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族長 既然我們已經應約來了,客隨主便,就按照人家的規矩,就留下我們的名諱吧!
免得讓人家說我們西岐的人,不懂禮數!”,
鮑平在陳智后面輕輕地說了一句,才打斷了陳智剛才的思緒。
他立刻在那紅色的桌面上尋找自己上次來時的字跡,果然,他上次送秦月陽來這里時候刻的字跡,還在清晰的留那里,好像是他曾經罪惡的證據,永遠都不會消失,血淋淋的歷歷在目。
當時的陳智為了順利過關,仿照姜尚先前的字跡,盡量工整在紅色的案桌上刻上一段神文,內容和姜尚原先基本相同,
“恭晉和親姬女,歲貢如冥神上泰安…”,
最后落款時,陳智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親使臣:陳智”。
這在但是陳智的記憶里,只是一段蒙混過關的形式,并沒有什么意義。
而且陳智清晰的記得,當時他并沒有將秦月陽的名字刻在紅石上,但是他現在再去看時,發現那段字跡的后面,清晰的寫著一行工整的神文。
“和親姬女,傲狠之嫡系秦氏,虛名月陽!”
“秦月陽”,
而再次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陳智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那感覺好像有人把他心中一直在回避的愧疚,一直最在意的那個點,再次硬生生的抽了出來,帶著血淋淋的鮮血,擺在他的面前。
“呼”,
而就在這時,忽然間一陣陰冷的氣息從前方拂了過來,直吹到他的額頭上,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伏在他的額頭上吹氣一樣。
陳智渾身一激靈,立刻抬頭看去,只見正前方一團紅色的煙霧中在氣流滾動,不停的聚合,最后形成了一團紅色的煙霧,煙霧中逐漸浮現出了影像。
陳智記得這里的影像,他上次來的時候就見過這種奇觀,這屋子里一直都有一團飄飄渺渺的紅色煙霧,在這房間內飄飄蕩蕩,時聚時散。
然而,當這團煙霧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成一面通紅的鏡子,里面會折射出一個影像,就像現在的led屏一樣,非常的清晰。
那是一個副極其真實的影像,真實的就好像真實出現在面前一樣,比在電影院看的電影還要真實。
陳智現在還記得上次在這紅色鏡子中看到的影像,那是很久以前,西岐向酆都地府內進貢和親公主的影像。
當時那是一支古代人的隊伍,所有人類的額頭都有些前凸,有那個時期人類特有的原始特點。
他們身穿紅色的喜慶服裝,抬著沉重的黃金和珠寶,隊伍中有很多身穿甲胄,持著刀槍劍戟,那是最初的西岐武士,隊伍中還有很多帶著鐐銬的奴隸,也是陪嫁的貢品。
和親隊伍走的是水路,那只遠古的送親隊伍抬著一艘冥舟,冥舟里面有一個身穿華麗禮服的和親公主,那公主披頭散發,珠環散落,哭哭啼啼,她的脖子和手腕上都帶著鐵銬,明顯是被強迫而來的,早已經掙扎的奄奄一息。
陳智還記得當時在那紅色影像中見到了昔日的姜尚,姜尚那時頗為年輕,但眉宇之間卻多了一絲疲憊,他一身素白長衫,仙眉霧發,頭戴素銀簪,手持和親儀仗走進屋子里,在紅色的案桌上刻字,對身后哭泣的和親公主沒有一絲憐憫。
而這一次,那團紅色的鏡子再次出現在陳智面前,而陳智此時看到的景象,卻不一樣了…
而這一次看到的,是他們坐在冥舟上,護送秦月陽順著忘川河水一路西流,前往酆都鬼城的景象。
這還是陳智第一次在影像中看自己,從另一個角度看自己,原來是這樣的一種感覺,這種角度更加的真實,更加的客觀,更加讓他看清自己的真實的樣子。
而看到自己當時真實的一切時,陳智終于知道,他那一直以來無法控制的愧疚感,到底來自何處了?
那時的秦月陽基本已經被定性為組織的內鬼了,她是傲狠的血脈,性格偏激,給鮑平下了紅藥,差點要了鮑平的性命,而且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是她殺了三子,干了那些不可饒恕的事情。
這一路上沒有人與她說話,陳智也沒有,她被要求披上鮮紅的嫁衣,假扮和親公主進入地府,成為他們進入酆都的工具。
再下到地府之前,鮑平特意囑咐陳智,要特別的小心這個半神女人,她很可能會做出對團隊不利的事情。
鮑平甚至將專門宰殺傲狠的匕首“玄劍”留給陳智,告訴他,秦月陽一旦在地府出現任何的不對勁,立刻將她的喉嚨隔斷,無需任何猶豫!
鮑平素來是個心狠的人,對于這一點,陳智從來沒有懷疑過。
而當時的陳智,卻明確的同意這個決定,因為他對秦月陽也早沒有了任何信任,這個女人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已經讓他不想再聽她的任何解釋。
他心中甚至已經確定,這個女人生性偏激詭詐,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都是在演戲,因為她是心狠手辣的兇獸后裔,是殺了三子的內鬼,
所以在進入酆都地府之后,即便這里的環境再惡劣,看到那些東西再恐怖,也沒有人對秦月陽抱有一絲憐憫。
陳智親手將那條黑金鏈子系在的秦月陽的腳裸上,然后推著身穿血紅色嫁衣,像小鳥一樣戰戰兢兢的秦月陽,上了冥舟。
冥舟是一件神奇的工具,那巧奪天工的神匠工藝,現在看起來依然讓人驚嘆,它是可以在忘川河上行走的唯一工具,因為除了這條冥舟之外,任何生物碰觸忘川河水,就是死亡。
忘川河的水面寂靜的如一面白色鏡子一般,上面升騰著蒙蒙水霧,看不到一絲漣漪,包括將冥舟推進河水之后也是如此。
可當冥舟入水之后,船上的那些不引人注目的木方和零件,開始逐漸的開裂,萬端變化起來…
這艘原本如獨木舟一樣的小船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立體性的擴展,最后竟然變成了一艘將近二十米長,三米多寬的大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