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回來了?”,馬格斯彎腰從腳邊獵犬的嘴巴里取出了今天的報紙,一邊戴眼鏡,一邊問道。看書閣免費連載網 每天早上六點半以后到八點半的這段時間是馬格斯最輕松的時間段,沒有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公務來困擾著他,沒有各個部門扯皮的事情需要他去調解,更不需要面對外交官拿出來的那一份份令人頭疼的外交照會申請。他大可坐在自己的別墅院子里,泡上一杯花茶,讓妻子為他做一份薄餅,一邊看報紙,一邊和比克互動。
比克就是他養的狗,一條老狗,已經十一歲了。狗的壽命都很短,頂多十三四年,碰到長壽一點的也活不過二十歲。這條叫做比克的狗已經邁入了老年狗生的生活中,它細長的吻上皮毛已經松弛,就連嘴唇包裹下的牙齒也開始松動。在它年輕的時候它是一個棒小伙,在很多次狩獵比賽中為馬格斯爭取到了極大的榮譽。
比克是一條純種的奧塞爾獵犬,奔跑有力并且速度極快,還擁有很好的耐心和咬合力,一般對付五十磅以下的小型野獸一條奧塞爾獵犬就足以獨自完成任務。哪怕是五十磅以上的獵物,三五條奧塞爾獵犬便能夠完成狩獵,這種獵犬,特別是純血的獵犬價格不菲,從五百塊到五千塊不等。像馬格斯養的這條叫做比克的獵犬,已經為馬格斯的家族服務了至少三百年…。
是的,從它的祖宗開始,它的家族就開始為馬格斯的家族服務,一直繁衍到今天,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
比克從馬格斯的身邊慢悠悠的走開,走到離他只有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它用鼻子嗅了嗅那雙看上去有點熟悉的皮鞋,懶洋洋的倒在草坪上曬起了太陽。它認識這個味道,經常出現在這里,所以它沒有露出任何攻擊性的行為。
巴爾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老狗,朝著馬格斯走了過去。天氣越來越暖和,人也脫掉了厚厚的外套從寒冬中走了出來,和動物一樣每個人都懶洋洋的。如果能夠在陽光下曬著太陽閱讀一本書,品嘗一些可口的小點心,困了之后瞇著眼睛就著陽光睡一覺,一定是最舒服的事情。
他解開了衣服的兩個扣子,坐在了馬格斯身邊的椅子上,還拿了馬格斯一份薄餅咬了一口,“他昨天半夜回來的,我讓他休息一下,等九點鐘之后再去對面報道。”
此時離奧托去西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他處理好那邊的事情之后就回來了,西部那邊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某個不為人知且被忽略的時間點畫上了句號,從此戛然而止。處理好那些新移民的安置工作之后,奧托就立刻回來了,他從門農的嘴巴里已經撬不出更多有用的東西,除非以傷害威脅逼迫的手段讓門農開口。
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門農開口了,這些人也未必就會相信他所說的是真的,總要反復驗證一下。如果門農在一大堆真實的名單中摻入了一兩個他想要干掉卻不是血色黎明的人,官方就等于成為了他手里的刀子。盡管這么做并不會為內閣,為這個帝國帶來任何負面的影響——其實也會,畢竟出現了吃些搶劫或是入室盜竊致人死亡的事情,人們多多少少還是會覺得治安沒有官方宣傳的那么好。
可是馬格斯也好,奧托也罷,都不愿意被門農惡心自己,所以他們稍微等待一下,耐心的等待門農自己主動把全部的名單送過來。
帝國這二十七年里對血色黎明掌握的線索不多的原因,就因為這個組織都是神經病。他們和同一時期那些聲名遠播的俠盜之類的人或者組織幾乎完全的不同,那些組織或許是為了名氣,或許是為了財富,或許是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這些人都有著明確的目的性,他們每一次傷害貴族劫掠地方的目的就是壯大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
如此反復許多次之后,嘗試著擁有足夠和某個小地區對抗的力量,從而想要改變整個帝國的格局。
但是血色黎明不同,這些人都是神經病,獲取財富只是他們在刺殺貴族的時候順帶的一種行為,他們并不會專門為了財富去刺殺貴族,順手得到的一些財富也不會全部分給窮人,大多數其實還是在他們手里。他們也不是為了名聲刺殺貴族,他們對下手的目標沒有什么挑剔的,也沒有任何的規律,總體來說他們走到哪,就會刺殺當地的貴族。
他們也不壯大自己的實力,一開始的時候有差不多四五十人,那場埋伏也就是血色黎明最后一次大規模活動的也就五六十人,或者更多一點。他們并不在乎自己手中掌握多少力量,哪怕他們刺殺完貴族煽動領地上的奴隸起義,看上去好像也是順手做的,并不是有意為之。
所以說這群人就踏馬的是一群神經病,不為錢,不為名,好像單純的就是喜歡刺殺貴族。偏偏這樣神經病一樣的風格讓當時的貴族和皇室對他們束手無策,完全沒有規律和目的性的這里干掉一個哪里干掉一個,布置了很多次陷阱結果對方都已經跑到帝國的另外半邊去了。
他們留下的唯一一個破綻,就是門農。
門農是奧格丁人,活躍在帝國中部的一個奸詐的馬販子,關于門農的情報和資料比血色黎明中任何人的都要多得多。比如說他經常購買一些生病的馬然后用某種植物藥劑刺激這些病馬的活性狀態,讓它們看上去非常的健康,然后賣給別人賺上一筆。在以往的檔案中,有差不多七十多起馬匹交易詐騙案和門農有關系。
所以當門農主動站到臺面上的時候,帝國就在關注他,以及他的人。帝國的情報機構相信門農的手下一定有不少血色黎明的人,但是哪些人是,哪些人不是,就不清楚了。沒有門農的配合那些不是的肯定說自己不是,那些是的也肯定說自己不是,當年華特全家被殺他都沒有承認自己是血色黎明的成員,可見這些人都是踏馬的神經病。
本來馬格斯的想法是杜林既然想要去西部,就給他去,讓他和門農斗,以馬格斯的眼光看得出門農絕對不是杜林的對手。等門農被杜林趕下臺之后,說不定門農惱羞成怒,會給杜林下黑帖。只要他真的這么做了,那么馬格斯的計劃就成功了。只是讓人想象不到的是不需要杜林動手,門農自己就主動和血色黎明的人斬斷了關系,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新黨的陣營里來,完全出乎了馬格斯的預料。
不過這樣也好,一個“自己人”在西部總好過杜林在西部亂來,本來他打算用杜林去對付門農制約前進黨在壯大,現在反過來是要用門農和更加純粹的前進黨,去制約杜林的膨脹。
當然,他并不覺得門農能夠撐多久,最多一兩年的時間他差不多就會被杜林弄下臺。這次西部動蕩時馬格斯的目光一直在注意西部的局勢,當門農出現問題被限制自由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大資本家都沒有主動站出來幫助門農解圍,不說他們強大的勢力和財力是不是真的能夠讓門農逃脫這次意外,他們可是哪怕連問一下都沒有問過。
門農作為西部資本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他們的緘默讓馬格斯想到了杜林,杜林和這些人一定談妥了什么條件,所以他們選擇在一旁看戲。
以現在門農的局面,他如果不能夠把這些資本家重新拉回到自己的陣營里,他很快就會完蛋。
因為他弄的那個什么“三保政策”,也包括了他和血色黎明直接脫離關系。
馬格斯考慮過,如果自己是血色黎明的首領,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一個知道大多數內情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抹去,特別是他已經出現了背叛的情況,更不能讓他活下去。馬格斯有理由相信門農并沒有給出所有的名單,他手里一定還攥著一份更重要的名單,這份名單被他當做和新黨談條件的籌碼。
老實說,他很蠢。
馬格斯心思電轉之間很多東西在幾秒鐘之內就已經結束了思考,他把報紙打開,看了一眼頭版頭條,微微搖了搖頭,然后把報紙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老朋友巴爾拿起報紙瞅了一眼,上面說的是聯合建工預計在四月底徹底打穿奧迪斯市西部山脈,實現東西向徹底通車,奧迪斯市將迎來一輪新的發展。在文章的下面還有一個副標題,內容是聯合建工又拿下了三個大工程,包括在帝國南方城市與帝國皇家工程學院合作施工建造帝國第一高樓,以及兩條總長度不少于一千公里的鐵路。
“我不喜歡聯邦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巴爾把報紙丟回到桌子上,氣呼呼的看著馬格斯,“你應該提交一份法案,禁止聯邦商人參與帝國重要的工程。”
馬格斯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在說氣話,我們應該認清現實。以前或許我們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但是現在國際上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密,合作越來越多,孤立只會讓我們被淘汰。今天是聯邦商人,明天可能是其他國家的商人,這些人以后可能會成為帝國內不容忽視的一股力量。”
“我們沒有選擇拒絕的權力,我們無法抗拒,那就嘗試著去引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