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寧志恒沒有想到的是,他抓捕宋安嫻不到一個小時,局座的電話就打到行動二處。
電話那邊局座急切的聲音響起:“志恒,是不是你的人抓了宋安嫻?如果是,馬上停止審訊,千萬不要傷了她,我們還有商量的余地。”
原來就在邵文光動手抓捕宋安的時候,正好她父親宋元奎安排家里的傭人給女兒送一些物品,結果這個女傭快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小姐被人抓走,馬上跑回去告訴了宋元奎。
宋元奎知道女兒也被抓了,自然是心急如焚,他馬上向自己的大哥宋宿元打電話求助,宋宿元一聽就知道,這件事情很可能因為自己的侄女婿夏斌的關系,連累到了侄女身上,他知道軍統局的行事作風,生怕這些特務們下了黑手傷了侄女,于是馬上給局座打電話,質問這件事情。
局座對于這些軍中宿老一向都是頗多顧忌,尤其是宋宿元是委座的親信,自是不愿意得罪,他馬上答應調查此事。
現在泄密案已經交給寧志恒的手里,他自然第一個就找到了寧志恒。
聽到局座詢問,寧志恒趕緊回答道:“宋安嫻是被我抓了回來,可是您放心,我沒有傷她分毫,現在正安排在客房里休息,一切都安好!”
事情還沒有想象中那樣糟糕,局座聽完心神一松,這才想起來詢問宋安嫻的事情。
“志恒,你到底因為什么抓捕宋安嫻,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趕緊把人放了,我們雖然不懼宋宿元,但他到底是委座的親信,還是要以和為貴!”
寧志恒聽完不禁有些猶豫,他也想把人給放了,可宋安嫻牽扯已深,沒有她的口供,萬一紀永巖這邊再有意外,自己拿什么來指認夏斌是鼴鼠?
他倒不是一定要做包青天,執法如山,嫉惡如仇,眼睛里不揉半點沙子,在國黨內部,滋生,到處都是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的事情,他寧志恒也不是什么執法衛士,犯不著操這份心。
可是事情牽扯到了日本間諜,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夏斌的位置太過于重要,這一次的贛北防御計劃泄密,如果不是寧志恒及時發現,不客氣的說,最少有數萬將士將會被日軍屠殺,贛北地區是長沙三大前沿陣地之一,一旦崩壞,將會影響整個長沙會戰的戰局,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說夏斌這個內奸的危害性實在是太大,寧志恒就是拼盡全力,也要將夏斌挖出來,這一點絕不能妥協。
寧志恒仔細斟酌了一下語句,開口回答道:“處座,這個宋安嫻是贛北泄密案的嫌疑人之一,也是偵破此案的關鍵人物,我現在也是頗為頭痛,但是人真不能放!”
寧志恒的話頓時讓電話那邊的局座一驚,他語氣狐疑的說道:“你是說宋安嫻真的涉及泄密案,確定嗎?”
“確定!他們的上線我都已經抓到手了,繳獲了電臺和加密密碼本,宋安嫻和這個間諜見過面,可是她堅決否認,局座,這個案子通了天,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寧志恒連聲叫苦道,順便把案子進展的情況向局座匯報一下。
“你說什么?”局座的聲調突然拉高,完全是不可置信的意思,“你已經抓捕了泄密案的上線,什么時候?”
“昨天晚上十時,審了一個晚上,目前還在審訊中,不過他的身份已經確認無誤,我…”
“好,我馬上過去,當面聽取你的匯報!”
沒有等寧志恒說完,局座就打斷了他的話,一把扣下電話,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對外屋值班的劉秘書吩咐道:“馬上備車,我們去二處!”
“是!”劉秘書急忙點頭領命。
“等等,通知一下黃副局長和邊向南,要他們一起過去,要快!”
行動二處距離軍統局總部的路程并不遠,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二處,寧志恒和衛良弼帶著一應手下軍官,在門口迎接兩位局座的到來。
剛一下車,局座就迫不及待的對寧志恒命令道:“我馬上要聽你的匯報,屋里說!”
說完,當前一步走進辦公樓內,黃賢正和邊澤緊隨其后,寧志恒和衛良弼相視一眼,只好揮手解散手下的軍官們,快步跟在局座的后面。
在二處會議室里,幾個人相對而坐,局座首先開口問道:“志恒,你的動作好快啊,案子剛到你手里,昨天就把人抓到了,怎么也不向我匯報?”
局座的話讓屋里其他幾個人也是頗有同感,就是衛良弼也不知道泄密案的具體進展,目前也是一頭霧水之中。
這里面尤其是邊澤心中最為驚奇,泄密案是他經手的大案,里面牽扯的關系盤根錯節,諸多限制束手束腳,搞的他疲于應付,偵破工作到底有多大的困難,他是一清二楚,最后歷時一個多月,最終低頭認輸,把案子交給寧志恒了事。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大前天下午把案子交到寧志恒手中,昨天晚上人家就把日本間諜抓捕歸案,甚至連電臺及密碼本都繳獲了,打死他都想不通,不到兩天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個小時,寧志恒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一旁的黃賢正也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志恒,這件案子事關重大,你可要慎重,把案子的細節和證據都要一一落實,不要只圖快,要不然那些委員會的委員們可是應付不過去的!”
盡管他對寧志恒的偵破能力一向充滿了信心,可是寧志恒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迅速偵破如此要案,他還是心里有些不踏實,生怕出了紕漏,最后下不來臺。
寧志恒這個時候也顧不了許多了,案情的細節必須要交代清楚,否則兩位局座根本不會相信,得不到他們的支持,接下來的偵破工作就很難進行了。
他趕緊點頭說道:“您放心,證據是確鑿無誤,這個日本間諜是日本特高課的情報人員,他潛入重慶地區之后,化名紀永巖,偽裝成華南小學的教員,是我們二處早就鎖定的目標,跟蹤他已經很長時間了,可是這個人非常的狡猾,在三個月前發現了我們的跟蹤,馬上脫離了我們的監控,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多方查找,在昨天晚上抓捕了此人,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后,這才敢動手抓捕與之相關的嫌疑人宋安嫻,目前我們已經確認,隱藏在軍事委員會內部的鼴鼠,就是作戰室的作戰參謀,也就是宋安嫻的丈夫夏斌,目前只要撬開他們兩個人的口,泄密案就算是成功破獲,可是沒有想到,我抓捕之前的調查工作沒有做到位,宋安嫻竟然是宋副部長的侄女,我知道后趕緊停止了對她的審訊,現在審不能審,放又不能放,進退兩難,之后的措施還請局座示下。”
寧志恒干脆把難題交給局座,讓他來決定要不要對宋安嫻動手,這樣自己也可以脫身,避免和宋宿元這樣的大佬對上。
局座聽完寧志恒的敘述,不覺有些驚詫莫名,他回頭看了看黃賢正,黃賢正也是摸不著頭腦,他是行動二處的直管領導,主要科室的負責人都是他的人,二處的實權其實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二處什么時候開始干情報二處的工作,開始負責內部反諜的工作了。
看到兩位局座的表情,寧志恒只好再次解釋道:“這件工作并不是二處的直屬成員負責,是我自己以前布置的一些外圍人員,可是他們的經驗太過欠缺,反而驚醒了對方,結果導致目標脫離視線,直到我回來,才重新找到了目標!”
局座沉思了片刻,寧志恒的這些話有真有假,他自然是聽得出來。
寧志恒有自己的外圍人員,這并沒有什么,軍統局很多特工都有自己的外圍成員,至于有什么作用,大家因人而異,有的是用來經商斂財,有的是用來打探消息,有的甚至是用來干些殺人越貨的臟活。
可是寧志恒的外圍成員可就厲害了,竟然負責追查日本間諜,這真是讓他難以相信。
重慶地區的情況特殊而復雜,流動人口越來越多,就是那些正規的情報特工們都一籌莫展,這些外圍人員如何發現這位潛伏的日本間諜的?
不過現在他并不想深究,他最關心的是證據,是拿得出手的證據,是用來說服軍方大佬們的證據。
局座沉聲問道:“電臺和密碼本在哪里?”
寧志恒早有準備,他將皮箱放在桌案上,輕輕推到局座的面前,然后解開皮扣,打開箱蓋。
局座和邊澤趕緊進行查看,局座拿起最上面的密碼本,仔細查看起來,不多時,終于確認無差,這才笑著點了點頭:“哈哈,干的漂亮,志恒,又是一本密碼本,這個功勞我記下了,有了它,就足以證明紀永巖的間諜身份,那么證明紀永巖和宋安嫻有關系的證據呢?”
“您看看這張照片!”寧志恒趕緊將紀永巖和宋安嫻交流的那張照片,遞交到局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