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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艦隊在平靜的大海上快速前進,巨大的船只后方,是一條條白色的浪花,那是被犁開的海洋。
這支龐大的艦隊上飄蕩著庫爾提拉斯的綠色戰旗,那船錨的形象在海風中飄蕩著,連同那些升滿的海帆一起,鼓蕩著呼嘯的聲音,那是這片大海上最響亮的聲音。
這是庫爾提拉斯第四艦隊,是組建時間最短的新艦隊,在戴琳帶著第一,第二艦隊前往東大陸支援帝國戰爭的時候,第三、第四艦隊就留在庫爾提拉斯,打擊周圍海島上的海盜,巡視海疆,保護自己的國家。
作為最強大的海軍強國,庫爾提拉斯人將自己的艦隊稱之為“無敵艦隊”,這并不是一種自我夸耀,實際上,在庫爾提拉斯的四支大艦隊聯合在一起的時候,整個大海上,幾乎都找不到能匹敵他們的力量。
即便是組建時間最短的第四艦隊,也擁有超過25艘大型戰艦,同等數目的運兵船和補給艦以及用于驅逐作戰的輕型戰艦,它的一次齊射,就足以攻陷一座城市的城墻,雖然作為海上力量的艦隊,很少能有這樣暢快淋漓的攻擊機會。
而現在,第四艦隊正從庫爾提拉斯的海外領土,大海島托爾巴拉德以全速回航,援持被亡靈進攻的本土。
而統帥第四艦隊的,是今年17歲的坦瑞德.普羅德摩爾,戴琳國王和凱瑟琳王后的第三子,德雷克王子和吉安娜公主的弟弟,一個放蕩不羈而又像極了戴琳的大海之子。
坦瑞德和他的姐姐吉安娜算是雙胞胎,兩人出生的時間只相差幾分鐘,為此在小時候,坦瑞德經常會因為這個問題和吉安娜吵鬧不休,他認為自己才是哥哥,吉安娜才是妹妹,但每一次坦瑞德都會被吉安娜揍翻在地上,每一次的吵鬧,都會以坦瑞德王子的哭泣作為終結。
但伴隨著兩人的年紀增長,尤其是在吉安娜11歲的時候,被送去達拉然學習魔法之后,坦瑞德和自己的姐姐見面的次數就非常少了,兩人的感情卻沒有因為地緣的阻隔而變得生疏,書信聯絡更是頻繁,他們會分享自己的故事,也會互贈禮物。
當然,他們的哥哥,如今已經26歲的德雷克王子,偶爾也會加入其中。
“洛丹倫的王子在追求我的姐姐,呸,他配嗎?”
坦瑞德靠在飛速前進的船只的艦橋上,迎著海風,他金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敞開的船長服,脖子上懸掛的金色時鐘吊墜,還有斜帶的船長帽,這一切都顯示著坦瑞德放蕩不羈的本色,但那雙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睛,其中卻閃耀著普羅德摩爾家族特有的光芒。
在他身邊,是第四艦隊旗艦的水手長,這個彪悍的水手一邊喝著朗姆酒,一邊醉醺醺的對王子說:
“但洛丹倫的王子,和你可不一樣,坦瑞德,他未來是要繼承王位的,而吉安娜公主嫁給一位國王,也勉強算合適吧?”
“我姐姐可是大海的女兒!”
坦瑞德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哼了一聲:
“怎么能嫁給一個不敢在大海上開疆拓土的懦夫?反正我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據說我哥哥也不同意,他說最少要到我們打贏亡靈之后,再談這件事。”
“看到燈塔了!”
站在桅桿最高處瞭望臺上的領航員大聲呼喊著:“向左,向左!海潮賢者們的燈塔就在前面!”
聽到領航員的聲音,慵懶的坦瑞德就像是一頭蘇醒的獅子一樣,他活動著肩膀,左手扶在了腰間的指揮刀上,他朝著甲板上奔跑的水兵們喊到:
“好了,小崽子們,火槍上膛!準備好火炮!亡靈正在圍攻伯拉勒斯,那是我們的家!他們以為他們可以嚇壞大海之子們,但現在,該輪到我們上場了!”
“讓他們瞧瞧庫爾提拉斯人的厲害!”
“唱起我們的歌,拿起我們的酒,握緊我們的武器,該上戰場啦!”
在坦瑞德的嘶吼聲中,精悍的水兵們放聲高歌,他們唱的并不是粗俗弱小的海盜們唱的下流俚曲,也不是那種熱血沸騰的戰歌,相反,他們唱的是流傳在整個庫爾提拉斯境內的一首民謠,據說那是在被整個庫爾提拉斯人視為“大海的女兒”的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公主誕生的時候,由一位不知名的作曲家寫下的歌。
它的名字,就叫“大海的女兒”,那是一種充滿了柔情和眷戀的歌,但在靠近家鄉的時候,這種柔情并不會讓戰士們失去斗志,相反,它會讓他們內心充滿作戰的勇氣,為了保衛自己的家。
在水手們的歌聲中,提拉加德海峽的燈塔越發清晰,坦瑞德向遠方的大海看去,還能隱約看到從南海返回的第三艦隊,他此時內心充滿了信心,在兩支艦隊的援助下,亡靈絕不可能攻破他的國家。
但就在靠近燈塔的時候,坦瑞德卻注意到了燈塔上閃耀的燈光,那并非平日里的火光,相反,那光芒在此時的海面上散發著一股怪異的...紫色,而伴隨著船只越發靠近庫爾提拉斯的海岸,從未有過的詭異迷霧,也開始在海面上蕩漾開來。
周圍的海風也消失了,海面平靜的就像是黑暗的鏡子一樣,這艦隊根本就不像是回家,反倒像是在詭異的光芒下,駛入地獄一樣。
“情況有點不對勁...大海太平靜了。”
坦瑞德握緊了腰間的指揮刀,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內心升騰起來。
每個進入迷霧的水兵的耳邊,都響起了如海潮拍打石頭一樣的低語聲,那縈繞在心靈上的聲音,你越想聽清楚,卻越聽不清楚,甲板上的每個人的目光都變呆滯起來,最后,在迷霧濃郁到極致的時候,連操縱船舵的坦瑞德的目光,都變得呆滯了。
再無人看管的艦隊的船帆干癟了下來,但即便是在沒有海風的情況下,這兩支艦隊的速度卻依然沒有減弱,而是繼續向前,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在一片死寂之中,被送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被黑暗統治,卻又無人知曉,注定會被遺忘的...世界。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們太過盲目。”
低沉的祈禱聲,在怪異味道的熏香中響起,2天前從德魯斯瓦逃生的斯托頌勛爵此時穿著海潮賢者暗紅色的祭司長袍,半跪于斯托頌谷地東北方的風暴神殿中,這是海潮賢者們用來祭祀大海的神殿。
而在勛爵前方,擺放著一個雕像,那雕像沒有特定的外形,代表著海潮賢者們對大海最本能的敬畏與崇拜,但在生疼的熏香中,卻依稀可見這雕左右蔓延的觸須...就像是章魚一樣,而本該明亮的風暴神殿內部,此時卻也閃耀著晦暗陰沉,冰冷濕潤的光芒。
就像是身處于大海之下一樣,在勛爵身后,是一群誠摯的海潮賢者們,他們此時的祈禱,是為了指引庫爾提拉斯的四支艦隊安然返航。
不要認為海潮賢者的祈禱只是一種單純的膜拜,并不是的!崇拜大海的海潮賢者們從大海中獲得了神秘的力量,他們的祈禱能影響大海的海風,洋流,甚至撫平本該出現的狂風暴雨,庫爾提拉斯的無敵艦隊之名,有很大的因素都是因為那些艦隊上駐軍的海潮賢者們。
想象一下,在海面作戰的時候,狂亂的風暴會摧毀你的力量,卻讓敵人在風暴中毫發無傷,甚至借助風暴的力量,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但今天,這場祈禱多少有些怪異。
“我們就如同驚慌的羊群,迷失了方向。”
“我們離開了家園的紛擾街道,試圖尋找著更偉大的存在。”
斯托頌勛爵半跪于雕像之前,他輕聲誦念到:
“最終,我們找到了海洋。”
“或者,海洋找到了我們。”
伴隨著某種力量的升騰,在勛爵緊閉的眼中,提拉加德海峽此時的情況幾乎是歷歷在目,他看到了庫爾提拉斯第三第四艦隊被困于海面之下升起的迷霧中,在那讓人瘋狂的低語聲中,一點一點的被詭異的洋流,送入現實與虛幻的裂縫之間。
那是另一個國度...
“雖然海潮像我們的家園一樣紛擾,卻不是我們所知的有限存在。”
“每一次波濤翻涌都會帶來傷亡,但也會帶來食物。”
“而有了食物,就有了...自由。”
勛爵喃喃自語,在他身后,那些賢者們的意志被大海的深邃力量滲入,他們如癡如醉的誦念著古老的經文,讓神殿中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而深邃。
“我們在地平線上尋找家園,就如同水手的眼睛日夜不休地眺望著遠方。”
“我們并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
“但我們知道,這片海陸交織的地方,能庇佑我們的孩子不受海潮的喧囂所擾。”
在那翻滾的晦澀力量中,斯托頌勛爵張開眼睛,他站起身,在他眼前,那扭曲的雕像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黑暗的光芒在雕像眼前閃耀著,扭曲著,那黑暗的光芒將勛爵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讓他的身影也變得扭曲起來。
而在他身后,低沉的誦念聲還在繼續。
“我們是第一個聽見它們的人。”
“那并不是表層涌動的猛烈海潮...那是輕柔的低語,聽得見的只有我們。”
“低語揭示了我們體內不為人知的真正力量。”
“涌動不休的海潮改變了我們,讓我們看到真相。”
“我們被永遠改變了。”
斯托頌勛爵的吟唱聲越來越大,很快,那鬼祟的低語就如同雷鳴一樣,在神殿中響徹。
海潮賢者們的經文并沒有圣光教會經文的那種神圣,實際上,它聽起來更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
“這一切發生得很簡單。”
“我們的天賜能將魚群引入我們的漁網,將淡水送入我們口中。”
“我們...不再是元素的奴隸了。”
“我們...才是主人!”
雕像上的黑暗光芒在反復扭曲之后,最終,在一臉誠摯的斯托頌勛爵眼前,形成了一個詭異的身影,那黑暗的影子從雕像前方平靜的海水中升騰起來,就像是從深海之下升起一樣,就像是從深淵中升起一樣。
那個影子用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她傾聽著這首詩篇,美麗的臉上滿是平靜,似乎對這一切都不屑一顧。
勛爵再一次跪服于地面,這一次,他顯得更加誠摯,因為眼前出現的幻影,那是主人的“信使”,是斯托頌家族奉獻一切的女王,也是勛爵祖輩的力量之源,是斯托頌家族賴以為生的絕對機密。
而那深邃詭異的吟唱聲,也終于走到了最后的篇章,那些沉浸于大海力量的海潮賢者們,變得更加癲狂,他們齊聲高喊著:
“滿帆之風由我們所掌控...海潮推動我們進入黑夜。”
“深淵的住民也無法傷及我們的船殼,它們為我們領航!”
“深淵的指引日漸清晰,它們正指引我們回家。”
“全新的家。”
“我們以領主之名命名那個地方,以紀念我們獲得的恩賜。”
“我們...終于到家了。”
在高昂的聲音變得低沉的那一刻,整個詩篇誦念完畢,而黑暗的力量如同瘋狂的剪影,在這片神殿中飄蕩著,斯托頌勛爵感覺到了頭頂上傳來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氣,那是包含著海潮,海風和深淵味道的空氣。
他低下頭,如同最忠誠的侍衛,輕聲說:
“恭迎您的到來。美麗而偉大的...艾薩拉女王,我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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