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評價,林平之顯然恬不知恥的應下了,散場后小撒告訴他,自己在他旁邊笑了兩次,而林平之相當無奈,至少他沒有說出更雷人的裝比之語,當他出現在公眾場合的時候,他就不得不變成風趣幽默,人設完美的林平之,他無可奈何,今后的嘉賓同樣如此。
說出“不知妻美”,“悔創阿貍”的大佬們并非腦子進水,只是裝比裝得脫了力,他們也要維護人設,明知是胡扯也不得不進行下去。
當然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東哥是真的臉盲,他沒有說謊。
節目結束后,已是深夜,林平之的助理幫忙收拾物件,而林自己,則出了演播廳看夜空。
顯然京城的夜空并沒有什么看頭,遠不如夜景來得震懾人心。
林平之搖了搖頭。
“一個月前這里還是倫敦奧運會的演播廳,一直到八月十六號,終于騰出來,奧運完了,演播廳空出一大塊兒,于是就上了我們節目,沒想到剛剛好,這是第一期,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臺里類似的節目還有幾檔,就算是試水,也上馬了不少…”
小撒在林平之后邊兒道,他稍微有些艱難的靠在欄桿上,然后笑道:“林總,我這么說,你不會給別人講吧。”
“當然不會,而且我聽說過這件事情。”
林平之轉過頭,“但央媽條件畢竟很好,幾百平方米的演播廳,隨隨便便就能空出來,場務,導演,攝像一應俱全,全是工作超過十年的老人…我記得這幢大樓之前的預算是五十億,現在加到了兩百多億,其實還能加,只要上面喜歡,一直都能加。”
“那青年代表問我有錢,說實話,我在這里遠遠不夠格說有錢,那可是真話,說了心中慚愧…”
小撒一笑:“你可別——你不夠格,我更不夠格了,我得慚愧到從這兒跳下去!現在還心痛扣了一千塊錢的罰款。”
“吱”
推窗戶的聲音。
林平之瞥一眼小撒,他正在和剛才的自己一樣盯大樓下面的川流發愣,試探著玻璃窗打不開,于是這哥們尷尬一笑,想說什么,搖搖頭靠在欄桿上。
“你要吹風?”林平之問。
“不,我只是習慣了,”小撒敲了敲窗戶,示意林平之看演播廳旁邊的小門,“諾那是給制作團隊的休息室,之前剛接到節目的時候,因為沒人,晚上我常在那兒做策劃想稿子,每次從這里經過,都要這么推一下,看打不打得開…”
林平之皺眉,有些疑惑道:“你這是——”
小撒聳肩道:“我就是無聊,看看這玩意兒能不能打開。”
他略自嘲的笑一聲,說完沒和林平之對視,看下面的人物,熙熙攘攘。
林平之順他視線往下面望,這里是四十多層,上百米的距離,的確看上去讓人心生渺小,氣派的不行。
林自己的制片公司,至今仍然是租用了寫字樓,他想辦建一幢摩天大樓,最好是地標性的,但他不僅差錢,還差了其他。
這事兒不是灑錢那么簡單。
市值兩百來億的華宜——和林平之公司差不多營收持平,至今仍然在相當簡樸的寫字樓。
不過這些東西沒必要和小撒說,說了也不懂。
林平之轉而道:“那可是兩百億現金。估計除了央媽,干文化行業的,誰也一次性拿不出來。”
小撒:“億達呢?”
“億達倒是行,能拿到貸款,可他們敢這么無限制的加碼么,預算漲了四倍還多,正常企業從負責人到中層管理得全擼了!我要是當老板,受得住這么玩嗎,我不得吐血?”
“那是,畢竟咱是央媽。”小撒哈哈大笑。
林平之頷首表示贊同,也跟了一句:“畢竟是央媽——財大氣粗,比不得。”
“林總,”小撒忽然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剛才給我名片,又介紹了貴公司的節目,應該沒這么簡單。”
林平之點頭,示意他繼續。
他先前節目沒開錄,找小撒聊了電影——當然不會提分手的國際章,聊熟了,給了名片,又互加聯系方式,顯然熱情的過了分。
小撒不是蠢蛋,他腦子出類拔萃的靈活。
林平之發名片,不是挖人就是超人,有時候又挖又超,這事兒已經都快成一個梗。
“那我不太明白,您這么夸央媽干什么?這不符合常理,您想讓我跳槽,還是找一份外快,無論如何,說這些好像都沒什么好處。”
林平之一笑:“怎么說?這我可不能撒謊,這輩子也比不過這兒,你看得出來,我也看得出來…只是,這兒花了幾百億,那么爽利,那也沒給你多少啊,你說是不是。”
小撒一愣,表情夸張的縮成一團,道:“這不能算一起吧。”
林平之搖頭:“怎么不能算一起,怎么就不能算一起,你現在這么想,以后指不定你師兄,小崔,還有其他人,也得賺外快,我記得央媽在這方面規定越來越松,他們也攔不住你們賺錢,光顧著自己,你說是不是。”
小撒想到小崔——和他關系極不錯的前輩師兄,現在已經和上面領導鬧翻,聚會時候多次聊了單干的意思,但這并非是因為工資,而是體制對小崔的限制,這讓他不能“實話實說”,馮大炮和華宜拐著彎罵他,他只有接下來,不許說話,不許圍脖惹事,他覺得憋屈。
所有人都知道《手機》影射的就是小崔,可他作為主持人,偏偏不能借助公家說自己的話。
當然,七位數的聘請費可能是小崔跳槽的導火索,但這不是絕對,因為小崔自己有副業。
林平之的目光平淡,他手指摳下了窗戶的活扣,把有些鐵銹的窗戶硬生生撐開,支架發出令人發毛的機械聲音。
夏風呼的吹進來,輕風拂面,林平之的頭發打著飄。
小撒驚訝道:“你怎么打開的?這是個死鎖。”
“我聽說去年央媽大樓起了大火,興許是燒掉了防銹涂層…”林平之拍了拍手掌,道,“其實不是死鎖,它只是生了銹。”
小撒抿嘴,透過窗戶看分明了不少的京城夜景,感覺自己根本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