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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 心潮涌動

熊貓書庫    大醫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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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從軍繃著臉,從會議室里離開。

  他怕自己笑出來,會讓其他醫生太尷尬,以至于影響后續的協作。

  但在回到急診中心以后,霍從軍已是忍不住大笑出聲,。

  “凌然,你看到普外的那個韋清最后的表情沒?太可樂了。”霍從軍搖頭晃腦的笑,白生生的牙齒在天花板的燈帶的映照下,幽幽的反射著光。

  凌然給了霍主任一個較為普遍的微笑,既安撫了他的心情,又讓對話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普外一向保守,你這一次,算是錘到胃了。”霍從軍回想會議室的場景,依舊忍不住樂呵。

  在賀遠征放棄了以后,如普外的韋清等人,也都放棄了再發言的意愿,等于將該病人的主導權拱手相讓。

  以無心對有意,本來就是吃著虧的,更不要說,凌然在肝切除方面有著絕對的權威。

  事實上,這種場合原本就是醫生乃至于研究人士極力避免的。不論是何等水平的會議,只要是談專業話題,必然專業內人士的話語權,強于專業外人士。而在涉及到病人生死的議題上,這種權重就更傾斜了。沒有絕對的必要,大家也都不想產生對抗的。

  如胃癌肝轉移的手術,旁的不說,在場一票人,只有凌然是真的有可能做下來,僅此一點,就是韋清等人沒法競爭的。

  這也是醫院生活的常態:技不如人悄悄憋著。越是正式的場合,大家越是不在乎敗犬的哀鳴與內心的掙扎痛苦無奈反思夢想與追求…

  手術能力就是外科醫生最重要的標桿,只有大家都在一條水平線上的時候,才有公平討論技術的空間,否則,自然是技術強的欺負技術弱的。

  霍從軍就很享受這種不公平。

  “說不定哪一天,咱們就把腸道門診給開起來了。”霍從軍突兀的來了一句,卻也不是剛剛冒出來的想法。

  急診科開腸道門診是比較常見的,相對于專業門診,它應對的主要是急性腹瀉一類的常見腸道疾病,對普外科沒什么意思,但是霍從軍的大急診版圖中的重要一環。

  如果不是云醫的普外強勢,他早就上馬腸道門診了。

  凌然聽的皺皺眉,道:“我最近沒空做腸道。”

  “主要是掛水補液之類的事。”霍從軍輕輕笑笑:“你繼續做你的肝切除就好了。對了,病人那邊,讓左慈典去說清楚,知情同意書等等,都要兩份起,病人要簽字,家屬也要簽字,最好是多找幾個直系親屬簽字。”

  “病人家里,似乎是沒什么人了。”凌然停頓著想了想,道:“應該只有夫妻兩人。”

  “哦,我想起來了,他們是私奔出來的吧,女方不同意?男方的父母呢?”

  “都去世了。”凌然回答。

  霍從軍“唔”了一聲,沒有多問,再道:“親屬關系比較簡單,也好,這方面就不用多考慮了。然后…你做手術的時候還是要多拍照,這樣,我找人去錄像,可以作為后期的資料,給實習生規培生講課的時候方便,寫文章也方便。”

  “好的。”凌然答應了一聲。

  如梅奧這樣的世界頂級醫院,手術室里直接配著外科攝像師,就叫surgicalphotographer,蓋因他們做的許多手術,都是可以拿出去炫的。

  當然,也是因為現在的攝像成本足夠低了。

  “恩…就這樣吧。再有別的事,咱們再說,你就好好準備手術就好了。”霍從軍說著又開始笑了。

  他其實是有心將這個案例宣傳起來的。胃癌肝轉移的手術,在國內來說,也就是最近幾年才做的人稍多一些,云醫自己開展的還很少,昌西省內看的話,就更稀罕了,若是手術做的成功,稍微運作一下,就是上好的宣傳素材。

  不過,這些話是沒必要向凌然說了,平白增加凌然的壓力,霍主任更愿意就著此前的會議細節,笑個痛快。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那白生生的牙齒,從進入急診中心以后,就沒有停止過閃耀。

  長相普通以至于總是不能被人記住名字的住院醫,看著霍從軍滲人的笑,不禁一陣憂愁:“今天別又是有什么重大傷亡事件了。”

  “你從哪里看出來的?”周醫生背著手,看手下的住院醫做事,隨口一問。

  “我就覺得霍主任笑的不正常。笑的太開心了。”

  周醫生抬頭去看,只看到霍從軍的背影,不由一笑:“老霍又不是旱魃,笑笑就出重大傷亡事件?”

  “周醫生,這可是您說的。”住院醫連忙強調。

  周醫生撇撇嘴:“我說什么了我,好好做事吧,你說說你,住院都是住院,你做住院醫都這么幾年了,還跟我做縫合,凌然呢,人家都開始做胃肝聯合切除了。”

  長相普通以至于總是不能被人記住名字的住院醫抬頭,直視周醫生:“您認真的?”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得時刻鞭策自己。行了,這邊就交給你處理了,一會把病例報告什么也寫了,化驗單急著看一下,再有剛辦了留院觀察的女的,你記著給拉一張心電圖,早上的老頭也給換一下藥…”周醫生一邊說話一邊走,越說越低沉,越走越遠…

  重癥監護室。

  正好是探視時間,王家三兄弟文明貌坐在等候室里,讓最小的弟弟“富”先,去看望躺在病床上的“禮”。

  凌然到了,文明貌三人連忙起身,有點隆重歡迎的意思。

  “凌醫生,您是去查房嗎?”王傳文恭恭敬敬的問了句廢話。

  凌然“恩”的一聲,認出了王傳文,遂道:“你弟弟的狀況穩定,再堅持幾天,應該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不用擔心。”

  就像是許多外科醫生那樣,病人的病情越重,住的越久,醫生的態度就越好,話也越多,相關的記憶也越清晰。

  王傳禮的器官都被摘了好幾個,自然是病重的一類,凌然自然對他印象深刻。

  王傳文連忙道謝,又遲疑幾秒鐘,道:“我聽說,凌醫生是準備給里面那個私奔的小哥做手術?”

  “是有這個打算。”凌然也不管他為什么問,有一是一的回答,只是說的更簡略一些了。王傳文是王傳禮的家屬,卻不是小戴的。

  王傳文卻是長長的嘆了一聲氣,再點點頭,道:“是這樣就好,相信有凌醫生出馬,那對小夫妻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凌然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向王傳文。

  “小夫妻挺可憐的,女孩子是私奔出來的,家里面都跟她斷絕關系了,就跟老公相依為命,本來也就踏踏實實的過過小日子算了,結果老公又得了癌癥…”王傳文說到這里,無奈的笑了笑,再抬抬頭,道:“人這一輩子,不就是那么回事嗎?我猜啊,這女孩的爸媽要是看到女兒這樣子,也要后悔吧。”

  凌然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祝凌醫生手術成功。”王傳文也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在icu里的照看弟弟的幾天時間,已經足夠他致郁了,現在不免就想多說兩句。

  凌然依舊是微微頷首,臨進門前,稍站,回道:“好。”

  站在后面的王家三兄弟,只覺得莫名的心潮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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