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但因為你父親年齡和病情的關系,病人還需要在icu里觀察一段時間…”左慈典出了手術室,向等待在外的戚玉泉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兄弟,兩個姐妹…等人解釋。
“我爸能好么?能醒過來嗎?”最先說話的還是戚玉泉的大兒子,也是他家礦場的繼承人,是戚家說話最管用的。
左慈典先是面帶微笑,再不易察覺的轉動了一點身子,正面對著戚良鵬。
這是他在鎮衛生院學到的招數。鎮里雖窮,卻有從鎮子里出去的大老板,這些人總有家人親戚的在鎮里住,一些有需要的人,就是鎮衛生院的大金主了,鎮衛生院收到的唯二兩筆捐款,都是走出去的老鄉捐的。
到老鄉回來的時候,市縣鎮三級都會派人過來,還有人教專門的禮儀——更準確的講,應該是招數了。
左慈典面對戚良鵬,就沒有立即說話,到戚良鵬心都有些提起來的時候,才緩緩開口道:“戚玉泉先生的病情本身是很嚴重的,他的身體狀況,以及年齡,基礎疾病,使得手術都非常復雜,因此,你們現在問我,戚玉泉先生是否能夠挺得過來,我們也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未來三天,是最關鍵的時間,如果能挺過去的話,問題就不大了。”
最后一句話,可以說是醫生們的常見話術了。
戚家人聽的懵懵懂懂,想有些拿不準。
“左醫生,你給我一句實話,現在是好轉了,還是惡化了?”戚良鵬握住左慈典的手,面容變的嚴厲起來:“我們最近是要做幾個重大決定的,老實說,父親的情況,對于合作伙伴的關系,是有極大的影響的,您給我一個準話,我也好未雨綢繆,您說對吧?”
一旦談到了“合作伙伴”這種概念,左慈典不免有些心虛了。
不能把人家的生意給攪和了。
不過,左慈典也不能一點防范都沒有的給坦出肚皮來。
想了想,左慈典道:“我們現在的治療方案是這樣的,首先,病人需要做一到兩次的化療,但不用做全劑量的,只需要普通人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劑量就可以了,這個主要是做預防。之后,等人從icu里出來了,你們就每隔三個月,來做一次復查,沒有問題的話,就正常生活就可以了。”
“就是說,會好起來的?”戚家人這下子都聽明白了。
“我們還是比較樂觀的。”左慈典注意著他們的神情,這才說的肯定了一些。
“感謝感謝。”戚良鵬握住左慈典的手,道:“左醫生,有空咱們吃個飯吧,我們做家屬的也不懂醫院的事情,得向您多多請教一下。”
左慈典其實有點想去的。
難得遇到這么知情識趣的土豪,說不定能拉拉關系什么呢。
但是,凌然不喜歡這種事,左慈典也就不想碰了。
再說上兩句話,左慈典就告辭離開。
戚家人聚成一團,商量了一會,再往icu去。
左慈典在后面看著,松了口氣。
雖然手術真的很成功,但是,病人只要進到icu里去,就會給病人家屬以不好的聯想,消弭這份風險,也算是左慈典工作的一部分了。
戚家人在icu外面又等了一會,才見到戚玉泉被送入。
73歲的戚玉泉,臉白的像是紙一樣。不管手術做的有多成功,他本身的身體狀況,都會帶來巨大的負擔。
所謂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飯。放在古代,70歲高齡的人的生命狀態是相當不穩定的,以至于留宿都可能出紕漏。
放在現代社會,情況其實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從中風到心梗,從摔傷骨裂到感冒肺炎,致命的因素太多太多,而治療的途徑往往有限。
“凌醫生沒有來嗎?”戚良鵬沒能進到icu內部去,就在外面隔著玻璃瞅。
icu內的醫護比例是1:1,因此,能夠看到茫茫多的醫生和護士在里面忙碌,卻沒有戚良鵬最想看到的凌然。
“凌醫生太累了,回去休息了。”呂文斌剛才守到了戚玉泉清醒,這會兒看到茫茫多的戚家人,趕緊走了過來。
“這次辛苦凌醫生了,麻煩一定轉告凌醫生…”戚良鵬的語氣相對平淡,他還沒有確定手術的效果如何,態度也就趨于普通了。
呂文斌聽過,說了句“我會轉告的”,就低頭看起了書。
戚良鵬這次沒有死纏爛打,就找了個空些的位置,拿出手機來,聯系起了朋友。
因為他父親的疾病,戚良鵬在此之前,就已經聯絡了很多朋友,直接或間接的咨詢了許多的醫生,此時想了想,還是率先打了電話給京城的徐醫生。
徐醫生是京城里最吃香的肝膽外科成員之一,經常性的出現在各種刊物中,頗有名氣。
戚良鵬會選他,也是因為了解的比較多一些。
唯一的問題,就是徐醫生沉默寡言,屬于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類型…
“你認識凌然?凌然做的手術是你家老爺子的?”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卻是如此吵雜。
“是我父親做的手術,凌然給主刀的。”戚良鵬簡單介紹了兩句,再對著大哥大,問:“您覺得…”
“我覺得?我能覺得什么!當然是讓凌然決定的。”徐醫生大聲的吼著:“你給我說一下他調整的時間,我來云華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