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志詳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看了兩眼許錦億,問:“肝出問題了?”
“體檢出了占位,位置不好,我讓他們別說出去。”許錦億的聲音續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來。
不過,沒有情緒就是情緒,馮志詳見過那么多的病人,也不差許錦億這么一個,于是問:“你是怎么個想法?”
“我聯系了老師,他推薦我在國內做手術,同時辦手續,然后去安德森癌癥中心做后期的化放療。”許錦億看看馮志詳,道:“我本來想找您的,但今天看了凌醫生的手術,我想請他做。”
馮志詳笑笑:“不用給我戴高帽,國內做肝切除的醫生這么多,排不到我。”
如果要找一個技術最好的肝切除的醫生,可能真的不是馮志詳。
許錦億也不多做解釋了,就道:“我和凌醫生從未見過,剛才的見面,感覺也不是特別愉快,能不能請您說一下。”
馮志詳“恩”的一聲,再想了想,道:“按說我是不該推脫的,不過,凌醫生的性格是比較直接的,他現在都只做普通肝切除不適合進行的肝癌病人,術式也以此為主,是否愿意收下你,我也無法保證。”
“那當然,醫生不愿意收,我也沒辦法。”許錦億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做了病人以后才知道,醫生不好打交道啊。”
這個話,馮志詳就沒酚了。
馮志詳看看許錦億的表情,道:“我問一句,你怎么就決定讓凌然給你做手術了?”
“之前就有聽到他的名聲。”許錦億回憶了兩秒鐘,道:“那時候沒有細看,今天仔細看凌醫生的手術,做的講究。”
“沒錯。凌然的手術向來都很講究,不僅入路講究,細節也講究。”馮志詳贊同。
他非常喜歡凌然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凌然做手術做的講究。
正如他前日所言,馮志詳最看不起的一類醫生,就是那種不講究的醫生。所謂拿著刮洗刀做分離,用長時間電凝做止血的醫生,這樣的醫生做出來的手術,在生存時間,復發率或者術中出血量等等數據方面并不差,有些數據甚至看著還更好。但是,病人的預后并不是冷冰冰的數字。
病人做了手術,是為了繼續生活的,而并不僅僅是為了生存。巴金活了很久,但比平均壽命多出來的部分,卻是痛苦的。許多病人在面臨疾病的時候,實際上,都不太理解治療后的面臨的局面。
如果治療后失去工作能力,大部分人或許都可以接受;如果治療后失去了生活能力,大部分人就不愿意接受了;如果治療后只能在痛苦中感受生命的流逝,那么,愿意接受治療的人就不多了。
身為醫生的許錦億卻是知道的。
事實上,許錦億本身就是肝切除的專家,不是全國排名前幾的那種專家,但也是肝切除的專家。
所以,許錦億在看到了ct片以后,首先就排了一張專家名單。
當時,里面是沒有凌然的。
但是,今天看到了凌然的手術,許錦億心里卻是不可抑制的跳出這樣一個念頭:我要讓他給我做手術。
“凌醫生好像還根據病人的情況,做了微調⊥我的經驗來看,凌醫生這樣子做手術做下來,病人的預后用很不錯?”許錦億看向馮志詳,帶有征詢的意思。
他還沒有具體的查數據,但這不影響他的請求。到時候,如果查到了數據,確實與預想有差距,他完全可以反悔不做手術了,而若是數據好的話,他只要不說出想法即可。
馮志詳輕輕點頭:“據我所知,凌醫生的手術效果都很好。”
“梅老最近的狀態也不錯。”
“梅老是肝內膽管結石。”
“恩,也不能說是簡單手術了。”許錦億嘆了口氣,又忍不住道:“聽說每家考察了許多個醫生,最后研了凌然。”
馮志詳笑笑:“這我就不知道了。”
“還是人家的條件好∫們就得碰了。”許錦億并不覺得自己能安德森癌癥中心有什么了不起的。去美國看纏已,幾百萬元也就回來了,對于做了多年大主任的許錦億來說,開銷并不是負擔,疾病才是。
誰來主刀手術,這可是只能鴉次的。
馮志詳沒有再多說,點點頭,道:“我幫你給凌然說說,你想在自己醫院做,還是去哪里?”
“去我矢醫院,附二院。”許錦億已是做好了準備的。
馮志詳猜測也是如此。東黃區醫院雖然是三甲醫院,但以京城的醫療水準來看,顯然是不夠出色的。
不說別的,光是手術組的配合,就與委屬的醫院有本質上的差距。
兩人分了先后入內,此時,張安民已經給病人完成了關腹,并將之送入蘇醒室內,與一名東黃區醫院的醫院,一起看著了。
凌然重新洗了手,再向周圍一個云點頭,就準備去吃點東西再等車。
東黃區醫院只給安排了一成刀,再考慮到醫院普普通通的設備儀器和人員安排,凌然也沒有賴病床的打算了。
“凌醫生狀態不錯。”馮志詳笑瞇瞇的給打了個招呼。
“還算順利。”凌然自己也在回味。
今天的手術,無論是虛擬人做的活切,還是剛剛完成的實際操作,凌然都帶入了自己的判斷,兩次都很順利,讓凌然自我感覺掌控能嚨強了一些。
外科很講究術式的開發,就是因為矢帶徒弟的模式里面,做術式開發的矢,會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哪怕是最簡單的闌尾手術,有沒有人帶都有巨大的區別。
用夸張的描述,假如地球上的外科醫生一瞬間全體消失,但影像資料和文字資料一點不少,人類想要重新復制現代外科學,還是會需要幾十年的時間。
凌然哪怕只是憑感覺的做出肝癌隨檢手術,但他只要能不停的做下去,給助手們更多的觀察和參與的機會,此術式就可以很快的推廣開來。
在有矢帶的情況下,這樣的手術難度,對有經驗的肝膽外科醫生來說,并不會比普通的肝切除高多少。
就推廣來說,這時候的凌然,就等于一顆種子,與那些從國外學成歸來的外科醫生們,別無二致。
馮志詳也看出了凌然的自信,不由暗暗點頭,卻道:“晚上我請你和祝院士一起吃飯吧地主之誼。”
凌然略有些遲疑,他身上掛著的任務馬上就完成了,再嗑一瓶精力藥劑的話,說不定就能再領了兩個斜的虛擬人了 “我給你找了一個好昌。”馮志詳的語氣充滿了誘惑,又道:“我還找了家地道的宮廷菜餐廳,絕對好吃。”
“好吧。”凌然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