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的唐納德立刻走到了波利的身后,剛準備提醒他出了一點問題,兩人還沒有來得及交流時,一名記者站了起來。
“波利先生,唐納德市長,對于前奧迪斯市市長杜林在帝都起訴兩位合謀刺殺,并且篡取他的權力一事,兩位有什么看法?”
這位記者的發言讓整個新聞發布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甚至讓那些拍照的記者都忘記了應該拍照,而不是站在那里傻乎乎的看著這位記者。
唐納德臉色難看的要命,波利臉上也不好看,本來應該是一個充滿了振奮與歡樂的日子,沒想到因為一個人的發言讓整件事的趨勢走向了一個深淵。毫無疑問,這名記者一定是杜林請來的,至少也和杜林有一定的關系。他的話在半分鐘內終于發揮了驚人的作用,那些思想都停頓了的記者們紛紛的興奮的站起來,大聲的提出自己的問題。
這個新聞太火爆了,杜林居然真的和這兩個人撕破臉,把事情弄到了法庭上。
一開始那些照片和一個個傾向于杜林立場的報道雖然給奧迪斯市帶來了陰霾,可不少對政治有一定理解能力的人都很明白,這件事只能造成混亂,并不會對唐納德造成太過嚴重的執政影響。因為帝國高層,也就是帝國內閣和執政黨并沒有派出內務調查組來調查唐納德,換句話來說帝國高層或許認為這就是普通的互相潑臟水,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們不會擅自啟動調查程序。
只有這段時間奧迪斯市的大游行算是讓唐納德傷透了腦筋,圣歌財團的出現又挽救了差點倒臺的他。
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杜林居然在這個時候把唐納德和卡佩家族告上了法庭,性質瞬間就變得不一樣了,杜林必然掌握著關鍵性的證據,否則他不可能把這件事鬧到法庭上。一旦他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能夠指控唐納德與卡佩家族合謀謀害他以獲得奧迪斯市的實際權力,那么杜林將會一敗涂地,唐納德的圍困局面也會迎刃而解。
這個消息遠遠比奧迪斯市要進行第二期開發更加的火爆,甚至比大選都要火爆的多——反正大家都知道大選是怎么回事。
“波利先生,您如何看待前市長杜林先生對您和現任市長的指控,您認為前市長杜林先生的指控是否能成立?”
“唐納德市長,聽說您和杜林之間早就存在了間隙,杜林先生在位時沒有給您任何的權力,所以您懷恨在心才決定報復他的嗎?”
“唐納德市長,您能談談有關于您和殺手以及索羅先生之間的關系嗎?”
“波利先生,杜林先生上次擺出的照片是否和你們預謀的刺殺案有直接關系?是否能夠成為直接的證據?”
一個個記者聲嘶力竭的舉著錄音器撲向了簽約臺,波利臉色鐵青的立刻轉生朝著外面走去,唐納德也緊隨其后。來自卡佩家族的保鏢和奧迪斯市警察局的警察阻攔住了這些瘋狂的記者,可他們阻止不了明天整個帝國的頭版頭條。
這么大的新聞牽動了許多人的心,這些記者已經在腦海中杜撰出不下于十幾篇新聞稿來討論這件事。
“該死,那只瘋狗到底怎么了?得罪他的是我的叔叔,他也報了仇,為什么還要咬著我們不放?”,波利一邊走一邊低聲的咒罵,索羅的失蹤在家族里已經不是什么新聞了。兩個多月沒有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不少家族成員已經猜測到索羅出了事。有可能成為兇手的出了和索羅有生死利害關系的杜林之外,并沒有其他可控挑選的對象。
老卡佩先生沒有找杜林復仇,而是把精力放在了繼續開拓家族事業上。目前是卡佩家族最關鍵的時刻,如果能夠拿下進出口特區,他們手里一大筆錢就會解凍,家族的實力會有一次明顯的增長。
杜林就在那,只要他一天不離開帝國,想要找他麻煩就隨時隨地的可以。但是機會并不會一直都在,所以相較于復仇這件事情,抓住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波利以及他的表兄弟都已經從老卡佩那里得到了一個要求,無論他們誰成功成為了家族的下一任家主,第一件事就是讓那個使家族蒙羞的杜林消失掉。
波利覺得自己不去找杜林已經是對他的格外恩賜了,為什么這條瘋狗居然還主動咬過來?一旦奧迪斯市的投資出現巨大的問題,極有可能讓他在最后家主爭奪戰的決賽中落敗,徹底的與家主寶座失之交臂。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這比要了他的命更重要!
一旁默不作聲低著頭的唐納德心里卻被波利低聲的咒罵掀起了驚天駭浪,如果他剛才沒有沒有聽錯的話,剛才波利說過“報了仇”。他其實對杜林遇刺案的內幕也有所了解,他知道是索羅的侄孫做的,但這絕對有索羅的授意。大家族的規章制度非常的嚴格,任何逾越本分的行為都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處。要說那個刺客沒有得到索羅的點頭,任何有貴族背景的人都不會相信。
那么波利所說的報了仇…是不是指索羅已經完蛋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唐納德就渾身發冷,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惹了一個什么混賬玩意,居然連大貴族的繼承人都敢殺?!
也正是因為他知道了這個消息,才意識到自己敢于“挑戰”杜林規則的底氣來自何方——他認為中的杜林面對貴族的妥協。
卡佩家族派了殺手來刺殺他,他也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在馬格斯做中間人化解了這件事情之后,吃了大虧的杜林居然不再鬧騰。這就讓唐納德在潛意識里有一種對杜林的不屑,他其實和所有人一樣,面對比自己更強的人和大多數人一樣無能為力,只能選擇接受委屈然后妥協此事。也正是因為這種“常理”不知不覺的植入了唐納德潛意識,所以他在上位之后對杜林法則進行微微的調整,自認為也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受到了委屈并且暫時妥協的不是杜林,而是卡佩家族,他們死了一個繼承人都沒有發聲,沒有找杜林算賬,可見這件事真正的勝利者是杜林才對!他簡直就是瘋子,不,是一條瘋狗,居然真的把索羅咬死了!
一想到這里唐納德背后泌出了一層冷汗,讓他渾身難受,同時也讓他的感覺似乎變得敏感起來,仿佛周圍好像有什么人正在偷偷的注視著自己,注視著自己的腦袋、脖子、心臟…等一切身上的要害。
不知不覺間他跟隨波利來到了市長辦公室里,波利直接坐在了那個屬于市長才能坐的位置上,氣呼呼的拍了一下桌子,又站起來拿起了電話,撥了一串號碼,然后瞪大了眼睛看著唐納德。
唐納德腦子一片空白,但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迎上了波利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一個憤怒如火,一個懵頓如空,對視了一會之后波利舉起了手中的聽筒,“看不見我正在打電話嗎?出去!”,他拿著聽筒指了指門外,唐納德渾渾噩噩的走了出去,還關上了房門。
當關門的聲音將他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屬于他的辦公室的門。
現在他被趕出來了,一種恥辱正在升騰,那個比他年輕一些的年輕人讓他滾出了自己的辦公室。盡管波利沒有用“滾”這個詞,可是他的口吻,他的神態,他的動作,無一沒有把唐納德當做是一個下人那樣去欺辱。
這很正常,對于這些北方的大貴族來說,唐納德這種小貴族出身的人和下等人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唐納德還投靠了卡佩家族!
收回了目光的唐納德走到窗戶前望著廣場上仍然在持續的游行,第一次內心中出現了連自己都看不透的迷霧,明確的未來離他越來越嚴,濃濃的霧氣掩蓋了前進的道路,他現在格外的迷茫。
只希望,卡佩家族能夠靠得住吧!
杜林控告唐納德與卡佩家族合謀對他進行刺殺的消息以迅雷之勢立刻傳遍了整個帝國,位于奧迪斯旁的帝都也開始傳播這條消息。
馬格斯剛剛進入內閣,在接了一通電話之后,他讓秘書把內務組的組長請了過來。
目前帝國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管理偵辦官員和高層犯罪的部門,全靠黨內內務組來處理這些事情,不過相關的部門正在籌建中,等下半年或年底最后一次帝國議會的時候,會提出議案。現在,這些事情還是內務組處理。
內務組的組長叫華萊士,一名混血兒,據說祖上是從其他地方遷移到北大陸來的,他有一頭藍灰色的頭發,這顯然是其他地方人的特征。他看上去有四十七八歲,眼角有不少魚尾紋,臉色非常的白,有點病態的不健康。他的眼神很奇怪,乍一看就像沒有焦距那樣模糊混沌,但是仔細的去盯著,能讓人感覺到令人心悸的東西。
他是一個非常狠的人,也是黨內都讓人聞風喪膽的劊子手。
此時他俯首帖耳的站在門邊,“領袖閣下,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