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胎是通靈鬼校的另一種稱呼嗎?”上官輕鴻悄聲詢問身邊的隊友,那人也是一頭霧水。
“可能吧,像通靈鬼校這種規模的場景需要花費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打磨出來,他們鬼屋有一個已經很不容易了。”
“有道理,看來只是換了一種稱呼。”
“我怎么感覺不是這樣的?咱們好像被算計了。”上官輕鴻和陳歌打過交道,他很清楚陳歌是個什么樣的人,以陳歌的性格絕對不會服軟和吃虧,剛才陳歌語氣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心里就產生了很不好的預感。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們已經答應下來,還能反悔不成,我可丟不起這個臉。”戴著墨鏡的男人也聽到了上官輕鴻和另外一人的對話,他開口說道:“放心吧,就算冥胎和通靈鬼校是兩個場景,對我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大家在這個行業干了半輩子,里面的門道清清楚楚,他想要嚇唬游客很容易,但想要嚇唬我們那就是白日做夢。”
墨鏡男有這個自信,他本身似乎是國內最頂級的鬼屋設計者,雖然陳歌不認識他,但他在其他從業者那里很有威信。
此時墨鏡男開口,其他人點頭附和,九名游客全部跟著陳歌來到徐叔身邊。
“叔,來九張冥胎場景的門票。”陳歌倒是把徐叔給為難住了,連他這個賣票的都沒聽說過什么冥胎場景,但是他又不敢當眾拆陳歌的臺,干脆將九張通票遞給了上官輕鴻他們。
圍觀的游客也是第一次聽到冥胎場景的消息,一個比一個興奮,很多在休息廳里等待的老油子也跑了出來。
“冥胎四星場景今天首次開放!五折優惠!想要上車的朋友可千萬不要錯過!新場景第一次試玩是最有意思的,就像是看直播比賽一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這種未知的感覺非常刺激。”陳歌這番話一出口,手里拿著門票的上官輕鴻臉就綠了,他確信冥胎和通靈鬼校是兩個場景,自己之前弄到的所有信息全部沒用了。
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上官輕鴻瘋狂和身邊的另外一名游客眼神交流,可對方也完全懵了。
“全新的場景,極致的體驗,而這一切只需要二十塊錢,你們還在猶豫什么?”那九名游客相互都認識,陳歌不方便往里面塞自己的員工,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游客參與進來。
每當陳歌這么開口的時候,那些恐怖屋的老游客都會齊齊往后走,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新場景開放總會拿幾個游客“祭天”,老游客紛紛后撤,他們非常清楚陳歌的套路,別的鬼屋門票突然打折,那是在搞活動,陳歌的鬼屋門票但凡打折那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大家都學聰明了,陳歌這邊半天沒有人過來,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人群當中傳出了一個聲音。
“你們不是一直逃課跑這玩嗎?現在怎么不說話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學法醫的天天跑過來玩鬼屋,半年了還沒通關,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你們都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王老師,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千萬別被陳老板盯上了。”站在中年男人兩邊的學生趕緊開口,其中一人長相憨厚,是陳歌的老朋友。
“鶴山,我聽說當初就是你第一個跑這鬼屋玩的,你一個人把你的學長、學姐全都坑了不說,還把學校逃課率拉升了三個百分點,這事咱們回去要好好說道說道。”中年男人很是嚴厲,訓的鶴山不敢抬頭。
“鶴山!好久不見啊!”陳歌正愁找不到人,結果就看見了含江法醫學院的學生,他仿佛見了親人一樣,很是開心的跑了過去:“這位老師怎么稱呼?”
“我姓王,含江法醫學院的高級講師。”兩邊的學生拼命給王老師使眼色,但是王老師卻根本不在乎:“學生們經常逃課跑你這里玩,上課下課都在討論怎么通關,父母給他們學費,國家給他們這么好的教育環境是讓他們天天想著通關鬼屋的嗎?”
王老師是個很嚴厲、很負責的好老師,從他為了抓逃課學生,自己買票跑到樂園里就可以看出。
而且這位老師應該平時觀察了很久,一出手就直接抓了很多學生一個現行。
“勞逸結合,逃課玩鬼屋肯定不對,但是合理的安排時間,參觀鬼屋能夠讓人釋放壓力,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減壓方式。”陳歌根本不在乎周圍那些老游客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王老師要不要體驗一下?嘗試過后,說不定你能更加明白學生們為何會熱衷于體驗鬼屋,畢竟我這鬼屋和其他鬼屋不太一樣,里面隱藏了無數謎題和懸案,游客在參觀過程中,也能逐步提高自己的洞察力、分析力和判斷能力。”
“老師!三思!”鶴山趕緊抓住王老師的胳膊:“四星新場景非常可怕,真不是開玩笑的!”
“你是在給我用激將法嗎?”王老師瞪了鶴山一眼:“我參與過多起重案,兩年前才從一線退下來,什么血腥、可怕的場景沒有見過?”
無辜的鶴山滿臉委屈:“老師…”
“真正的案發現場要比虛構出來的鬼屋場景恐怖一百倍,因為身臨其境,你能感受到生命曾經在這里離去,氣味、痕跡、傷口,任何蛛絲馬跡里都隱藏著真正的恐懼。”王老師搖了搖頭:“等以后你們成為合格的法醫后,會明白這些的,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所謂的鬼屋,只能帶給你們一時的驚嚇,但永遠稱不上恐懼。”
“說得好,我也深有體會。”陳歌算是聽明白了,這位王老師不是一般人,他是兩年前從一線退下來的法醫,是有真本事的。
可惜正因為王老師兩年前退出一線,他不知道最近幾個月陳歌曾協助警方破獲過多少案件,重案數量已經數不過來,光是特大重案都已經有好幾起了。
陳歌很欣賞王老師這樣有真本事的人,當然他也希望能解除王老師對自己鬼屋的偏見:“王老師,這邊購票。”
“看你的鬼屋這么火爆,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我今天過來倒不是想要砸你的招牌,只是想要教一下我的學生,現在的孩子嘻嘻哈哈慣了,但法醫這個職業是非常嚴肅的。”王老師說完抓住了身邊兩位學生:“走吧,我們一起去體驗一下,其實我天天聽你們研究,我也挺好奇的。”
王老師力氣很大,鶴山等自己身體開始往前移動的時候才猛然驚醒:“一起?臥槽!”
“你怎么能當著老師的面說臟話呢?”陳歌面帶笑意,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鶴山時的場景,那天鶴山是和高汝雪一起來的。
“不是啊!老師!等等!”不僅是鶴山,離王老師比較近的另外一位含江法醫學院的學生也沒跑掉,硬是被拉到了售票處。
“三張冥胎場景門票。”王老師很干脆,買了票直接領著學生們進入鬼屋防護欄當中。
“這老師粗中有細,專門帶上熟悉鬼屋規則的鶴山和另外一個學生,防止出現意外。”陳歌見含江法醫學院幾人走遠,他這才帶著其他九名游客進入鬼屋:“你們先在這里簽免責協議,我去外面看看還有沒有游客愿意進來參觀。四星場景開放一次,成本非常高,咱們盡量湊夠二十人一起。”
片刻后陳歌又從外面帶進來了三名游客,其中一名是小孫,剩下兩個是來自新海的一對情侶。
那對情侶似乎剛剛吵完架,女的一沖動就拉著男的報了名,陳歌本來是不想讓他倆進來的,但他很意外的發現那男的身上陰氣很重。
他懷疑自己是遇到了特殊游客,所以就沒有阻攔他們。
十五名游客全部簽下了免責協議,陳歌將所有協議收好,然后開始給他們講冥胎場景的背景和游戲規則。
“你們當中大部分都是從事鬼屋行業的人,但有些話我必須要提前告訴你們。”欠了免責協議,陳歌聲音和表情完全發生了變化,跟在鬼屋外面判若兩人,看著有些恐怖:“冥胎場景和你們之前設計的、參觀的所有鬼屋場景都不一樣,在里面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你們會遭遇一些很特別的事情。”
“你這個場景為什么叫做冥胎?”鬼屋里光線比較暗,但墨鏡男卻沒有取下墨鏡的打算。
“曾經有一道影子,他想要做人,渴望幸福,但在追逐幸福的過程中,他遇到了無數扭曲變態的怪物,最終導致他成了人見人怕的冥胎。你們會去體驗冥胎一步步墜入深淵的過程,我希望你們能夠認真面對每一個選擇,任何一個選擇都會對后面的劇情造成很大的影響。”陳歌見有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也沒有再多說:“限時一個小時,你們需要在冥胎場景當中找到一個布娃娃。”
陳歌拿出提前拍好的兩張照片,分別交給了王老師和上官輕鴻:“這個布娃娃被醫生分割成了多個部分,你們只需要在一個小時內找齊所有殘肢,并將其拼好,就算你們成功通關!”
“就這么簡單?”打扮很時尚的男人有些疑惑。
“如果你們想要放棄只需要大聲求饒就可以,另外我再給你們一個忠告,不要和鬼屋里的任何人產生肢體觸碰,包括你們自己的同伴在內。”陳歌領著十五名游客朝地下通道走去:“拿好手里的照片,看好身邊的人,千萬別單獨行動。”
陳歌不斷叮囑著游客,冥胎場景殘留著兇神的記憶,他是發自內心的在提醒這些游客。
打開通往地下的鐵門,溫度瞬間降低,一股陰寒的冷風從地下涌出,游客當中有三個人臉色都發生了變化。
一個是來自新海的男人,他身上本來陰氣就很重。
還有一個是手臂上紋著黑色骷髏的女人,她摸了摸自己耳環,張開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沒有開口。
脾氣暴躁的她,忽然變得安靜了許多。
最后一個神色出現變化的是王老師,他緊皺著眉頭,鼻翼抽動,似乎聞到了什么特殊的氣味。
“跟緊我。”
陳歌領著他們進入地下,走過第一層之后,將他們帶到了地下第二層。
面前又出現了一扇黑色鐵門,這門鑲嵌在地下深處,散發著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冥胎的一切就在那扇門后面。”陳歌用力將黑色鐵門推開,他雙瞳縮小,冷冷的注視著所有游客:“進去吧,從這扇門關上以后開始計時。”
站在鐵門外面,所有游客很有默契的停留在了原地,誰也沒有邁出腳步。
過了好一會,那個墨鏡男取下了墨鏡,干咳幾聲后,抓著另外一人進入了鐵門。
其他游客也陸續開始往里走,等他們全部進入之后,陳歌的目光仿佛在盯著一群死人一樣,他嘴角輕輕上揚:“歡迎來到四星場景冥胎,祝你們玩的開心。”
“嘭!”
沉重的黑色鐵門被重重關上,鎖鏈摩擦著生銹的圍欄,鐵門被直接鎖死了。
“我還是進去跟著比較好,畢竟不管怎么說我也算是那九個孩子中的一個。”
陳歌回到化妝間,給自己補了一個妝,然后去猛鬼換衣間挑了套衣服穿在身上。
做好全部準備后,陳歌又去其他場景里轉悠了一圈,叫了些空閑的員工過來。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的了。”
黑色鐵門重重閉合,所有人都沒有隨便走動,恐怖屋地上和地下簡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們就好像還沒緩過神來,就直接從天堂被人一腳踢進了地獄。
“完全陌生的建筑,視頻資料里沒有任何跟這個場景有關的信息。”上官輕鴻頭皮發麻,他背靠鐵門,感覺連吸進肺里的空氣都是涼的:“大家齊心協力策劃了一個月,花了大價錢雇人搜集信息,結果沒想到進入的是一個完全未知的新場景。”
上官輕鴻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腦海里突然冒出了出師表里的一句話——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打起精神,作為發起人,你可不能后退。”在進入鬼屋之前就和上官輕鴻一直有眼神交流的男人小聲說道。
“馬總,你是不知道這鬼屋老板的可怕,那個人邪性的很!”上官輕鴻壓低了聲音,他也不想影響士氣。
“我這個人從來不信邪,只信自己。”男人拍了拍上官輕鴻的肩膀,他的眼神很犀利,就像刀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