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寧靜,秦國公府里面一片靜謐。
麻虎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他心里有點心事。
他想下部隊了,他不想繼續做親衛主將了。
作為蕭如薰的第三任親衛主將,他在軍中的地位是比較高的,因為誰人都知道,做蕭如薰的親衛是一條康莊大道,基本上親衛做一段時間之后都能到軍隊里面做個軍官,輕輕松松成為帶兵的人。
而親衛主將更是最好的一條路,蕭如薰提拔自己欣賞的人是非常給力的,最早的王輝現在已經是火器部隊的主將,執掌鎮南軍最強的火力。
二代主將麻威現在也在軍隊里面干中層,也算是中流砥柱一類的,他是第三代主將,算算時候,本來也到了該被放到軍隊里面的時候了。
只是北虜戰事一起,他就跟著蕭如薰北上了,征戰事多,他也想不起來,蕭如薰也沒想起來,就給耽擱了,而眼下正是一個好時候。
眼看著他們這些人就要被編入京營了,為了掌控京營,蕭如薰下放軍官那是很常用的手段了,容不得麻虎不在意。
作為蕭如薰手下陸軍派系中影響力堪比元從派系的麻家將團體中的一員,麻虎也是很有志向的,他可不想只是做一個親衛主將一直到老,他也想馳騁疆場縱橫天下。
這幾日,他一直都在思考該怎么和蕭如薰開口,一直都沒想到辦法,眼下,眼看著蕭如薰明天就要走馬上任了,這可是最后的機會了。
不過那么晚了,蕭如薰有沒有休息他還不清楚。
左思右想睡不著覺,他心一橫,打算趁著晚上和蕭如薰好好談一談,實現自己的下放帶兵之夢。
起身穿好衣服,點亮一盞燈籠,麻虎走出了屋子,迎面碰上了巡邏隊。
“將軍!”
巡邏隊五名守夜士卒向他行禮,麻虎點了點頭。
“我要去找四郎,你們繼續巡邏加強戒備,不得懈怠。”
“是!”
巡邏士兵很快走開,麻虎則繼續往蕭如薰的房間那兒走去。
他所住的地方和蕭如薰住的地方距離不遠,隔但是著幾道高墻,感覺起來就很遠的樣子,這皇帝賞賜的地方就是不同,比起蕭如薰在緬甸自己營建的鎮南侯府要大出兩倍多,也更加豪華,假山池塘什么的一應俱全。
麻虎自己也挺向往這樣的地方,想象著功成名就的某一天,自己也能住上這樣的大房子。
唯一有點不好的就是,彎彎繞太多,眼看著高墻后面就是目的地,卻偏偏要繞不少路才能進去,這就比較麻煩了,習慣直來直往的麻虎很不喜歡這樣的構造。
繞了一大圈子,他終于來到了蕭如薰所居住的院子的門口,那里亮著燈籠,有兩名衛兵,再往后還有一道院墻,還有兩名衛兵守著,四個人給蕭如薰守夜。
麻虎來到了門口。
兩名衛兵立刻警戒。
“什么人?!”
“是我!認不出來嗎?”
麻虎走到燈籠底下,然后把手上的燈籠提到了自己的胸口,亮出自己的相貌,又打量了一下兩名衛兵,然后往院子里面眺望。
“秦公睡了嗎?”
麻虎向那兩人詢問。
兩人互相看了看,左邊那人點了點頭。
“對,秦公已經睡下了。”
“這樣啊,唉…那算了,我明日再來吧!你們好好守夜!”
“遵命!”
兩名衛兵立刻應諾。
說完,麻虎嘆了口氣,往來時的路走回去,步伐越來越快。
繞過兩道院墻,麻虎停下了腳步,忽然急促的呼吸起來,眼神忽然間變得閃爍起來。
“出事了!”
麻虎低低的說了一句,然后加快步伐走回自己的房間,在房間門口正好又碰上了那五人巡邏隊。
“你們剛才有巡邏過四郎的院子門口嗎?”
巡邏隊面面相覷。
“半個時辰前巡邏過一次,沒有發現什么。”
“沒有發現什么?那為什么我聞到了血腥味?!”
“血腥…”
巡邏隊幾人大驚失色。
“我記得今晚守衛任務是李全有和王保才,守外墻,劉漢和張敬守內墻,站在里面那兩個我看不清,但是站在外面那兩個我不認識,他們四個可能都已經被殺了!”
巡邏隊的五名士兵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以為天色太暗我沒看清他們的長相,但是他們居然不喊四郎,喊秦公…”
麻虎心里已經非常緊張了:“就算我記錯了他們的長相,咱們親衛隊的人怎么可能喊秦公!四郎恐怕出事了,不好了,不好了,真的不好了…”
“那…將軍,怎么辦?”
一名士兵問道。
麻虎的大腦非常混亂,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深深的呼吸了幾次,開口說道:“常成虎,馬大壽,你們兩個馬上把在睡覺的弟兄們都喊起來,讓他們不要弄出大動作,穿戴整齊,到我這里集合,準備作戰!”
“是!”
兩名士兵立刻跑走。
剩下三人也緊張的看著麻虎。
眼下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了,已經超出了麻虎的認知范圍。
這里是京師,是秦國公府,為什么四郎的院子里會有血腥味兒?為什么本該守在四郎門口的士兵不是原先的人?誰那么大膽子敢對秦國公府動手?
這些事情麻虎不曾接觸過,也根本無法去談理解。
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集合手上的人馬,殺到蕭如薰的院子里,去看看房間里到底是什么情況。
四郎…千萬不能出事啊!
他如此祈禱著。
蕭如薰從秦國公府的暗門離開之后,就坐上了一頂轎子,轎子有四個黑衣人抬著,不用蕭如薰走路,這是一貫的標配。
當然,蕭如薰也不太記得清他走過哪些路,雖然轎子兩邊都有窗口,但是黑夜里,照明手段又幾乎等于沒有,所以他所知道的路線相當有限,只知道是從皇宮的某個偏門進入,直達朱翊鈞的寢殿。
朱翊鈞召見他的日子里是不會去后妃那里居住的,而是住在自己的寢殿里,一間低矮破敗的小宮殿。
不得不說,文官們要求皇帝作為天下表率帶頭節省宮廷經費,皇帝想要干點什么事情都被他們當作洪水猛獸一般阻止,簡直就像是皇帝只要修一間宮殿整個天下就要改姓一般。
不過他們對待自己倒是十分優厚,住所修的比誰都漂亮,動輒幾百間屋子,不是皇宮勝似皇宮,寬以律己嚴以待人這種雙標從古至今一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