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夜色已經降臨,李學浩送青山玉子和澤井優子出門,兩個丫頭年紀太小了,讓她們獨自回家實在不放心。
由澤井優子提議,先送青山玉子回家,李學浩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丫頭就是為了多陪他走一段路。
青山玉子的家他去過,要穿過一條商店街,靠近明月結花家,說起來,距離有些遠。
不過一行三人倒不寂寞,有說有笑的,青山玉子也很高興,有哥哥和優子姐姐送她回家。
兩個小丫頭還背著書包,手中各自提著一大袋東西,原本李學浩是想幫她們一把的,不過澤井優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拒絕了,而青山玉子見她拒絕了,她也不好意思讓他幫忙提著。
穿過商店街之后,進入了一個小區,青山玉子的家也在望了。
青山家只是一棟很普通的民居,不過庭院被收拾得干凈整齊,顯然女主人非常勤快。
“浩二哥哥?”澤井優子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
“玉子,你們家平時這種時候有客人來拜訪嗎?”李學浩問著依依不舍的青山玉子,目光卻看向房子的門口,他感應到,里面不止青山玉子的母親青山堂子一個人,還有另外三人,兩大一小,隱隱地還有女人的啜泣聲。
但哭泣的不是青山堂子,而是三個訪客中的那個女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沒有,哥哥。”青山玉子搖了搖頭。
“那今天哥哥就要當一次上門拜訪的客人了。”李學浩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雖然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樣,不過既然知道了,當然不會就這么離開。
“真的嗎?哥哥,這是真的嗎?”青山玉子驚喜地看著他,澤井優子也瞪大了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心里轉著什么主意。
“是的,你按門鈴吧。”李學浩點了點頭。
青山玉子興奮極了,連忙按響了門鈴。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居家服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女人把門打開,她談不上漂亮或者是不漂亮,但渾身上下充滿著成熟女人的風韻,尤其是豐潤的嘴唇,給人的印象極其深刻。
“媽媽,我回來了。”青山玉子一把撲了過去,高興地說道,“是哥哥和姐姐送我回來的。”她看了看身后的兩人。
“真中君,優子。”青山堂子跟兩人打了招呼,只是眼眶發紅,看起來有些愁眉不展的。
“青山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了。”李學浩略略一禮,一副準備進去的架勢。
青山堂子卻猶豫了起來,原本非常歡迎這個幫女兒把病治好的高中生,但是現在家中的情況,實在是不適宜再招待他。
“媽媽?”青山玉子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了看媽媽。
這時,一個男人從客廳里走了出來,他大約三十五六歲的樣子,長相還算英俊,個頭也高,有一米八左右,只是表情有些憔悴,人站在式臺上面,看著門口的幾人,尤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和青山堂子離得最近的青山玉子身上。
“這是玉子嗎?”他開口問道,語氣里很復雜,既有慚愧又帶有那么一絲欣喜。
青山玉子有些怕生地縮了縮身體,她顯然不認識這個男人。
青山堂子從他出來之后,表情就變得冷然起來:“你們走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堂子,真的不能考慮一下嗎?”男人語氣里帶著哀求,似乎很脆弱。
“我說過,現在時間很晚了!”青山堂子又強調了一變,臉色又冷了一點。
男人閉起了眼睛,忽然又睜開,神情已經有些猙獰起來:“你知道的,堂子,我們還沒有離婚,這棟房產還是在我的名下…”
“閉嘴!”話沒說完,青山堂子就惡狠狠地打斷了他,聲音高亢,嚇到了一邊的青山玉子身體顫抖了一下,她從沒見過媽媽這種可怕的樣子,反而忽略了男人所說的話。
李學浩皺眉看著那個男人,從對話中,他聽出來,對方就是青山玉子的父親了,那個八年前因為一個女人拋棄了妻女的人渣,沒想到今天回來了。他似乎有求于青山堂子,只是青山堂子并不答應。
“堂子,我也不想這么做的,請別逼我…”男人一改之前的哀求態度,猙獰地威脅起來。
青山堂子緊緊地咬著嘴唇,恨恨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從對方為了另一個女人拋棄她們妻女開始,她對他早已經沒有了一絲感情,她原本以為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出現了,可現實是殘酷的,對方帶著當初的那個女人回來了,還提出那么過分的要求。
“青山老師,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嗎?”李學浩上前一步,和青山堂子并肩站在一起,看著式臺上的男人。
青山堂子還惡狠狠地盯著那個男人,沒有說話,倒是那個男人兇狠地看了過來:“小鬼,這里沒有你的事,滾開!”
李學浩眉頭一皺,青山堂子卻搶先一步說道:“真中君是我的客人,應該離開的是你們!”
男人聽得更是大怒,這里可是他的家,不過不知道是對青山堂子懷有愧疚,還是被她的兇狠表情嚇到了,他不敢拿她出氣,唯有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少年。
“青山老師,是他騷擾你嗎?”李學浩冷冷地看回去,只要青山堂子說一句“是”,他不介意把這個人渣男給扔出去。
“真中君,很抱歉,今天不能招待你了…”青山堂子卻充滿歉意地說道,家里發生了羞于啟齒的事情,真的無法安心招待客人,正要再說下去,客廳里又有兩個人走了出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那女人長得還算漂亮,只是五官過于狐媚了些,看上去有些勾人。小男孩則和憔悴的男人有幾分相似,似乎是他的兒子,那女人應該就是他當初拋棄青山堂子母女的罪魁禍首了。
一大一小兩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小男孩可能是因為身處陌生環境,小臉上有些驚恐怕生,而女人和男人差不多,神情都比較憔悴,因為剛剛哭過的關系,眼眶一片通紅。
“雄川,我們還是走吧。”女人走到男人身邊,抓著他的手說道,似乎因為現場有這么多人在的關系,她低著頭,一側鬢角的頭發,幾乎將半張臉都擋住了,像是有些不敢見人。
“可是小輝和你…”男人似乎很聽女人的話,可擔心兩人的情況又猶豫起來。
“沒關系,我們可以找另一個地方。”女人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男人閉起眼睛想了一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點頭答應下來:“好的,我們去別的地方。”
李學浩有些意外,看了看女人,沒想到她隨意兩句話就把原本兇狠的男人勸服了,看來這男人真的很在意她,不過…
如果沒看錯的話,女人眉心上的黑氣已經越聚越多,這是大兇之兆,如果從這里走出去,過了今晚可能明天早上就是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了。
李學浩又看了看男人和小孩,雖然沒有女人那么兇險,但隱隱地也呈現大兇之兆,一家三口,都是橫死征兆。到底什么人那么狠,居然要他們的命,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看到這里,他原本準備要教訓一下人渣男的心思也淡了,大致能猜得出來,對方應該是遇到了什么困難所以來求青山堂子。
“等一下。”正當三人準備走出門口時,李學浩叫住了他們,雖然男人的態度惡劣,但既然碰到了,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送命。
他的突然開口,不止令青山堂子有些詫異,更讓那個男人皺眉沉聲說道:“小鬼,你想怎么樣?”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的無禮了。”李學浩淡淡地看他一眼,“說吧,你們遇到什么困難,或許我能幫上忙。”
男人大概被氣笑了,一個十幾歲的小鬼能幫上什么忙,但他身邊的女人卻微微一禮道:“謝謝你,不過我們要離開了。”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已經等同于在說,你是幫不上忙的。
李學浩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被人追殺吧?”
男人和女人正要邁出去的腳步瞬間一頓,兩人震驚地轉回頭來。
“你、你怎么知道的?”男人有些驚恐地問道,而女人則緊緊地盯著他,似乎同樣在猜測著他是怎么知道的。
旁邊的青山堂子也愣住了,原來提出那個非分的要求,是因為遇到了困難嗎?
澤井優子和青山玉子則對眼前發生的事似懂非懂,兩個丫頭提著大大的禮物袋子,呆立在一旁。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們離開這里,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李學浩淡淡地說道。
男人和女人都聽懂了他說的意思,兩人眼中的驚恐一閃而過:“你、你是什么人?”
“別誤會,我可不是追殺你們的人。”李學浩很清楚兩人為什么會這么驚訝和恐懼,以為他就是追殺他們的人,否則怎么會知道這些?不過說起來,那些追殺他們的人,應該就快到了,他已經感知到正有人往這邊快速接近中,足有十幾個,都是普通人,但對付一家三口足夠了。
男人和女人并沒有因為他的否認而有所放松,男人反而上前一步,把女人和小孩擋在身后,警惕戒備地盯著他。
李學浩看得暗暗點頭,至少這男人還算有點擔當,就是當初拋棄青山堂子母女時的行為太人渣了。
正對峙著,遠處那一群人終于接近了,而且他們顯然知道目標就在這里,直接往青山家的庭院里撲來。
男人看得面色大變,再也顧不上身份未明的少年,顫抖著身體護著女人和小男孩,嘴里哆嗦地道:“躲、躲起來…”然而,腿軟的他,根本邁不開腳步。
女人也六神無主,驚慌失措看著一群人沖了進來,眼里滿是絕望。
青山堂子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時,想把門關上,但因為門口正擠著男人“一家三口”,根本關不上,只來得及把女兒和澤井優子拉到了身后。
李學浩上前一步,看著一群十幾個人沖進庭院里,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六幾的樣子,還有些發福,似乎因為常年養尊處優的關系,久居上位者的氣勢很足。目光兇狠,眼神凌厲,肆無忌憚,而且身上有濃濃的血腥氣,這家伙親手殺過人。
他身后的十多個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善類,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每人身上都紋著刺青,或猙獰或恐怖,這是暴力集團成員通常最喜歡干的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似的。
“山木,雄川,整整八年時間,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終于讓我找到了——”為首的中年男人走過來,語氣似乎很平淡,但其中所蘊含的痛恨和殺意卻是毫不掩飾。
憔悴男人和狐媚女人滿臉蒼白,他們顯然很了解這個中年男人,眼中的哀求和絕望交織在一起,卻又說不出半句話來。
李學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知道青山堂子的丈夫和對方有什么仇什么怨,但這種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兇殘,以及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的狠辣手段,他遇到了就不會袖手旁觀,更別說對方身上所暴露出的濃濃血腥氣了。
“這三個人我帶走,如果你們敢報警的話,后果會很嚴重!”中年男人充滿兇意的目光掃過青山堂子、李學浩等人,接著他手一揮,身后的手下頓時向憔悴男人三人撲去。
“不,求求你們放過翠子和小輝,我跟你們走。”面對撲過來的人,憔悴男人突然跪了下來,大聲地哀求道。
“帶走!”中年男人根本不理會他的求饒,直接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