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司,可是回府嗎?”
因為蘇東坡藏需要將養,武好古并沒有在相府逗留太久,就告辭離開了。他現在已經正式接了沿海市舶制置使的差遣,所以可以被人稱為“帥司”了。他的跟班武誠久帶著幾個護衛守在相府門房,看到武好古出來,就上前詢問。
“去畫仙觀吧,那可是官家搭得橋”武好古翻身上馬,“你去安排個人給家里面說一聲。”
“喏。”武誠久應了一聲,馬上打發了一個親隨回府去給潘巧蓮報信了。
武好古去的畫仙觀并不是一開始的那一座了∠的畫仙觀因為在開封府城西擴后被圈進了城內,而且還是“黃金地段”,位于“新區”的商業區,所以就被郭京、劉無忌倒賣給萬家行建了個萬大瓦子開封店,現在還在施工。在賣了老的畫仙觀后,郭京、劉無忌這兩個在趙佶跟前非常得寵的道士又拿出點錢,在開封府城西北,一條連通惠濟河(開封府的護城河)的歇旁買了塊地,又蓋了一所新的畫仙觀,給了郭京的妹子郭小,也就是清一散人打理。
這處新建的畫仙觀面積不大,還比不上原來的畫仙觀,地段又偏僻,香火當然就更差了,一年到頭都沒有什么香客上門過這座小道觀卻是花了不少心思和本錢的,藏在溪邊的垂柳之后,不仔細尋找很難發現。道觀的門戶極為精致,場面雖然不大,但是一柱一石還有觀幟庭院,明顯都花了大心思。見慣了宮廷奢華的武好古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座道觀是將作監不惜工本打造出來的 花了諾大的本錢和心思打造出來的道觀,對于香火偏偏是一點都不在乎,一年到頭都大門緊閉,似乎就是某個向道的富貴之人避世修心所在。
不過今天武好古到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座仿佛從來都不開張的道觀仿佛來了單大生意。道觀外面不遠處的道路上,停著一長串車馬,還有衣著鮮亮家仆奴婢。現在正是晚飯的時候,這些家仆奴婢,道觀當中也有酒肉招待,全都聚在道觀外面的幾個肖子里面,汁水淋漓的吃喝著。
武好古并沒有怎么留意他們,只是策馬向道觀的大門走去——他是來見郭小的,可是武誠久卻忽然對武好古道:“帥司,那些人好像是俺大哥兒府上的。”
“你大哥,”武好古一愣,“那不就是我爹嗎?”他扭頭看去,真的發現幾個看著挺眼熟的仆人。
“帥司,要不要去問一問?”
武好古點點頭:“去問問吧應該是我小媽來這里上香了。”
武誠之現在還在平江做官,忙著替趙佶收集江南的書畫文物和奇珍異寶,這可是個肥缺啊且老頭子在江南還納了幾房歇,日子過得都樂不思蜀了。三兩個月前倒是回來過一次,是來給趙佶獻寶的,不過武好古那時并不在開封府,所以沒有見著。武誠之也沒呆多久,在武好古回來前就走了。
而馮二娘則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開封府,也是挺寂寞的過武好古和她的關系不好,根本不把她當娘親,所以也懶得上門去關心人家。
今天居然在這里遇上了,還真是碰巧了。既然碰上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
武誠久應了一聲就去問了,沒一會兒就奔了回來,滿臉都是古怪的笑容。
“怎么了?”武好古看著他問。
武誠久笑吟吟地說:“帥司,給您道喜了。”
“道喜?”
“您要多個弟弟或是妹妹了。”
武好古愣了又愣,“怎么回事兒?”
“是俺那位嫂嫂懷了身孕,今天來畫仙觀還愿的。”
“你的嫂嫂”武好古眼珠子一瞪,“馮二娘!?她,她又懷上了?怎么可能!?她都十幾年沒生養了。”
武誠久笑著:“您不知道嗎?清一散人可是,可是個能替人求子的仙姑。”
“郭小?”武好古這才想起來,趙佶曾經和自己說過郭蝎通性命雙修之術什么的 武誠久道:“帥司有所不知,這清一散人在開封府的親貴圈子里面可行名氣啊。”
“是嗎?”武好古將信將疑。難道郭星個婦科大夫?不能啊,她才多大?20出頭的小道姑,就算通點醫理也到不了那個程度。
正發愣的時候,道觀的正門吱呀呀開了,兩個女子從里面邁著蓮步飄然而出,其中一個是道裝打扮,正是郭小。還有一位,一身白色蘇繡緞子長裙,著一白色背子,姿態婀娜,極為動人。胸前鼓鼓囊囊的,隱隱約約透著一抹細膩白嫩,鵝蛋臉,柳葉眉,一雙美目,秋波蕩漾,正是馮二娘!
武好古連忙翻身下馬,快步上前,行了一禮,“見過酗。”
馮二娘也是一愣,一張俏臉漲的通紅,頓時風暈無限,卻又顯出了不知所措。
一旁的郭小美目流轉,將馮二娘的那一份尷尬菊眼底,笑著打起了圓場:“武夫人,今日可真是湊巧,你家大哥兒也來了。”
馮二娘這才低聲問了一句,“大哥兒何時回的開封府?”
“兩日前回來的,”武好古掃了馮二娘的腹部一眼,問道,“酗有了身子?”
“嗯。”馮二娘應了一聲,臉色更紅了。
臉紅什么樣?不就是懷上二胎了武好古心里奇怪,不過也沒太往心里去,拱拱手道:“恭喜酗了。”
郭小沖著武好古嫣然一笑,道:“大郎,你等奴家片刻,奴家去去就來。”
說著話,郭型拉著馮二娘往車馬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再見著郭小的時候,這個道姑已經換掉了道裝,穿了一件青色的褙子,褙子里面是一件略顯緊身的青色對襟小襖,胸口高挺,腰身纖細,身材還真是婀娜。再看她的臉上,已經畫上了妝容,眉毛彎彎,嘴唇艷艷,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唯一魚不足的就是膚色黝黑,不過也是別有風情。
這丫頭,果然出落成個美人兒了。
可是這么好的美人,趙佶居然不要,送給自己了武好古心思一轉,已經魚明白了。
郭京雖然是在自家安排下認識趙佶的,可是這些年來,人家是獨立發展的,并不是自己的人≡佶以官家之尊,把人家收為心腹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而這位郭小,看來也是趙佶的心腹了。
把心腹安插到自家枕邊呵呵,趙佶的帝王之術見長啊!
想到這里,武好古一笑便道:“小,我在界河商市建了個道觀,可不比此間的畫仙觀差,現在還缺個仙姑主持,你可愿意去嗎?”
郭刑然一笑,顯出了嫵媚風情,“青衣求之不得。”
武好古笑著,“官家說你精通陰陽雙修之術?可是真的?”
郭小臉蛋兒一紅,徐兒一撅,“大郎,你怎亂說?那時性命雙修,不是陰陽雙修”
性命雙修和陰陽雙修當然是不同的,呃,很大的不同晚上武好古就會知道了⊥在他研究雙修之術的同時,趙佶正一身紫色道裝,坐在瓊林宮幟皇家道觀景靈宮內的一間凈室當中。
“稟陛下,武好古在畫仙觀遇上馮二娘了!”
郭京郭大道士,這個時候正站在趙佶背后,同樣一身道裝,手中還握著個拂塵。
“知道了,”趙佶道,“他不會在乎的,一個父妾而已。”
“陛下圣明,”郭京道,“武好古只顧著尋舍妹了。”
趙佶一笑:“貪財好色,人之常情啊!”
“請陛下放心,有舍妹盯著他,保證他成不了第二個高俅。”
這話要是叫高俅聽見,準話哭暈過去。
趙佶嘆了口氣,“光有一個猩不夠啊而且,高俅對朕是沒有二心的{只是立功心切,做事有些欠考慮了。
你去告訴無忌,等他到了靈州,一定要把朕的心意全都告訴高俅,讓他安心在靈州呆著。無論那些御史怎么彈劾他,朕都不會相信的讓他回來,只是因為開封府實在沒有他的位置。要是回來做了知樞密院事,那可真是成了文官們的仇寇了。”
“貧道遵旨。”
趙佶頓了頓,又問:“郭京,你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可認識天方教的僧人?”
“認識的。”郭京道,“開封府就有天方寺,最近里面著不少泉州來的天方教高僧。”
“泉州來的?”趙佶一愣,“他們為何而來?”
郭京回答:“為辯法論道而來。”
“和誰論道?”
郭京道:“當然是和儒生論道。”
趙佶問:“因為天理說和實證論嗎?”
郭京苦笑道:“可不是嗎?特別是那個實證論簡直就捅了諸教的馬蜂窩,不僅是泉州的天方教高僧跑來了,還有各地的和尚、道人也來了不少。”
“還有儒生吧?”趙佶笑道,“這事兒皇城司早報給朕知曉了,武好古可是不知不覺間得罪了釋儒道三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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