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常見這個詞所表示的是海格市長有可能是平民階級出身,但是他能夠把官做到圣奴林凡蒂爾斯市的市長,這說明他上面有人,背后也有人。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做到這個地步,這和個人的能力沒有任何一點關系,因為頂層的資源永遠都是極其有限的,更重要的是這些有限的資源同時掌握在極個別人的手中。那么現在問題來了,別人憑什么把自己手里有限的資源分出一部分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這無關于道德和職業,這是天性,是骨子里的占有欲,我的就是我的,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就需要更多的手段去運作,去操作,簡單的就是找個手里有同樣資源的人站出來,交換資源,然后對資源進行在分配,這就是為什么帝國的官職越往上越難的原因,因為這些已經脫離了個人能力和執行能力的范疇,屬于另外一個領域。
一個非常常見的名字意味著海格很有可能是鮑沃斯的人,當然這也符合馬格斯上臺之后的宣傳的政策,他會更加全面和深入的將非貴族階級官員提拔到重要的崗位上,來確保獲得更多人的支持。這也是為什么鮑沃斯能夠做到黨內第三把交椅的原因,馬格斯比那些腐朽的貴族更加明白時代的進步,權力不可能再完全集中一兩個人的手里,只有把利益在允許的范圍內擴散給更多人,才能獲得更加穩定的政權。
海格雖然有很大可能是鮑沃斯一派的官員,不過不管是貴族出身的新貴還是平民出身的新貴,在馬格斯的調教下都明白一個道理,資本主義是一個非常可怖,也可恨的東西。有時候它會以可愛的面目示人,但歸根結底,資本想要壯大,就需要吃人。
海格他來參加這場由聯合建工發起的酒會,目的是什么?
“格瑞斯先生的能量看起來很大,連您這樣的人物都能夠請來,難怪我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些不同,原來是您在這里。”,杜林吹捧了一下海格先生,他再怎么說以前都是新黨人士,而且還是奧迪斯市的市長,海格在黨內的排名已經進入前四十八,已經進入了新黨委員會的大名單里,排名比哈里要低一些,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的代表。
海格哈哈一聲笑,“杜林先生說的話讓我感覺自己的體重都少了一些,我們之間也別用敬語,這讓總感覺讓我們的關系有一些陌生…”,在得到了杜林的肯定之后,海格面不改色的引著杜林走到了就會的邊緣處,低聲說道,“今天聯邦那邊提交了一份正式的外交照會,希望重新磋商有關于《貨幣諒解備忘錄》相關的事情,內閣開會的時候馬格斯領袖非常的生氣…”,他看上去好像泄露了不該泄露的機密,但是他和杜林都沒有當回事。
一來以杜林和馬格斯的交情,還有他在社會上方方面面的人脈關系,總會有人主動的把這件事告訴他,況且這也不是需要保守的秘密。其次哪怕現在不說,要不了多久之后兩國外交的磋商會議就要召開,到時候肯定是滿城風雨,想不知道都很難。
與其這樣,不如賣個不要錢的人情,順便和杜林保持一個不錯的私人關系。
鮑沃斯從中期大選之后一直在和馬格斯對著干,這種勢頭很多人其實并不清楚,只有新黨委員會內的人才知道。鮑沃斯總是在質疑馬格斯的決策,馬格斯有時候也會反擊一下,找鮑沃斯的麻煩。人們都說哈里將成為下一任的內閣閣主,也就是帝國的首相,新黨的新領袖,他是馬格斯意志的繼承者,也是權力的接班人。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平民派的官員沒有什么想法,也要有一些想法了。
矛盾重重的兩派之間總要有人贏有人輸,如果鮑沃斯不能夠成為下一任的新黨領袖,不能夠成為首相,他的時代就結束了。他沒有時間再等八年然后重新向最高陣地發起沖鋒,說不定他都活不過下個八年。一旦鮑沃斯退出了政治舞臺,他們這些平民派的新黨成員就要面臨一個很尷尬的局面,在鮑沃斯之后沒有人能夠來挑大梁,撐起平民派的旗幟和脊梁。
有實力的威望不夠,威望夠的實力又不足,鮑沃斯自己其實也很著急,他也像馬格斯那樣挑選了幾個合適的接班人,其中就有海格。
但海格心里不愿意,原因很簡單,哪怕鮑沃斯非常的信任他也愿意讓他成為自己政治遺產的繼承者,他也需要在下一個大選年之后用八年的時間把鮑沃斯的遺產變成自己的財富,重新整合自己手里所有的資源并且讓這些資源愿意為自己付出,換句話來說他需要用十年多一點的時間,才能夠做到今天鮑沃斯的程度,那個時候他已經六十多了。如果競爭失敗了怎么辦,那么他就要面對另外一個八年的漫長執政期,到那個時候他和現在的鮑沃斯沒有任何的區別。
七十多歲的年紀離巔峰只有兩步之遙,但是就是這兩步的距離,足以讓他無法翻越。他等于把自己接下來的生命變成了鮑沃斯政治生命的延續,到最后他也不得不選一個合適的人,然后把自己經營了半輩子的所有政治財富交托給那個人,自己什么都不留下的隱退,偶爾從報紙上看看那些年輕人舞動這個世界的風云。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舒適的生活和適當的權力,當這座城市的市長就很好,他愿意一直當下去,如果能夠外放到其他州當個州長就更好了,那些爭霸什么的游戲就讓有野心的人去玩吧。
結交一些重要的人物是海格當官以來的心得,馬格斯一直在約束資本主義快速的膨脹發展,但是大家都已經很明白了,資本主義是沒辦法約束住的。馬格斯現在能做到讓北方財團瑟瑟發抖的重要原因,是他已經執政擔任新黨領袖三十多年,干了兩任帝國首相,在位時間太長了。長到他的權威性應該凌駕于整個社會機制之上,他的觸角已經深入到社會的方方面面,但是一旦他離開了帝國的政治舞臺,被壓制這么久的資本力量就會立刻反彈。
在這個時候結交杜林這樣的大企業是最保險的投機方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夠成為重要的籌碼。
杜林很顯然還不清楚這件事,這份外交照會是由聯邦的外交大使直接交給帝國外交部,并沒有走漏風聲,這也就符合了海格在這里的原因,同時也讓杜林對另外一件事產生了困惑,只是現在不是考慮的時候。
杜林沒有就著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問了海格市長也未必知道什么,最終所有的決定都是內閣做出選擇,一名市長還夠不著內閣的決定,或者說馬格斯的決定。但同時,杜林知道自己在帝國內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他幾年前一時興起想要弄一個大計劃,這個計劃最初只有兩個人,他和杰克先生,但是因為能夠調動的財力緣故,最終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加入的人變得越來越多,最后連帝國央行和內閣都被牽扯了進來。
到了現在,這已經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大計劃,而是一種…潛在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斗,作為這場戰爭的指揮者,杜林是榮幸的,因為他已經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名字將會被銘刻在歷史的場合中,并且還是最閃耀的那個。
“說起來正好我也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海格市長…”,杜林很快把話題扭轉到了另外一個方向,海格露出了傾聽的認真神色,他是一個很會做人的官員。到了他這個地位已經沒有必要明顯的傾向于某件事或者某個人,但他表現出的態度讓杜林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至少沒有因為手里掌握著一些權力就那么傲慢,“我在帝都這邊有一家電視臺…”
海格點了一下頭,“我知道,就是接入信號線可以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收看節目的那個電視臺。”
這個回答讓杜林有些小小的意外,“海格市長也了解過?”
海格哈哈大笑,“那當然,我對這個電視臺也非常的關心,要知道我和我的妻子,還有孩子們都非常喜歡那些膠帶,每一期我們都沒有落下,正好我也想問問,帝都這邊什么時候能弄好?我一定要第一個成為會員。”
“這也是我想要說的,現在電視臺的施工遇到了一些問題,帝國藝術研究院的一些人認為施工會破壞帝都的風貌和歷史遺跡,所以施工暫時停了下來。”
海格愣了一下,“這些…我會過問一下,實際上這些事情都是社會服務局管理的,帝國研究院不能夠干涉行政命令,他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權力。”
杜林也愣了一下,他隨后笑說道,“這件事我已經拜托了別人,應該很快就會解決,到時候我會叮囑公司,一定把第一條線遷入你的居所。”
“那就太感謝了!”,海格舉起酒杯和杜林碰了一下,意思是他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再繼續談下去也沒有什么好說的,真有什么事情這里也不是談話的場合。
兩人分開之后杜林回味著剛才海格市長說的話,他琢磨了一會,轉身告訴都佛,“去把希爾家兩個小女孩找來,我要和她們談談。”
如果說聯邦執意要對《貨幣諒解備忘錄》進行修改甚至是撕毀這個協議,馬格斯也不會坐視聯邦踩了帝國一腳之后爬的更高。之所以在過去有這樣一份關于貨幣的協議,其中杜林也出了不少力。從當時的角度來看,穩定兩國的匯率對兩個國家之間的貿易是有很大幫助的,至少帝國在出口貿易中不會太吃虧,大家誰都不會占什么便宜。同時在進口物資方面,利用手里的儲蓄外匯也就是聯邦盾,在國際市場上的購買力更強。
同時,這個協議也讓兩國的金融市場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變化,甚至可以說是變革。
因為要穩定兩國之間的匯率,那么帝國和聯邦的央行就必須擁有一定比率的外匯儲備,用于隨時隨地對外匯匯率進行調節。在過去,帝國兩大行并沒有多少外匯儲備,對外的貿易也不是很多,但是有了這個協議之后,兩大行在內閣的要求下吸納了大量的聯邦盾,這也是杜林計劃中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外匯儲備。
現在聯邦主動撕毀這個協議其實反過來說,對帝國,對杜林是一件好事情,這讓接下來的計劃能夠進行的更加順暢,那么在這場游戲中他和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帝國央行之間的關系就要先穩定下來。
資本永遠都追逐利益,今天他們為了利益和對薄公堂,杜林把帝國央行告上法庭,但是為了接下來更大的利益,杜林也能夠主動和帝國央行進行和解,這不是問題,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沒有什么是不能談的。
都佛很快就找到了兩姐妹,然后把她們送到了樓上格瑞斯為杜林開好的房間里。
“他為什么會把我們帶到這里來?”,迪妮雅臉色還是那么的不好看,“他會不會有什么過分的事情要對我們做?”,小姑娘的內心一直平靜不下來,杜林剛才的話嚴重的傷害了她的自尊心,那個混蛋居然把她當做一個有技術的女人去看待,現在冷靜下來之后迪妮雅覺得杜林那說其實也不能算錯,內心中對杜林更加厭惡的同時,還有一絲恐懼。
當一個人所有的驕傲都被別人踩在腳下的時候,要么滋生出更強大的勇氣,更堅強的決心,要么就會變得軟弱。
看著姐姐不說話,皺著眉頭一直在沉思,迪妮雅語氣有些軟弱的問道,“難道我們真的要…不,我絕對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