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之后,寧志恒和邊澤交接了一下贛北泄密案的材料,并相約下午一起去審查那九名作戰參謀。
然后和衛良弼一起趕回了行動二處,行動二處的駐地與總部相距不遠,這是幾處獨立辦公樓組成的建筑群,被高墻大院包圍著。
因為行動二處是保定系的力量,所屬成員都是從軍中挑選的精英,所以也是在軍統局的各個處室里,軍事氣息最重,院墻外面高拉鐵絲網,全副武裝的軍士戒備森嚴。
衛良弼的車進入大院,寧志恒從車上走了下來,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過這一次處長的出現和以往不同,他獨自一人,身邊沒有了那位形影不離的孫隊長。
之前因為黃賢正和衛良弼的安排,特意讓譚錦輝在行動二處露過幾次面,但都是比較正式的場合,簡單地訓話和演講,走個過場就離開了。
寧志恒轉頭對衛良弼說道:“通知幾位科室主官,馬上召開高層干部會議。”
衛良弼點頭答應,并說道:“我馬上去把趙江叫來。”
寧志恒點了點頭,便快步進入辦公大樓,上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房間的門,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所有的辦公陳設都擦得干干凈凈。
這處辦公室,寧志恒也只使用了一個月,之后又交給了譚錦輝,可是譚錦輝在行動二處極少露面,這間辦公室基本上處于空置的狀態。
不過衛良弼將它保持的很好,這一次專門收拾得干干凈凈,等待寧志恒的歸來。
寧志恒走到窗口,輕輕地推開窗戶,讓這屋子里面的空氣更加清新,他看著下面的校場上,還有部分行動人員在訓練,院角的崗樓之上,執勤持槍軍士正在巡邏。
很快外面腳步聲響起,寧志恒回頭看去,只見趙江正站在門口,欣喜的看著寧志恒。
他幾步上前,身形挺直,立正敬禮道:“處座!”
寧志恒微笑著問道:“衛副處長跟你交代了嗎?”
趙江興奮的說道:“交代了,讓我帶著行動組負責您這段時間的警衛工作。”
寧志恒點頭說道:“老孫這段時間有很重要的任務,我這次主持清剿重慶地區日諜的工作,身邊缺人,你素來穩重,我就安排你來了,不要讓我失望。”
“是,請處座放心,我一定做好您的警衛工作。”
“不單是警衛工作,這一次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以后我會慢慢安排你。”
這個時候,衛良弼出現在門口,匯報道:“處座,各科室的主官已經到齊,等著您的訓話。”
在下屬面前,衛良弼也是依足了規矩,稱呼寧志恒為處座,軍中等級森嚴,小處也不可以大意。
寧志恒點頭答應一聲,告訴趙江說道:“把你的人員安排好,隨時等候我的指令。”
“是!”趙江立正回答道。
這個時候,行動二處的會議室里,幾位科長正在低聲私語著。
第一行動科科長魏勇對身邊的第三行動科科長鮑鴻輕聲說道:“處長可是從來沒有召開過干部會議,這一次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魏勇是黃賢正手里的人,不過他對于寧志恒可是不敢有絲毫不敬,就算是寧志恒不具體掌控行動二處,這一年來也只是匆匆見了幾面,可是寧閻王這三個字,依然是壓得眾人不敢心生怠慢。
鮑鴻也是低聲回答道:“我聽手下的人說,兩位處長是一起來上班的,這一次一定有大事情發生。”
“廢話,這還用你說!我問是什么事?”
這個時候電信科長莫曉婷卻是向身邊的情報科科長邵文光問道:“老邵,你消息靈通,有沒有什么消息透漏一下?”
邵文光笑了笑,他是衛良弼的親信,很多事情確實能夠提前掌握一些信息,之前不敢多說,可現在這件事情馬上就要宣布了,倒是可以拿出來炫耀一下,以示自己和兩位處座的關系匪淺。
“前幾天從總部那邊聽說,上面有意讓處長主持清剿重慶地區日本間諜的行動,只是處長一直執行重要任務,所以就拖著,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邵文光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夠屋子里的人都聽見。
魏勇聽到這番話,頓時來了興致,他趕緊身子前傾,靠在桌案上,對邵文光說道:“這是真的嗎?老邵!我們可是行動處,去搶那些情報處的活,他們愿意啊?那可是太沒面子了!”
邵文光的眼睛瞟了他一眼,語帶不屑的說道:“情報處怎么了?軍統局有句話,你沒有聽說過?‘情報處搞情報還不如行動處搞行動的’,這幾年為什么情報處被行動處壓著一頭,不就是當初在南京時期,被處長掃的顏面無存,這才拱手把位置讓了出來,這一次,我聽說,還是情報二處的谷處長主動請求讓處長主持清剿工作。”
“他們主動請求?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怕這個差事不好辦,要不然他們會拉下面子,拱手相讓?”
邵文光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嘿嘿一笑道:“我倒覺得無妨,你們沒有跟處長辦過案子,自然不知他的厲害,要說反諜,軍統局最厲害的,還得是咱們處長,看著吧,有一場好戲看了!”
言語之間,頗有傲視眾人的意思,他和兩位處長關系不淺,自然不比其他人。
鮑鴻看著邵文光這副模樣心里很不痛快,他也是黃賢正的人,不然不會提拔到這個位置,只不過在地位上遠不能和兩位處長相比,他撇了撇嘴,決定不再和他多說。
他轉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總務科長簡正平,開口說道:“老簡,我還正要找你呢,這個月我申請的汽油怎么少給了一半,我是負責巡查渝北地區的軍務,這來回一趟需要燒多少汽油,這么長的路,你讓兄弟們用腿跑啊?”
一直沒有做聲的簡正平,看了一眼鮑鴻,沒好氣的說道:“鮑科長,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你獅子大開口,一個月要這么多汽油,已經超出規定份額的兩倍,你出去打聽打聽,現在滿重慶城有哪個單位能夠發滿份額的。”
鮑鴻一聽就不樂意了,他惱火的說道:“老簡,你這么說就不厚道了,別的單位能和我們行動二處比嗎?現在誰不知道,全軍統局的總務科長里,日子最好過的就是你了,不要說藥品,電材,煙酒糧食,就是汽車你也能搞出幾輛來,怎么,送給別人就大手大腳,我們兄弟申請點汽油你就扣扣索索的!”
行動二處是黃賢正直屬領導的部門,保定系的嫡系力量,對于行動二處支持當然是不遺余力的,從上海走私來的物資都是優先供應行動二處,所以一直以來,作為總務科長的簡正平,日子過得極為滋潤,他手里攥著這個聚寶盆,在現在物資極為匱乏的重慶城,儼然如同財神爺一樣,很多人都走他的渠道搞出不少好東西,大家都很是眼紅,可是他是黃賢正的嫡系親信,很多事情都是打著黃賢正的旗號做的,大家都只好認了。
簡正平的情報業務不行,可是做總務管財政卻是一把好手,對各科室的情況了如指掌,鮑鴻這個家伙一直想從他手里搞些藥品,可是行動二處對藥品的管理非常嚴格,一筆一項都必須要黃賢正親自點頭,他如何敢輕易造次,所以屢次拒絕了鮑鴻,現在他是借題發揮。
簡正平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鮑科長,話可不能這么說,我總務科的每一筆支出,都有局座和衛處的簽字,至于用到什么地方了,我不用給你解釋,如果你膽子夠大,就去直接問局座和衛處,還有,別的科室出去巡查,都是轎車和卡車混用,可是你們三科出去巡查,一輛卡車就能裝下來的人,非要坐幾輛轎車,倒是威風八面,可是這損耗和油料可就上來了,那么破的土路,底盤那么低的轎車吃得住嗎?回來就報修,你知道現在修一輛轎車一次需要花費多少?一根金條!
也就是我們行動二處的底子厚,才敢讓你這么敗,擱別的單位,你現在就只能用腿跑了!
每個月結算,光是你們三科的單子就是一大堆,我沒有找你的麻煩就不錯了,你還好意思問我?
還有,你每次一外出都是幾輛轎車隨行,那排場比衛處都威風,告訴你,收斂一點,衛處長是好脾氣的,看在局座的面子上,容了你,可是寧處長,在軍統局可是出了名的狠,他的話就是兩位局座也要掂量掂量,別讓他盯上你,不然局座都保不了你!”
簡正平的一番話頓時讓鮑鴻沒了話說,鮑鴻這個人工作能力是有的,但是毛病不少,要不是得黃賢正的看重和庇護,早就出了事了。
而在行動二處,衛良弼雖然負責日常事務,但是他手下的嫡系也就是邵文光和他手下的情報一科。
至于主官寧志恒的人馬,都集中在了情報二科,也就是上海情報科。
而其他三個行動科,電信科,總務科等等科室,都是黃賢正的舊部,主要力量還是黃賢正在掌控。
而衛良弼主要也是因為資歷太淺,不到三十歲就執掌一個行動大處,要不是因為他是寧志恒的師兄,黃賢正照顧寧志恒的需要,副處長這個位子說什么也輪不到他。
所以他也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對其他這幾位科長都是約束而不管束,有問題都請示黃賢正,絕不多事,倒也頗得黃賢正的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