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田不禮已經赴燕,秦王立即說道:“好,等一等。”
無論情報打探有多細,也不如從當事人口中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
眼下公孫龍在邯鄲,卻傳不出消息來,這是因為趙奢明放暗封了邯鄲城,任何從邯鄲離開的人都會被檢查。
既然田不禮去了燕國,那么公孫龍自然命令邯鄲城的秦國密探們進入深度潛伏,以防止在趙國宮變期間受到巨大損失。
趙國宮變對于秦國來說,最重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秦國在意的是趙國接下來執行的國策,以及趙國如何變法。
趙國變法,已經是擺在明面的事實。
白起坐秦王的車駕與秦王一起進入洛邑,此時在洛邑已經有大量的韓、魏兩國貴族在等待。
秦王入住洛邑秦宮之后,有留守洛邑的秦國官員送來的名單。
秦王掃了一眼名單,爽朗的笑了:“這些就是識時務的,附秦,就必須為我大秦出力,不能出力的,不能一心追隨我的大秦的人,他們自然是交給武安君來處置。”
武安君如何處置?
答案其實只有一個字,殺!
白起眼睛微閉,秦王的話他聽到的,可在其他人眼中白起似乎沒有聽到。因為白起沒有一點反應。
白起內心想的是,若是趙國變法,若是變強的話如何應對。
至于韓、魏兩國的貴族白起不在乎。
因為白暉在宜陽、伊川執行的新政,真正受益的不是貴族,而是萬民。想來韓、魏兩地,也會執行白暉的新政。
洛邑,秦王在笑聲之中決定韓、魏兩國貴族生死之時,白暉卻在燕都見到了趙相田不禮。
這些日子里,田不禮都在不安之中。
一直見到白暉,田不禮這才安下心來。
“大河君,關于趙國之前與秦國的一些約定,眼下趙王即將登基,不知秦國會如何?”
田不禮一見到白暉就直奔主題,這也是趙國使節團隨員所期待的。
田文雖然拿到了白暉的承諾,但畢竟不是擁有秦王印信的詔書,田不禮前來這里就是為了再次確定此事。
白暉卻是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趙相,這事情不是應該去咸陽嗎?”
田不禮愣了一下,馬上又說道:“大河君,本相原本是想去新港找大河君的,聽聞大河君北上肥邑,才特意到這里來。先不說原本趙、秦兩國約定之事,本相有份禮物想送給大河君。”
“禮物?”
有趙國小吏將禮物捧了上來,是一把劍,古樸無比的青銅劍。
田不禮沒有碰這把劍,只是用絲錦將劍再次蓋住后說道:“這把劍,雖然不敢肯定就是,但與傳聞之中帝禹所鑄。”
大禹的劍!
這把劍若是真的,何止是價值連城。
白暉盯著那蓋在劍上的絲錦足足一柱香時間之后說道:“關于之前的約定,本君與趙國之前的一位使者說過,秦國只認趙國正統。”
田不禮上前一步:“趙國還希望有更多的友好。”
“恩,不是不行,先說來聽聽吧。”白暉伸手在劍盒上摸了一下,然后身邊的人上前捧著劍盒退到了白暉身后,白暉才說道:“先說一說,趙國有什么想法,這次談話非正式,本君只是想先聽一聽趙相有何高見。”
“大河君請!”田不禮讓開半步。
田不禮與白暉唱了一出雙簧,同時田不禮順利的將趙宮的一樣至寶送給了白暉,也創造了一個兩人可以單獨說話的機會。
進入了燕國為他們準備的會客廳,趙、秦兩邊的護衛與隨從都站在屋外,各站一邊。
一進屋,田不禮就急急的說道:“大河君,我心中慌亂。”
“恩,這事換成我也會有些慌亂的,田文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如果眼下趙國有人看能發現你的秘密,必然是田文。”
田不禮緊接著說道:“大河君,我沒時間給你講太多的細節,宮變的過程我打聽的非常詳細,已經秘密寫了下來,會在安全的時間傳送出來。還有就是,我離開邯鄲之時,發現田文、田單帶著外臣在幫趙奢、廉頗打壓了公族在朝堂的力量。”
“說說,田文、趙奢、公族各占多少。”
白暉問的是關鍵問題。
田不禮回答:“門下不敢肯定,門下也不方便去仔細打探這些事情,不過門下知道田文在暗示門下明面上依附趙奢,暗中依附于他。”
“他憑什么讓一位相國依附?”
“主上,田文掌握著投降的齊兵、附趙的齊國。他的實力不可輕視。趙奢、廉頗掌握著趙國九成的兵馬,我都懷疑趙普活不過明年。”
田不禮說出自己的猜測之后,白暉搖了搖頭:“趙普不會死,趙普若死的話,廉頗與趙奢不會允許,他們二人雖然會控制朝堂,但不會殺趙國公族,說到底他們都是忠心于趙國的人,田文才是毒蛇。”
毒蛇這個說法田不禮認可,田文絕對是可怕的人。
特別是田文掌握了投降的齊軍,齊地的人心,以及附趙的齊國,齊原本就是天下最強,就算此時,若是全面反叛都可單獨立國。
白暉再問:“樂毅現在如何?”
田不禮思考了好一會搖了搖頭:“不明,樂毅將軍似乎有歸燕之心。”
“是樂毅自己想歸燕,還是田文的意思。”
依常理推算,田文若對趙國有野心,那么樂毅左右搖擺在眼下是對田文最有利的。
樂毅若歸燕,當年跟著樂毅出來的中層將領、低層士卒會怎么想。
這些人肯定不會全部回去,留下的便是歸了田文,畢竟這些兵馬眼下在齊地。
燕國,也未必容得下樂毅,特別是帶著一只兵馬回歸的樂毅。
朝堂之上,沒有樂毅的位置。
樂毅此時在趙國,比起田不禮更加的有價值,是三方都需要拉籠的。
田不禮無法回答樂毅的事情,白暉又問:“我問你,假的公子勝如何?”
“門下不知主上這么問是何意。”
“我是這么想的,沒有人甘心作一個傀儡,假公子勝很快便不是假的,頂著真公子勝的名,他在數年之后,也是真的公子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