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重重的摔上門,撕了撕領口走回到自己的座位邊上,端起茶杯將里面半杯昨天晚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他氣呼呼的來回走了幾步,嘴里罵罵咧咧的說了些什么。
新上任的唐納德市長對他這個警察局長表現的態度讓人感覺到有些疏離,下面的人立刻就出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苗頭。杜林沒有走的時候,整個警察局里他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聲音,無論他要求警員執行多么不合理的任務,都不會有人反駁一句,連質疑都不會質疑。但是現在,已經有些不太好的苗頭了,這些非瓜爾特裔的警員們開始違背他的命令,甚至質問他發號施令的目的。
他很清楚這些人為什么會這么做,無非是想要在市長清洗掉警察局內杜林一系人馬的時候,避免自己也跟著栽進去。可他們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當他們開始考慮為自己留一條后路的時候,卻斬斷了海特的后路。如果海特不處理他們,最多幾天時間警察局里有差不多一半的警員都會陽奉陰違,對他的命令愛理不理,人心一旦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斯科特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憤怒,才好奇的看著斯科特,“你來有什么事?”
“好事!”,斯科特按撫了一下海特,坐在他面對的椅子上,翹著腿,“boss說唐納德既然打算挑戰他的規矩,那么就應該讓他知道有些事情做了,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就決定了?”,海特愣了一下,唐納德剛剛上任沒幾天,杜林就要把他搞下臺,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不過很快海特就點著頭贊同道:“沒問題,他是應該接受一下教訓,我立刻就去辦!”
斯科特離開之后海特想了想,戴上了警帽,直接來到了羈押室中最后的一間。他打開門后房間里的女人立刻抬起頭,眼神說不上來的古怪。這個女人已經在這里關了差不多半年了,一開始的時候還會鬧騰,不是要控告杜林就是威脅著要自殺。鬧了一個多月之后沒有人搭理她,還斷了她兩天的食物之后她就老實了起來。
每隔兩三天就會有女警來陪她聊天,據說這么做是為了避免把她逼瘋,不過現在來看她的情況不錯。
他把手中的文件袋丟了過去,愛麗絲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她打開了文件袋,里面有一沓厚厚的照片。愛麗絲麻木的神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這些相片幾乎都是一個個不同的人物的特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有一個顯著的特征,他們都是愛麗絲的親人。
她的哥哥弟弟,她的父親母親,她的叔叔阿姨,這些人都出現在這些相片中。愛麗絲猛的抬起頭看著海特,手緊緊的攥著文件袋,她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
“我?”,海特輕笑了一聲,“不是我,女士,是boss想要你為他做一點事情。做完這些事情,你可能會暫時遇到一些麻煩,但很快你就會獲得自由,去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我要怎么做?”
海特回頭看了一眼走廊,關上了房門。
三天后,一條爆炸性的消息瞬間通過電話線傳遍了所有報社,許多早報和日報居然都在晚上加印了一份緊急副刊,由此可見這條新聞所帶來的轟動性。
奧迪斯市市長杜林被刺案有了重大的突破,一名自由記著將自己手中的照片以五萬塊的價格出售給了多家報社之后,又以更低的價格出售給剩下的報社。雖然她的行為非常的無恥,不過大家看在這些照片的內容上,決定暫時不和她計較,因為這些照片的確值這個錢。
當天晚上,唐納德臉色鐵青的就拿到了奧迪斯市日報加印的副刊,副刊第一頁被加黑加粗的文字徹底占據,內容為《陽光背后的黑暗》,接下來就是七張放大了的相片,整份報紙除了標題之外,沒有任何一個文字,但絕對令人浮想翩翩。
第一張相片是杜林被刺殺時市政廳廣場前騷亂的那一刻,到處都是慌亂逃跑的人群,其中最醒目的地方是杜林倒在了演講臺下。可以從這張照片里看見幾名刺客手舉著手槍,正指著演講臺上的杜林。
第二張照片是一輛停在街邊的汽車,在汽車后面,有三名面孔清晰,手里拿著武器的家伙正沖向汽車。汽車掛著本地的牌照,駕駛室里有一名司機,這些人都穿著寬松的風衣,帶著圓頂氈帽,帽檐壓的比較低,可依稀還是能夠分辨出他們的模樣。
第三張照片是這些人都坐在了車子里,其中有一人的帽檐完全的抬起,露出了他的相貌,非常的清楚。他正看著遠處正在奔跑的警察和杜林的保鏢,一旁的司機已經轉動了方向盤,車子也離開了路邊。
第四張照片是一個很普通的街拍,街拍中一個女人坐在花壇邊上嫻靜的看著手中的書,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微微擰著的眉頭讓人有一種想要一探究竟的,到底是什么東西讓這位美麗的女人產生了困惑。但是這不是這張相片的重點,重點在于相片左下角,那名刺客正在邀請一名側身的男性走入一家餐廳。
然后第五和第六張照片顯然和之前的相片不是同一臺照相機拍攝的,時間可能也不是一個時間段內的。但是這兩張照片中出現了那名刺殺杜林的刺客。這名刺客穿著正裝俯首帖耳的站在了相片的邊緣處,在相片的中間有一位在北方上流社會中非常有名氣的人,他的名字叫索羅。看到這張照片的讀者已經猜到這個刺客和照片中既有派頭的人物肯定所有關聯。
而第七張照片,內容很簡單,大家也都很熟悉,正是最近就職奧迪斯市市長的唐納德先生的正面照。他穿著非常得體的衣服半側著身,面向鏡頭,笑的非常陽光。
很多人突然間意識到什么,立刻返回第五頁,拿著放大鏡看著照片左下角的那個人,臉上頓時露出了駭然。
那是唐納德,唐納德正和刺客在一起!
唐納德自己也是一臉茫然,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他隨手把報紙撕的粉碎。沒錯,索羅約談過他,讓他在杜林耳邊為卡佩家族說幾句好話,看能不能通過他這條城市二號人物的路子,打通一號人物的關系,讓卡佩家族拿到一個賭場的份額。當時他們的確在外面坐了一會,他也的確答應了索羅的請求,可他并沒有和杜林說過有關于這件事的任何事情。
他只是敷衍了一下索羅,可沒想到自己居然極有可能會栽在這件事上,這是栽贓,是嫁禍!
同時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猜到這件事背后的推手——杜林。
一定是那個家伙在恨自己搶走了他的位置,所以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他被趕下臺,但他是無辜的!
唐納德告訴自己他得做點什么,如果他什么話都不說,在那些把任何事情都能當做陰謀的陰謀論公知的帶領下,輿論絕對會出現一邊倒的局勢。那些普通又非常愚蠢的民眾肯定會堅信一些被扭曲的了真相。他得站出來,告訴這是有人對他的迫害,這些報道都是不真實的,都是刻意組合在一起用來陷害他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手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他遲疑了一下,才接起電話,電話中傳來了他有些陌生的聲音,“你好,唐納德市長,我是鮑威爾,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回答,你必須給我最真實的答案,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去選擇如何做,明白了嗎?”,電話里的聲音停頓了三秒鐘,緊接著又響了起來,“索羅是不是和你見過面?”
唐納德是知道鮑威爾的,他這次能上臺鮑威爾也可以說出了不少力,所以他猶豫了片刻,才說了一聲“是”。
“你們有沒有談論杜林,以及有關于奧迪斯市的一些政策性問題?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你必須如實回答!”
“是,我們說了…”,唐納德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有些茫然的把聽筒從耳邊挪開,然后茫然的看著手中的聽筒,里面的通話信號已經被掐斷。
這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問了兩個問題就掛了電話?
鮑威爾也不信任自己了嗎?
唐納德搞不清楚一瞬間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其實鮑威爾也不清楚,因為這通電話不是鮑威爾打的。
第二天,帝都日報的價格漲到了三塊九十九分,如此恐怖的漲幅并不是因為報社的決策層瘋了,只是今天的報紙有些不同。在除了報紙本身之外,還有一份錄音帶,錄音帶的內容短的令人發指,架起來還不到三十秒。
但是就算是這樣,帝都日報所有已經刊印發售的報紙,都在一個小時內被全部搶空,連續再刊了四次之后,令人頭皮發麻的銷售速度才有效的緩解,更令帝都日報社興奮的是,來自帝國各地的報社和新聞機構一共向他們訂購了超過二十一萬七千盤錄音帶,這會讓他們一天的銷售,頂的上過去三個月的銷售!
在這一天,帝國各地大街小巷里都不斷重復著那兩句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