,突然互相抱住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然后爬起來“啪嘰”一跪,指著對方就放聲慘叫:“不關我的事啊,是她干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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