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道旨意傳出,傳內閣輔臣并六部侍郎以上官員及都察院都御史等在軍器庫見駕。
這道旨意一出,大明的高級官員便匆匆往軍器庫匯聚。三名官員的自縊,在稟告皇帝的同時,不可避免地傳了開來。這些大明的高級官員,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知曉的范圍內。
聽到皇帝是讓他們去軍械庫見駕,不用猜,肯定是為了那三人的事情了。
一路走去,不斷地有高級官員相遇,而后一同前去。其中工部尚書南居益看著前面走著的溫體仁后背,憂慮地低聲說道:“依首輔之意,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還能干什么?”閔洪學就在溫體仁邊上,聽到動靜,轉頭看了眼南居益道,“軍器庫中的情況,被陛下親眼查實,肯定會龍顏大怒了!”
這個是肯定的,但南居益關心地是另外一個。他依舊看著溫體仁道:“首輔,如今大明乃多事之秋,京畿之地的賑災正難辦著,京師上下還因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大明建設銀行還有大明路橋公司忙成一團,此時要再出個大案,怕是人心惶惶,無人再有心思干正事啊!”
另一輔臣成基命聽得點了點頭,同樣低聲說道:“南尚書說得在理,朝局正有轉好勢頭,要是此時出個大案,怕是大好局面會毀于一旦啊!”
聽到他們兩人都在這么說,急步前行的溫體仁終于有了反應,他轉過身子,看著身后這些同僚,臉上帶點惱怒之色地說道:“你們也知道這要是真查了,必是一個大案?既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南居益等人楞了下,隨后馬上解釋道,“首輔這話可不能亂說,軍器庫里面的貓膩,可是歷朝以來就有的。但下官以前可是在福建,接任這工部尚書之職也才幾月而已。”
雖然他擔任工部尚書才幾個月而已,但他自己明白,上次建虜圍城時,皇上已經因為這個寬宏過一次。如今時間過去了這么久,軍器庫的事情,他卻并沒有向皇帝稟告,不管之前的貪腐案是否有他參與,他作為工部尚書都跑不了責任。
這個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嚴重性。可軍器一事,正如他所回答首輔的話,是歷朝以來都有的貓膩,誰要敢捅這個馬蜂窩,輕者丟官去職,重則很可能被攻擊獲罪,發配從軍都是常事。也因此,他沒那個膽子去碰。
但誰也沒想到,崇禎皇帝竟然為了新軍組建的事情,親自駕臨軍器庫去實地查看。數量之觸目驚心,只要是個人都會憤怒,這憤怒之下,到底會怎么樣,還真沒人猜得準了!
溫體仁轉身繼續匆匆前行,一邊嘆息說道:“看情況吧,如今這局面,是多少年來所沒有的。要是舉措得當,恐怕能一舉扭轉我大明朝政之困境,老夫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大好局面被打斷了!”
聽他這么一說,身后的官員多少放心了一點,可最終如何還得取決于皇帝。不過看皇帝召見臣子的規模,恐怕這事也難以善了。
沒多大一會功夫,溫體仁等人便到了軍器庫。只見皇帝的御駕就擺在庫房前面,議事大堂的臺階上。左右兩側,站著東廠提督太監曹化淳和錦衣衛指揮使劉興祚,全都一臉嚴肅,看著他們進去。
在御駕面前的庭院中,則擺放著三具尸體,顯然是那三人的。庭院一側的軍器庫庫房大門大開,有廠衛把守著。
這種陣勢,讓溫體仁等人心中一緊,有種不妙的感覺。他們在溫體仁的帶領下,連忙向崇禎皇帝見禮。
果然,崇禎皇帝也沒有平時的和藹,冷著臉,淡淡地說了句平身,而后就讓他們按各自官位站在那尸體的兩側,靜等其他朝臣到來。
庭院中靜悄悄地,除了寒風吹動錦旗飄動的聲音外,再沒其他聲音,氣氛顯得有點壓抑。
沒多久,所有該到的朝臣全都到齊。
崇禎皇帝緩緩掃視過底下這些臣子,向錦衣衛指揮使微微點了點頭。
于是,劉興祚向前一步,站到臺階邊緣,向庭院中的官員大聲說道:“今查得軍器庫中盔甲共…”
他緩緩地把軍器庫中的大概情況都說了一遍,滿滿地一倉庫盔甲武器,竟然只有極小半勉強可用。其他的全都是樣子貨,盔甲根本沒有多少防護之力,說難聽點,和紙糊地也差不了多少。還有火器,不要說生銹的那些了,光是新入庫不久,還沒有生銹的,廠衛檢查之后,發現槍管粗制濫造,極易炸膛,比起盔甲還不如!
數量有點多,劉興祚說了好一會后才說完,然后他往后退回,依舊和曹化淳一人一邊,就站在御駕身后側。
崇禎皇帝又等了好一會,才緩緩地冷聲說道:“我大明為什么近些年來一直打敗仗?兵無軍餉,器無精良,這種情況下能贏才是個稀罕事!”
“呵呵,銀錢不斷撥下,造出的就是這樣的軍器,也是夠可以的!”崇禎皇帝冷笑一聲說了后,掃視一眼眾臣,而后冷聲問道:“朕不想今后還有這事,諸卿可有良策?”
一聽這話,眾人心中皆是松了口氣,皇帝并沒有馬上問罪!不過他們也聽出來了,皇帝這是壓抑著怒火,如果后面讓皇帝不滿意的,很可能全都一起爆發出來,到時候會是怎么個局面,那就難說了!
溫體仁作為百官之首,不得不先跨出一步,出聲奏道:“當嚴肅朝廷綱紀,嚴查細核,一旦查獲,嚴懲不貸!”
“臣附議!”閔洪學跟著出聲道。
“臣附議!”其他臣子也跟著奏道。
這是應有之意,也只有這么做,才能讓這個情況好轉了。但崇禎皇帝不滿意,以前難道不是這樣么?只要稍微松一松,鐵定沒多久又會恢復這種聯合貪腐的局面。這種方式,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他聽了之后,搖搖頭道:“此等舊制,朕已失望,難道諸卿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么?”
溫體仁一聽,心中不由得一動,難道皇帝已經想出了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