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地國內外媒體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西部,一位叫做費德勒的礦主率先站了出來,他決定要向整個社會公布帝國西部的一系列問題,這讓西礦會非常的被動。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受到了一連串的攻擊,加上那些完全不存在的指控,剩下的四名執行委員早已焦頭爛額,現在費德勒的背叛讓他們的局勢變得更加危險,一不小心就要為整個西部存在的奴隸制現象來背鍋。
內閣的沉默和不作為似乎更加確定了一點,或許內閣希望通過這樣一場新聞發布會,把道德的包袱甩給西礦會,沒有比這更好的處理方式了。
至于之后如何收場,這絕對不是一個能夠讓人高興起來的事情。
房間里煙霧繚繞,四個看上去儀表非凡的人或坐或站,他們手里夾著香煙,身邊的煙灰缸里也塞滿了煙頭,已經六個小時了,他們依舊沒有想出能夠讓他們安全度過這次危機的方法。
他們最大的危機有兩個,第一個是明天費德勒就要公開的西部礦業潛規則,這里面最要命的就是關于奴隸的使用。在西部使用廉價的奴隸開挖礦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奴隸極其低廉的價格能夠把采礦這個高風險的行業成本降到最低。沒有人關心礦洞里的環境會不會讓一些人爆發突發性的疾病并且死亡,也不需要支付他們高昂的薪水,只需要讓他們填飽肚子,他們就能夠把礦石源源不斷的從礦洞內送出來。
所有的礦主都在用奴隸,這幾乎已經成為了礦業的標配,從來都沒有人質疑過使用奴隸,包括奴隸制的存在是否符合道德方面的要求,符合法律方面的要求。從上到下,從礦主到州政府,每個人都認同了這個制度。
不僅成本低廉,而且不會出現重大事故,這是最完美的選擇。
但也就是這個完美的選擇現在把西礦會推進了深淵里,那些和西部沒有關系,和挖礦沒有關系能夠在這件事上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家伙們會把他們都撕裂。就如同他們聽說一些孤兒院的管理者讓孩子們去做一些有技術的工作時,他們對那些人渣的憤慨、詛咒和譴責不需要承擔額外的費用還能表現出他們具有社會責任感的一面。
那些人渣有的死了,有的坐牢了,現在的情況正好反轉了過來,這或許就是他們這些人的下場之一。
輿論會形成一個巨大的風暴,把他們都撕成碎片,為了平息來自帝國內和帝國外的憤怒,內閣肯定會嚴厲的處理一些人。
處理那些礦主肯定起不到什么威懾性的作用,也體現不出帝國對待這些問題的重視程度,只有處理掉西礦會這樣擁有巨大影響力的組織的主要人員,才能讓大家沸騰的快要從鼻孔噴出來的道德高潮逐漸的平息。
第二個危機來自于西礦會的內部,如果僅僅只是西部存在奴隸制這件事,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好看,但也絕對稱不上凄慘。不是他們制定了這樣的規則,他們也沒有維護過這樣的規則,他們只是一個行業的代表,足夠嚴厲但不涉及生命安全的懲處足以表現出帝國法制體系的決心。
可是一旦問題引發出來,西礦會內部一些人出現動搖從而延伸出更多的丑聞時,真的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就像費德勒那個該死的家伙,他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后一個,在這艘大船快要沉默的時候總會有些人想要自救。西礦會這些年在西部做了什么外面的人或許不清楚,但是西礦會的成員非常的清楚。他們通過各種手段操縱西部礦石的價格,通過和一些非法武裝勢力的聯手為大資本家的入場開辟了一條光明的大道。除此之外他們還涉嫌滲透收買政府官員,偽造文書以及隱瞞營業收入。
這些違法的事情任何一件單獨拉出來都不會要了他們的命,但是全部放在一起擺放在陽光下接受社會的評判,他們活不到今年年底。
“有辦法聯系上費德勒嗎?”,一名六十多歲頭發銀灰色的老人用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一邊噴著煙霧一邊說道:“最好能夠和費德勒私底下談一談,讓他不要曝光更多的內幕,這對他對我們都是一件好事。只要他能夠答應下來,相信很多人還是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另外一名亞麻色頭發,模樣有些消沉的中年人搖了搖頭,他抓著身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費德勒現在好像不在西部,他可能藏了起來,就是為了把這個炸彈引爆。我實在不明白他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我們會倒霉,所有涉及到礦業的組織和個人一樣會倒霉,所有礦業都會面臨審查,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他有點想不通,這也是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一點。
事態明明已經朝著光明的方向快速走去,自由陣線那些暴徒已經被剿滅,西部的礦業貿易也開始恢復,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襲擊案的西部已經有了之前穩定和平時期的模樣,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費德勒非要挑出來把搞風搞雨?
另外一名淡金色頭發的家伙皺著眉頭問道,“會不會和之前的襲擊案有關系,有人在針對我們西礦會,費德勒或許被他們收買了。只要我們倒下去他們就能夠掌握到西部的控制權?”
銀灰色頭發的老人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我們所面對的敵人除了門農之外,也就剩下那些大資本家,敵人就出在他們兩者之中。但是我們不確定到底是誰動的手,你們覺得金帝斯和奧利維爾會不會也是他們的一份子?”
這個問題讓另外三人陷入了沉思當中,他們反對大資本家加入西礦會并且產生對抗的原因在于這些大資本家的實力太雄厚了,他們如果是單獨一個人,西礦會不害怕他們。可是如果把他們接納到西礦會里面來,這些實力雄厚的資本力量就有了可以發揮他們優勢的地方。他們很快就會通過一系列的手段來取代執行委員會,成為西礦會新的管理者。
這也是執行委員們最不愿意看見的情況,所以他們采取了抱團對抗的方式不斷給這些人找麻煩,同時又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合作關系,不給他們奪取西礦會主導權的機會。如果這些人真的因為某些原因團結在了一起,極有可能這件事就是他們做的。
“你們覺得…會不會也有杜林的一份?那個家伙從一來西部就和我們發生無法調和的矛盾,而且我個人認為另外幾名執委被刺殺和杜林有很大的關系,甚至有可能是杜林指使他的手下做的,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從杜林身上找到破局的方法?”
房間里頓時陷入了沉默當中,經過這段時間的對壘,他們已經發現杜林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年輕人,他就像是一個刺猬或者野豪,渾身上下長滿了刺,不管是善意的觸摸還是充滿了敵意的碰撞,都會讓自己身上戳滿洞眼。
沉默持續了十分鐘,那個始終沒有說話的人終于說話了,“現在的局勢對我們非常的不利,而且我們不具備翻轉目前情況的手段,所以我有一個提議…”,他閉上了嘴看了看另外三個人,才略微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在事態沒有徹底惡化之前,轉移財產,轉移家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離開帝國吧。”
“不是我太過于悲觀,而是這次事情來的太猛烈了,從亨得利和那個蠢貨被刺殺開始,到今天為止才勉強三個月時間。先生們,我們用了十幾年才非常艱難的將西部的控制權掌握在我們的手中,為此我們付出了許多的代價。但是現在來看,敵人太強了,我們完全無法阻止他們對我們手中權力的貪婪,我認為杜林或許是導火索,但是也不能小看了那些大資本家。”
“一旦所有的事情都明朗化,我們迎來的就不是曙光,而是一柄染血的匕首。趁著我們還擁有這樣的時間和機會,走吧,先生們,離開這個國家,去聯邦或者更遠的地方。以我們現在掌握的財富,足以讓我們在任何地方快速的重新崛起!”
當這場注定沒有任何好的結果的小會議結束之后,最后發言的那個家伙坐車回到了自己的別墅里。別墅里到處都是他的私人保安,這些人緊張的注視著周圍任何的風吹草動。非常奇怪的是在別墅里沒有任何不是保安的人來迎接他,他的妻子、孩子、孫子都不見了蹤影,這讓這座別墅更像是一個辦公的地點,而不是一個家。
他走進書房里并且阻止保安跟進來,鎖上房門之后他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黃昏久久無語。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他才抿了抿嘴,憔悴的提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杜林先生,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向其他人轉告了您需要我說的話,我的家人什么時候能夠得到自由?”,他的手在顫抖,前天他從西礦會回來之后發現整個別墅里空無一人,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然后杜林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并且告訴他該如何做,他的家人才能夠每天都見到新一輪的太陽。
他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