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恒既為吳泉江解決了一大難題,又得到了這尊白玉觀音,心中自然欣喜。
山田信睿在一旁看到寧志恒對這尊白玉觀音愛不釋手,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對古玩的喜愛,并沒有并沒有想到其他方面。
他笑著說道:“先生今天可算是不虛此行,過段時間我們過江去武昌鎮看一看,聽說那里也有一個不錯的古玩市場,一定會大有收獲的。”
寧志恒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中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像這樣的好寶貝不知有多少,只怕窮盡我一生,也難收取其萬一,這一次在武漢有如此多的收獲,山田君你辛苦了!”
山田信睿趕緊誠惶誠恐的答道:“都是我應該做的,先生客氣了。”
寧志恒停了片刻,微微思索了一下,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白玉觀音,接著說道:“山田君,這位曾老先生用這尊白玉觀音換了他好友的性命,也算是重信重義之舉,觀音乃慈悲之佛,佛家最重因果,我收觀音,擔了這份因果,就要保這些人的平安,所以你不可事后再去找這些人的麻煩,明白了嗎?”
寧志恒生怕這一次吳泉江落在山田信睿眼中,引起他的注意,如果要追究下去,很有可能找出地下黨組織的行蹤,干脆借這尊白玉觀音說事,告誡他不要事后算賬,想來山田信睿因為自己的緣故,應該不會去多事。
山田信睿聽到寧志恒的吩咐,心頭一凜,趕忙點頭答應道:“請先生放心,這些中國人在我們眼中不過都是螻蟻,即使您不吩咐,我也絕不會去找他們。”
“不過求個心安罷了!”寧志恒點頭一笑。
兩個人興致盎然,又去了幾處值得游玩之處,這才結束了今天的行程。
山田信睿把寧志恒送回別墅,寧志恒卻是興致不減,讓廚房準備了些酒菜,兩個人一起用了晚餐,小酌幾杯,關系更顯親近。
酒過三巡之后,寧志恒不由得有些感慨地說道:“山田君,此次來到武漢這二十天,是我這些年最清省舒心的日子,都是要多謝山田君的陪伴了!”
說完又是舉杯相邀,山田信睿也趕忙舉杯同飲,陪著笑臉道:“先生既然喜歡這里,不妨多逗留些日子,只是這武漢到底不如大上海,那才是中國乃至遠東最繁華的所在。”
寧志恒嘆了一口氣,將酒杯放在桌案上,山田信睿趕緊拿起酒壺,為寧志恒斟滿酒杯。
“上海確實是個好地方,算得上是中國精華薈萃之處,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在上海開創藤原會社,只是現在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搞得烏煙瘴氣,亂成一團,你知道我臨來武漢的時候,上海的治安真是混亂不堪,中國特工的活動猖狂之極,槍聲爆炸聲不絕于耳,為什么我這個時候來武漢,還不是躲個清閑,哎,現在搞的我都不敢回去,也不知道現在上海的情況怎么樣了?”
寧志恒臉色微紅,顯得有些醉意,語氣也頗為無奈,好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訴苦,顯然已經將山田信睿當做知己親信之人。
山田信睿不由得受寵若驚,他心中歡喜自己和藤原先生已經可以推心置腹的談話,這是藤原先生完全信任自己的表現。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前傾,輕聲的說道:“上海是我們華中的大本營,沒有想到竟然已經混亂至此,不過,先生,我聽說目前上海的局勢有所改善,中國特工已經遭受了重創,治安情況也在向好的方面發展,您不必太過憂慮。”
寧志恒一聽,頓時心神一震,他看向山田信睿的目光有些疑惑,開口問道:“你遠在武漢,怎么知道千里之外的上海局勢?”
山田信睿趕緊說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就在兩天前,從上海特高課轉過來了四名中國特工,調入我們武漢特高課密偵隊,據他們所說,目前上海中國特工損失慘重,大量人員被逮捕,他們就是原軍統上海站成員,被新政府的特工總部抓捕后投降過來的,因為他們之前就是軍統武漢站成員,對武漢的情況非常熟悉,所以特意轉來武漢,協助我特高課打擊中國地下組織。”
山田信睿的一番話,立時讓上寧志恒渾身一激靈,原本佯裝的幾分酒意,一下子就揮之而去。
自己離開上海不過二十天,可是局勢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變化,之前還能打得那些新政府的漢奸政客們不敢露面的軍統站,怎么會突然損失慘重,這里面到底出現了什么樣的變故?
而且山田信睿言辭鑿鑿,說的有根有據,寧志恒是清楚的,上海軍統站成員全是王漢民從武漢站帶過去的特工,這一次大量被捕,肯定會有一定比例的人員投降汪偽政府,這些人戰前長期在武漢工作,對武漢站極為熟悉,他們認識以前的同僚,知道隱蔽的安全屋和據點,就算是大戰之后武漢站會有所變動,但人員不可能全部更換,安全屋和據點也不可能全部舍棄,日本人肯定會借用這一點,把一部分變節成員派往武漢針對軍統站,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記對武漢站極有威脅的殺招,寧志恒必須要搞清楚具體的情況,提前做出應對。
他略顯詫異的問道:“你是說特高課有剛從上海轉過來的中國特工,他們知道上海目前的形勢?”
山田信睿點頭確認道:“是兩天前剛剛調入的,而且上海方面說,之后還會繼續調回來中國特工,這些特工都是戰前就在武漢工作的人員,對清剿武漢軍統站會有極大的幫助,先生,我明天把他們叫過來,您可以仔細詢問他們具體的情況。”
寧志恒沉聲說道:“那就太好了,我離開上海有段時間了,正想知道關于上海的一切情況,不過,不用特意叫他們過來,我這段時間運氣不錯,明天打算先去東街的古玩市場轉一轉,看看有沒有什么收獲,回來的時候再順道去你的特高課,問一問就可以了!”
“嗨依,一切聽從您的安排!”山田信睿點頭答應道。
與此同時,在一處安全屋里,剛剛獲救的裴文睿正在和吳泉江兩個人相對而坐。
剛剛經歷過牢獄之災的裴文睿,因為沒有受到刑訊,精神狀態還算不錯,他摸了摸剛剛剔干凈的胡須,忍不住苦笑道:“我怎么也不會想到,真應了那句話,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我出來的時候,聽那個老獄警說,這一次原本是要把我們這些人全部殺害的,能活著出來真是萬幸!”
吳泉江微微一笑,不禁有些感慨,這一次營救行動出奇的順利,他也是頗為慶幸,開口說道:“確實是萬幸,我們之前疏通關節,可是日本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堅持要處死全部人員,被逼無奈,我都要準備武裝營救了,可最后柳暗花明,還是找到了一個辦法,總算是把你救出來了,不僅如此,還把其他幾位職員都一并救出,總算是一番辛苦沒有白費!”
裴文睿出來之后還是沒有清楚具體的情況,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老吳,你是怎么做到的?山田信睿那個鬼子我們都清楚,兇狠狡詐,可不好對付。”
吳泉江便把具體的營救過程敘述了一遍,最終打趣說道:“老裴,你可欠我一個傳家之寶,那可是上好的暖玉觀音。”
沒想到裴文睿聞聽此言,竟然當真了,他不由得有些愧然,雙手一攤,苦笑道:“老吳,竟然賠上了你家傳之物,這個人情我可是欠大了,可是我也是兩袖空空,只怕是還不了你了。”
吳泉江聞聽此言,不禁哈哈大笑,他指著裴文睿說道:“我們這些人,都是一身的窮命,哪里有什么傳家之寶?那是我去武昌最大的古董店三寶齋,花了一萬美元,把他們的鎮店之寶買了下來,不然如何能夠打動那個小鬼子,那個日本人可是個大行家,只一伸手就知道這暖玉觀音的貴重,我一提要求,他二話不說,直接讓山田信睿放人,事情才會這么的順利。”
“一萬美元!”裴文睿不禁脫口而出。
他沒有想到這一次花費了這么多,現在民生不濟,民眾生活尚且困難,又有多少人能有閑錢購買古董,所以古董行業并不景氣,古董持續的走低,而同時美元作為目前世界上最堅挺升值貨幣,購買力比之前幾年翻了好幾倍,在中國,一般人家手里根本沒有美元。
所以裴文睿也沒有想到,那尊白玉觀竟然如此的珍貴,這讓他的心里更是過意不去。
其實當時的情況緊急,為了早一日解救出裴文睿,吳泉江催促的很急,崔安平打聽到三寶齋有這尊白玉觀音,就著急上門購買,因為時間緊張,所以沒有多討價還價,買家吃了些虧,不過也幸虧這樣,如果再晚兩天,只怕山田信睿就要動手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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