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帝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都露出錯愕之色,感到不解,這位虛族仙王此時說這些話有何用意。
但接下來的事,就更讓他們感到莫名其妙了。
只見那永恒仙尊道影竟也幽然回道:“本君也曾認識一人,其名小石頭,又名小不點,簡稱小屁孩,此人天生至尊骨,年少時最喜喝獸奶,直到七八歲時仍不肯斷奶,再長大一點便偷雞摸狗,敲悶棍,無惡不作,無恥之尤,天下厭惡稱其為石禍,待其成年,更是欺師滅祖,該對師尊大不敬!石帝閣下可識得此人,且認為此等逆子該不該重重懲罰,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旁人只是更加納悶,這兩位無上巨擘是在搬弄什么玄虛,唯有石帝山戰船上不少人目露驚駭,他們當然知道,石帝仙王曾經被稱作小不點、小石、還有小屁孩,而且最愛獸奶…
但欺師滅祖,無惡不作,卑鄙無恥可稱不上,最多也就是無恥了些而已,況且這位無仙君又是怎么這些秘密的?
難道他能望斷過去,還是這其中另有驚天玄秘?
更加詭異的是,他們的仙王聽了這番話不但不生氣,反而莫名笑道:“小石本尊倒是認識一個,但他天縱之才,英明神武,橫推萬古無敵手,被其師引以為畢生驕傲,并非如仙君所言無惡不作,欺師滅祖之徒。”
對面永恒仙尊道影雙手倒背,昂首以睥睨姿態說道:“石帝,本君看你心有信念,并非天生逆賊,何不棄暗投明,反出黯虛深淵,歸入上蒼正道?”
石帝眼睛與其身份完全不符地眨了眨,似傳遞了某種信息,隨后神情丕變,冷哂道:“本尊乃虛族之人如何棄暗投明?更何況究竟誰為正,誰為逆?黯虛代表的是宇宙輪回趨勢,宿命終點,沒有什么可以阻止,而上蒼生靈不過是秋蟲夏草,天命有限,卻不甘接受,強逆命數的宇宙蛀蟲而已!君上若有遠見,早日脫離上蒼加入我虛族才真正是棄暗投明!”
永恒仙尊道影那里陷入沉寂,這個時候他要是還沒認出面前的這位虛族石帝仙王就是他那個徒弟石昊,就是睜眼瞎了。
而且石昊已然在這上蒼界站穩了腳跟,完美世界的仙帝在這里戰力雖然只是王境,但在過去帝尊蟄伏的年代,也是無人可以凌壓的至強存在了。
石昊果然如秦長風預料的一般來到了這上蒼世界,只是他而今為什么會是虛族的身份?
然道虛族其實便全都是從虛幻世界走出的嗎?
亦或者,所有夢想世界的飛升盡頭,都是黯虛?
如此說來,幻想世界并沒有現象中的那么簡單,而試練塔對其擁有的影響力,恐怕其實也相當有限?!
這場突如其來的相遇,所引發的疑問太多,秦長風一時間千頭萬緒,如有一團亂麻纏在心口難以解開。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縱然身在虛族,石昊依然是他的弟子,無需什么證據,憑著師徒間的默契,一個眼神即可。
片刻后,秦長風收斂心神,以永恒仙尊道影沉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本君只問你,我暗決司弈秋君之死,可與你有關?”
此時此刻,他們明面上的身份對立為敵,因此很多事情不便多說,但有些事卻可以隱晦地問出答案。
對面的石帝仙王法相同樣沉聲回道:“本尊說一不二,弈秋君之死與我石帝山一脈無關,閣下想要報仇,恐怕還是得在鏡海找找,有時候越是簡單直接的答案,其實便越是接近真相。”
旁人聽了這話,只會以為他是在禍水東引,將暗決司的怒火引向鏡海諸族,但秦長風自然知道,這是石昊在隱晦地提醒,一切答案很可能都在鏡海中,而非虛族。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本君無暇與你糾纏,日后若有機會,再一較高下不辭,至于我這位女使,他日本君親自帶著去你石帝山做客!”
永恒仙尊道影冷哼一聲,便重新化為一口熾白符劍飛回玉奴手中,光芒與氣勢都減弱了不少,但依舊有震懾天地之威。
“啟程!”
玉奴一聲令下,仙船繞開擋在前方的虛族戰船,向著渡波關疾馳而去。
“少爺…”紫衣女子阿蠻看向石帝法相,顯然是在詢問是否要追擊。
此次秦長風乃是以仙字符劍所化的道影隔空降臨,并未露出本體,眾人自然沒有認出他來,況且當年跟隨石昊完美世界征戰這上蒼之上的人,也并非全都見過秦長風。
“不必了,無仙君戰力不在我之下,此地靠近渡波關,再糾纏下去你們占不到便宜。”
眾人驚訝不已,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位石帝可是很少主動避讓的,可見那位無仙君也是王境中的無上存在。
渡波關暗決司官邸內,秦長風身前一枚道符光明璀璨,彌漫著永恒氣息,尤其中央一個“神”字蒼古而雄渾,蘊有無量偉力。
只不過,這依然只是神字符的雛形,距離擁有鎮壓神道威能的真正永恒符印,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畢竟據他著手推演到現在,也才一個多月而已。
這時,將意念從鏡海上空收回的秦長風張口將這枚神字永恒符印的雛形吞入體內,暫時停止了修煉,此刻因為意外與石昊相見,他心中有很多事情要思考。
一旁以自身血脈之力幫秦長風推演符印的小莫突然開口,道:“神字符印接下來的推演關鍵在這具虛族血肉神軀,我的作用不大了,可以出去走走嗎?”
秦長風眉頭微皺:“你又想野去哪?”
小莫懶得跟他理論,直接道:“鏡海對面石帝山,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的真實現狀?”
秦長風沉吟道:“渡波關外就是黯虛,你不是虛族,在其中待久了也會被終寂詛咒纏上,會有不祥之厄的。”
“沒關系,我趕在詛咒暴發之前回來就是”,小莫自信道:“你該不會認為背后有著兩大仙王的我,還會有危險吧?”
秦長風想了想,也有道理,他自己目標太大,不可能與石帝山親密接觸,而小莫則不同,如今知道她的人并不多,完全可以代替他去石帝山一探究竟,詢問石昊離開完美世界后到底發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為什么會成為虛族。
一念幾次,于是就揮了揮手像趕鴨子似的,說道:“你想去就去吧,但別暴露身份,否則別怪我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自然只是笑話,但提醒卻是真的,如果讓人知道無仙君關系莫逆的女子主動去了虛族石帝山,所帶來的麻煩將巨大無比,到時候秦長風少不得只能演一場大義滅親的戲來和這個叛逆撇清關系了。
小莫嘴角一撇,說道:“這個時候吧,我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不說我也能知道。”
“那我就說吧,我覺得石昊之前評價你的那段話真的字字珠璣!”
秦長風不屑冷笑:“野蠻如你也會用成語?”
主仆二人拌嘴是日常,而且通常是互有勝負,這一場也說不清是誰輸誰贏,以小莫隱匿蹤跡離開而告終。
秦長風沉思了幾日,便繼續閉關推演神字符印,上蒼世界的所有經歷都讓他認識到,唯有實力才是根本,否則什么威名、地位都不過是空中樓閣,說塌也就塌了。
這一日,出使淵族的玉奴終于平安回到渡波城,第一時間內便來見他。
名義上的主仆二人例行公事般的說了幾句話后,白衣仙子忽地話鋒一轉,道:“君上,如今您是暗決司三大君上之一,是可以建立自己的部屬的,包括仙君府的衛軍,隨行親衛,以及暗決司私屬…”
秦長風聞言道:“你有什么建議?”
仙子從容笑道:“妾身師門玄渺閣乃天庭十大宗門之一,門內優秀弟子眾多,忠心更是絕無問題,所以妾身推薦君上從玄渺門宗招收弟子為骨干,便可在最短的時間內循序完成各部組建,如此對于接下來為弈秋君報仇之事也會大有幫助。”
秦長風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這是舉賢不避親,還是光明正大的拉幫結派?”
“君上言重了,妾身這最多也就是任人唯親罷了。”玉奴既沒有惶恐,也沒有正氣凜然地爭辯,而是一切如常地笑對秦長風,只是看起來,此時的仙子仿佛有幾分撒嬌的嬌憨之意。
“那就按你說的做吧,誰叫玉奴仙子我見猶憐…”
秦長風答應也是沒得選擇,他在天庭的根基太淺了,可謂舉目無親,不久前倒是與弟子相遇,結果卻還是敵對身份,所以這些事就只能任由玉奴去擺布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對這些事本來就不甚在意,歸根結底,仍舊是自身的實力最重要,否則終有千萬忠心耿耿的部眾又能怎樣?
仙帝面前全都是螻蟻,彈指間灰飛煙滅。
再者,玉奴的命運自從天帝指任的那一刻開始,就與秦長風綁在了一起,所以她或許會有私心,卻絕對不會有異心。
只不過,秦長風沒想到的是,他這樣的放任,卻沒想到還惹出了一場感人至深的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