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中,找到自己煩躁的真正原因,朱由檢的心情反而輕快了很多。
重新拿起“勝利號”的配件,這次朱由檢很輕松的就將配件掛到應該掛的部位。
端詳著手中的半成品,朱由檢的心慢慢堅定下來。
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無論如何,在這個世界還有一個老天爺在陪伴著他,永遠的不離不棄。
進入腦中老天爺那淡藍色的系統中,朱由檢一頭扎進教學區域,他需要用基礎材料這種枯燥的學問,來趕走心中那份淡淡的失落。
灰口鑄鐵、白口鑄鐵,這到底是什么區別?
為什么鑄炮要用灰口鑄鐵?
基礎材料那枯燥的理論,瞬間把朱由檢腦中的雜念,沖了個一干二凈。
失落的皇太極在家中喝著悶酒。
沒人通傳,范文程就靜靜的走了進來,一言不發的站在皇太極面前。
皇太極抬頭看看范文程,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醉醺醺的說道:“范先生來了,坐。陪我喝上一杯。”
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皇太極一遍,看他并無怒氣,范文程這才開口說道:“四貝勒,您不怪我嗎?
若不是我給你出的主意,你也不至于落個留守的下場。”
抬眼撇了范文程一眼,皇太極大聲笑道:“怪你,怪你作甚。你出的法子很好。
只是你畢竟不是我們女真人。
你不明白,我們女真人起自蠻荒,講的就是個爭搶。
若不爭搶就只會越來越弱。
你出的法子很對老汗的胃口,這點我也很贊賞。
你的法子不錯,是我做的太過順從了一點,忘了我們女真人的本性。
這是我的錯,與你何干!
坐下吧,陪我喝上一杯,留守一次,天塌不下來的。哈哈、哈哈。”
也許是有些醉了,這一番話皇太極說的毫無顧忌,話中透出的那股豪氣更令范文程感到心折。
這才是范文程夢寐以求的君主模樣。
能納諫,能擔責。
對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埋怨,能夠敏銳的找到策劃和現實的偏差。
對下屬還有著足夠的寬宏大量。
皇太極,真不愧我為他改的這個名字。范文程臉上激動的有些發紅。
看范文程還站在那里,皇太極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一把把范文程拉到座位上,拿起一只酒杯放到他的面前。
皇太極大聲笑道:“一點小事而已,我不會怪你。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自己干一杯就是。”
看看大笑中的皇太極,范文程把酒杯倒滿,一飲而盡。
“好、好,這才是我大金的大好男兒。來,我們再干一杯。”皇太極笑著舉起杯,豪氣的將杯中酒一口悶掉。
范文程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他鄭重的舉起杯:“貝勒爺但有所命,文程無不遵從。”
說完,范文程再次把杯中的酒一口干掉。
耳聽范文程的表態,皇太極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寒光。
這一瞬間,皇太極那里還有絲毫的醉意。
等范文程放下杯子時,皇太極又恢復了那醉醺醺的神態。
皇太極拍掌大笑:“好好好,范先生就是此次最為豪氣。今日我們只管喝酒,其他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好,”連飲兩杯的范文程也把腦中的算計扔到了一邊。
既然皇太極有如此的肚量、如此的豪情,那他就把身家性命全部投到皇太極的身上,好好的拼上一場。
“貝勒爺有命,文程愿陪您大醉一場。”
這是在哪里?
睜開眼,忍著宿醉的頭疼,范文程慢慢回想醉前發生的事情。
酒醉還真是誤事啊!
奮力坐了起來,范文程揉著自己的頭,一邊緩解著宿醉后的頭疼,一邊向左右觀看一下。
房中的擺設讓范文程確信這里并不是他的家。
這是…
“先生睡得可還好?”
隨著問候的聲音,皇太極大步走了進來。
“看不出,先生還真是好酒量呢。”皇太極一邊揉著頭,一邊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范文程的床邊。
“貝勒爺,這是…”范文程略有些遲疑的問道。
“這是我的貝勒府啊!”明白范文程問得什么,皇太極笑著回答。
“先生的酒品還真好,醉了就只知道睡覺。白白浪費了我給你安排的美人。”指指屋角處,皇太極大聲笑了起來。
瞥見屋角站著兩個女子,連相貌都顧不上看,范文程就一骨碌翻下床來。他趴伏在地上,顫聲說道:“奴才酒醉無德,還請貝勒爺恕罪。”
正在大笑的皇太極,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起來、起來,先生能有什么錯?醉酒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大金可沒有大明那么多復雜的規矩。
再說,她們又不是我的侍妾,只是兩個侍女而已,等下我就派人送到先生府上。”皇太極一把把范文程拉了起來。
后金初建,各種規制都不太完善,皇太極也不太在乎范文程提的哪些漢人規矩。不過,對范文程的表現,皇太極還是非常的滿意。
一把拉起范文程,皇太極大聲笑道:“先生既然肯來見我了,那一定是有要事。咱們前面說去。”
看范文程還想要推辭,皇太極故作生氣狀:“既在我府上,先生一切聽我安排就是。”
皇太極沒有料錯,范文程此來還真有要事要說。
當范文程聽到皇太極被努爾哈赤安排為盛京留守后,心中極為不安。
雖然范文程不是女真人,但他明確的知道后金是以戰功為先的。
沒有戰功就沒有戰利品。沒有戰利品,皇太極也就無法擴大直屬的力量,更無法在后金朝堂擁有更大的發言權。
為了挽回在皇太極眼中的地位,范文程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反復思索和調查后金現在的局勢。
經過仔細的調查和考慮,范文程終于找到了一個破局的辦法。
本來范文程還想借此機會,再考驗一下皇太極的心胸。
沒想到,皇太極的表現遠超范文程的想象。
可以說,皇太極完全就是范文程心中明君的形象。范文程現在已經完全是心甘情愿的為皇太極所用。
“貝勒爺,大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糧食。”
隨皇太極來到前廳坐下后,范文程就一臉凝重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