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鐵成看著王漢民極不情愿的樣子,開口勸說道:“漢民,我們現在別無退路,只能是硬著頭皮往上沖,再說我也不是真的硬來,只要我們設計的好,你的這些人馬是可以保留下來!”
王漢民眼睛一亮,趕緊問道:“具體說一說!”
段鐵成開口解釋道:“我準備在行動之前,就在上海市區里發動幾起刺殺行動,制造混亂,引起轟動,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調動他們軍力前去處理,這樣一旦圖書大樓的戰斗打響,他們也不會馬上前去支援,我們進攻的時間就會比較充足,行動成功之后甚至還可以有機會撤離。
當然,進攻圖書大樓的任務最為艱巨和危險,我們可以調用救的人員去執行,至于發動襲擊制造混亂的人就交給上海站的行動人員完成,只要你的人設計周密,動作迅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我這個方案你看怎么樣?”
王漢民一聽,覺得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這樣一來,不僅行動的成功率大大的增加,自己的這些嫡系力量也可以保留下來。
自己手下這些特工都是訓練有素,執行刺殺還是沒有問題的,總比直接進攻防守嚴密的圖書大樓要強得多。
再說他現在也被逼的別無退路,段鐵成又是總部派來專門執行此次任務的專員,他的命令,自己必須要無條件配合,最后的決定還是要段鐵成來下,自己沒有推脫的余地。
“好吧!目前看來,這個行動計劃是最有希望成功的,我同意!”王漢民點頭答應道。
段鐵成看到王漢民同意,也點頭說道:“那就這樣定下來,我去看好地形,設計具體的行動計劃,你去準備運輸人員進入上海,并且負責采購足夠的軍火,以配備給這些人員使用。”
說完一拳頭砸在桌案上,低聲喝道:“全力以赴,只進不退,成敗在此一舉!”
第二天一大早,王漢民就派孫新等四位隊員,護送著甘明軒離開了上海。
他們的離開很快被陳嘉平的手下察覺到了,負責監視的阿勝跟著他們一直進入了上海市區,看到幾個人搭上了幾輛貨車,一路駛向市外方向,這才發現了不對,馬上給陳嘉平打了電話。
“大少爺,鬧事的那五個人今天又進入了上海市區,可是我看他們每人帶著一個皮箱,現在已經搭上了貨車離開上海市區了,我現在該怎么做?”
陳嘉平聽完不禁一怔,這是什么情況?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查明對方的身份,他們就自已經跑路了,這該如何應對?
可是現在要去追殺,只怕也是來不及了,而且自己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和對方開戰。
猶豫了片刻,陳嘉平最后還是咬著牙說道:“算了,放他們走吧!這口氣老子忍了!”
與此同時,法租界里的雅麗發廊,這里是法租界里最好的高檔理發店,平時只有大家閨秀,名媛貴婦才能到這里來打理頭發。
這個時候,從門外走進一位身穿旗袍的美麗女子,正是陳嘉平的新寵安如薇。
她看著理發店里還有幾位女顧客,便示意自己的兩位保鏢在門口等候,自己邁步進了理發廳。
這個時候,一位中年理發師趕緊迎上前來,笑著打著招呼:“安小姐,今天得空來了,請里面坐。”
安如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四下看了看,隨口問道:“吳師傅的客人多嗎?”
吳師傅是雅麗發廊的招牌師父,手藝在法租界里頗有名聲,很多有身份的女子都慕名而來,所以平時客人也多。
“現在還有兩位,請安小姐稍候一會,您先休息一下,時間不會很長。”中年理發師賠著笑臉說道。
說完身形向后,將安如薇讓到了一旁的休息區先行休息。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安如薇放下手中報紙,起身前往衛生間,隨著她的身影移動,一個清潔工打扮的中年婦女,也拿著清潔工具走進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里,安如薇從手袋里取出一方折疊的手帕,輕輕地放在洗漱臺上,然后轉身離去。
那名清潔女工上前清理的時候,很自然地將這方手帕取走,放進口袋里,然后接著清理衛生間。
兩個人不發一言,錯身而過,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完成。
安如薇這一次來到雅麗發廊,就是要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傳遞出去。
這個雅麗發廊是法租界里最好的理發店,安如薇作為一個交際花,來這里打理頭發很自然的一件事情,沒有人會懷疑。
她每次之所以選擇吳師傅打理頭發,并不是因為他的理發手藝是最好的,而是因為他的顧客最多,每次來理發,她都能借等候的理由多停留一段時間,好讓她有機會接觸自己的情報聯絡人。
消息傳遞成功,安如薇等候多時之后,修剪完頭發離開了雅麗發廊。
兩個小時之后,潛伏在法租界里的日本情報小組組長上村晃平接到安如薇傳遞來的消息。
折疊的手帕里夾著一張紙條,清楚地寫明了兩個地址。
“北門公館二十七號,雁南街的永和商行。”
上村晃平看著手中的紙條,不禁感慨的說道:“非常好!代子不愧是帝國最優秀的特工,我們這么多人在外面到處奔波尋找,最后仍然一無所獲,可她深處閨中,卻輕易地找到了對方蹤跡,實在是讓我等汗顏。”
一旁的助手也是點頭說道:“代子的消息非常及時,自從巖井小組全軍覆沒之后,我們的活動也大幅度的收縮,一直沒有收獲,現在我們把這一消息上報給北岡組長,一定會讓她滿意的。”
上村晃平也是頗為滿意,之前巖井小組的失敗讓所有人的心頭布滿了陰云,重慶特工在法租界的力量極為強大,在這里,他們毫無優勢可言,甚至反而落在下風,時刻感受著來自暗處的威脅,現在終于找到了對方的蹤跡,借此機會便可轉被動為主動,找出對方的弱點,然后重重地一擊。
“我馬上回總部向北岡組長匯報,你留在這里布置對這兩個地址的監視,需要提醒你一點,青幫的勢力也正在監視他們,你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和這些人沖突。”上村晃平吩咐道。
“嗨依!我馬上安排!”
與此同時,坐落在上海市區東部的幕蘭社院里,六七位身穿和服的男子正相對盤坐在榻榻米上,相互親切的交談著。
幕蘭社院是一座日式莊園,它是在淞滬會戰之后,由幾位日本學者出資創建的,作為日本海外移民中的文人學者聚會的場所。
這些文人和學者在日本的社會階層也很高,所以很難和平民階層融合在一起,平日里就聚集于此,相互交流敘談,倒也是一樁雅事。
這些和服男子中間,其中最年輕的一位英俊男子,正是日本藤原會社的會長藤原智仁。
自從和黑木岳一相聚之后,藤原智仁的仁厚重信之名,在這些文人學者之間迅速傳開,很快得到眾多學者的認同。
又在黑木岳一和一眾好友的介紹下,再在加上他的身份高貴,又有深厚的文學素養和出色的書法技藝,很快就融入到這些人當中,成為日本海外文人學者中頗為矚目的人物。
所以寧志恒平時除了在會社處理公務,一般都會抽空來這里和眾人聚會交談,以加深自己在日本藝術界里的影響力,盡快地融入其間,為自己再涂上一層保護色。
一位中年男子仔細端詳著桌案上的一副書卷,忍不住連聲贊嘆:“藤原君的這幅手卷真是運筆秀巧、華美自然,與楷書中透出透出一股靈秀,可以說已然自成風格,真是非常的難得!”
說話的人是日本書法界里頗負盛名的書法家寺內彥,他對寧志恒的書法極為看重,他一直認為在寧志恒這個年紀,能有如此書法造詣,簡直是一個奇跡。
一旁的黑木岳一也是大為贊賞,他為人耿直真誠,說出來的話讓人信服:“是啊,如果說藤原君之前的書法還略有匠氣,現在看來已經脫出桎梏,另有突破,真是可喜可賀!”
寧志恒也對自己的這幅字頗為滿意,他這兩年來的書法水平確實進步很快,落筆之時胸有成竹,春風自成,所以對大家的夸獎也是頗為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