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薇薇安夫人還是沒有讓這兩個肆無忌憚的家伙幫忙,彼得如果真的消失了,最先受到沖擊的肯定是總督閣下,要知道無論彼得是怎樣的出身,有過怎樣的履歷,在他身上最鮮明的印記就是“總督閣下的女婿”。
州長甚至能夠因此向舊黨發難,趁機奪下特耐爾城的實際控制權,促使撕裂坎樂斯州內舊黨的鐵幕。到了那個時候,總督閣下原本就已經很差的身體情況,恐怕會變得更差一點。
不管總督閣下有沒有關心過薇薇安夫人的生活,也不管薇薇安夫人一直很倔強的不愿意回去,無論兩人之間有著怎樣的矛盾,他們都是父女。在大是大非的問題前面,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就知道該如何去維護親人的利益。因為維護親人的利益,就是維護自己的利益。
到走的時候都佛都沒有問起關于自己兒子的事情,杜林問過他為什么沒有提,他說現在這個時候不太合適。薇薇安夫人已經決定和彼得離婚,如果這個時候他在想著要奪走她的兒子,這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別看薇薇安夫人與彼得沒有感情很多年了,可婚姻就是婚姻。
嘴上說的再怎么無所謂,對于女人來講哪怕是可怕的婚姻,也都是神圣莊嚴的事情。彼得已經親手毀掉了她的婚姻,她現在要為自己補上一刀,再失去兒子的話,或許她會崩潰的。
對此杜林沒有做任何的評價,他們和薇薇安夫人晚上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后坐著最后一班車,回到了紫苜蓿鎮。
從下車的那一秒,杜林就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空氣中漂泊著牛糞的味道,和那些茂盛的農作物散發出屬于植物的青澀味道融為了一體。不知道為什么,當晚風吹來,拂面而過,整個人似乎都放松了下來。
這不是都佛第一次來杜林的老家,但絕對是第一次進入到鎮子里,之前幾次他都停留在了外面。
鎮子依舊和杜林離開的時候一樣,看不出什么太大的變化來,當他走進居住點時,不少人都面露異色的望著他。紫苜蓿鎮并不是什么有名氣的鎮子,沒有深厚的歷史背景,也不會有游客到這里來游玩。而且這里也不是產糧的好地方,時間也不對,所以更不可能有人到這里來。
但現在,在最不可能的時候,有兩個一看就很有錢的家伙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他們好奇的打量著這兩個人,直到杜林抬起手和大家打起了招呼,這些人才意識到原來這就是克斯瑪先生的老三,他回來了!
關于克斯瑪先生如今在鎮子上可算是一個非常有名氣的人了,據說他的長子梅森已經是特耐爾城里的一個什么警察分局局長,那可是比約翰遜警長還要厲害的警察,手底下好幾十名警員聽從他的吩咐。他家的老三不知道在做什么,上次回來的時候還開著車,之后就沒有回來過。
有人說他已經發財了,去了別的地方,也有人說其實他混的并不好,所以沒有臉回來。
總之,只要說到這兩個人,就一定會牽扯到克斯瑪一家——如果有孩子太調皮的話,他們就會拿杜林來做他們的反面教材,最后連家都沒有臉回。同時他們也會拿梅森做正面的榜樣,如果老老實實干活,勤勤懇懇的工作,這輩子雖然達不到梅森的程度,可去成立找一份工作還是可以的。
于是乎,克斯瑪一家出名了。
隨著喧嘩聲越來越大,此時吃過晚飯聚集在門外聊天的居民們都擁擠了過來,就像看什么新鮮事一樣。還有一個背著簍子,手里抓著一塊牛糞的家伙也顛顛的跑了過來,大聲的和杜林打著招呼。
杜林也笑著回應了一下,那家伙是他家隔壁隔壁的隔壁的老大,父親叫雷頓,家里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壯。十幾歲的時候老大就能抱著一頭半大的牛走來走去,有人在背后嚼耳根子,說雷頓的老婆其實是被巨龍給曰了,所以才會生下兩個力大無窮的半龍人。至于他們沒有什么鱗片和尾巴,可能是生下來的時候就被他們的父母殘忍的切掉了。
好吧,其實這是大人們用來騙小孩子的,目的是告訴他們,如果想要找人打架的話,千萬不要找雷頓家的小子,那兩個混蛋根本就不是人。
“什么時候回來的?”,雷頓家的老大叫做基拿,他愣是像走在湖水中一樣把人擠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撓了撓頭,“晚上吃了沒?”
都佛注意到這個家伙的手上都是牛糞,在他撓頭的時候一些黏糊糊土綠色還帶著草根的塊狀物粘到了他的頭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都佛的目光,基拿摸了摸腦袋上一疙瘩一疙瘩的牛屎蛋子,取了一塊放在手里捻了一下,非常有心得并且帶著一絲絲驕傲的說道:“這是一頭小牛,消化不是太好。如果是老牛的話肯定不會有這樣的草梗!”
“他一直都是這樣嗎?”,都佛側著臉在杜林耳邊小聲的問道,“我覺得他是不是…”,他做了一個有點遺憾的動作,就差直接說這小子腦子有問題了。
杜林好笑的看了一眼杜林,若有所指的回答道:“你打不過他,三個你都不行!”
說完,杜林親切的走了過去,和基拿擁抱了一下,一點也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牛糞,他拍著基拿的胳膊對都佛說:“我家兄弟幾個,從小就和這混蛋打架,可從來就沒有贏過。更讓人生氣的是他還告訴我,雷頓叔叔說不允許他用力,不然回家就抽死他。”
杜林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樂的哈哈大笑了起來,那一絲絲陌生感就在杜林的自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小混蛋杜林又回來了。
杜林一邊和身邊的居民打著招呼,一邊朝著自己家走去。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說是鄰居,倒不如說都是一家人。他用了快二十分鐘才走到自己的家外,此時的克斯瑪先生已經站在了臺階上,他瞥了一眼杜林,嘴里的煙斗抖了兩下,一股子濃煙就從他的鼻孔中噴了出來。
“下次回來之前,記得要通知一下,我不喜歡任何的驚喜!”,說完,克斯瑪先生背著手走進了房門,隨后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歡迎聲,“歡迎回家,混蛋!”
杜林拉著都佛上了臺階,然后轉過身和大家揮了揮手才進了房門,進門之后都佛笑說著了一句,你和他們的關系不錯。
其實這是因為都佛對這里很陌生,所以任何感覺與情緒都會快速的放大,在杜林來看,其實都佛和特耐爾街上的鄰居們關系也不錯,都能有說有笑的。如果誰生活遇到了問題,別人也都能救濟一下,雖然東西不多,可大家一起湊一湊也足以讓人度過困難。
到家中坐下之后,杜林就把都佛介紹給了克斯瑪先生,克斯瑪先生依舊是那副刻板的模樣,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就算是知道了。杜林了解克斯瑪先生的性格與脾氣,在回來的路上他也和都佛說過這件事。沒多久,一家人都逐一的出現了,包括睡在籃子里的小克斯瑪先生。
這是杜林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孩子,他曾經聽別人說過,當自己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孩子的眼睛時,就能體會到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人生有了寄托一樣。果然,這些傳聞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他沒有體會到那種玄妙的感覺,只覺得這家伙有點丑。
人是萬物之靈,終歸也是動物中的一種,但人和其他動物有一點不太一樣的地方。其他的動物剛出生的時候都會非常的可愛,但人類不是那么回事,不僅不可愛,還有點丑。
只是看了幾眼之后杜林就收回了目光,他取出一盒香煙,拿著一根還沒有叼在嘴上,就被克斯瑪夫人一句“滾出去抽”差點嚇的掉在了地上。他起身的時候瞥了一眼克斯瑪先生,后者也拿著煙斗一起灰溜溜的跑了出去,父子二人有話要說。
“那封信,是怎么回事?”,杜林伏在護欄上,望著寧靜祥和的鎮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克斯瑪先生想了好一會時間才想起自己半年前給杜林寄了一封信,他臉色頓時黑了起來,“你現在才想起來要問我?嗯?”
“別,別誤會,是前幾天才收到。郵局的人說送錯了地方,最近那個郵筒沒有什么人用,準備拆掉的時候才發現里面還有一封信,然后才送了過來。”,杜林一臉的真誠,“瞧,我接到信的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難道這樣您還覺得我怠慢了嗎?”
“兩封信我都看了,我只有一點不是很明白,您和前進黨的領袖門農先生,是怎么認識的?”,杜林問出了藏在心里半年的一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