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突如其來的偶遇,因為許清如的同學認出了林軒與姜淺予而沖淡了林軒和許清如兩個人的糾葛,不過在宋時莘和邵丹他們幾個人驚詫中多少夾雜著些許激動的心情冷靜下來后,場面就顯得有些尷尬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林軒正要開口將話題續下來,許清如卻已經先開口,美麗臉龐微有笑容,輕聲道:“你們也是剛玩回來嗎?那不打擾了,我們也打算回去休息,回頭有空再找你。”
人際交往中,怎樣說話稱得上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不同的環境不同的用詞不同的語氣,毫厘之差就會有云泥之別,許清如本就有著極好的人緣與異性緣,也不是第一次拒絕人,自然懂得一些說話技巧。
拒絕有兩種,出于對方的角度以及出于自己的角度,前者用于客套、禮貌以及表現自己體貼的時候,比如“那不打擾你了”。
后者則往往用于更熟悉、不必見外在意那些的時候,比如“我還有事”“我還要去做什么”。
相較于前者,這種表達方式更直接,沒有那么委婉,但效果更佳。比如面對找你閑聊的男生,你說“你不是還要…那你忙吧,不打擾你了”,他可能會說“沒事,那個不著急”,然后繼續跟你聊。
但如果你說“我還有事”,則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如果這樣說對方還要繼續下去的話,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而她自己剛剛說出那兩句話,可以說是將這兩個方面的理由都說了出來,然而這樣做是因為她急著要結束時隔兩個月的短暫重逢嗎?
或許只是想要有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
是自己這樣說了,找了這么多的無法反駁的理由,他只能選擇道別。
不是討厭自己。
林軒確實也找不到再繼續聊下去的理由,總不能說你同學遠來,作為半個東道主請你們吃頓飯吧…倒不是說這樣不行,而是沒有必要。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很好。
兩撥人的紐帶就是林軒與許清如,兩人道別后其他人自然也就跟著分開了,邵丹與宋時莘他們幾個人不忘跟林軒與姜淺予道別,孟華卻是自始至終一字未發。
“什么情況呀?”
分開后繼續往前走出了一段距離后,趙涵先將話題轉移了過來,有些八卦的表情望著林軒。
林軒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就剛好遇見了唄,能有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她會來這玩。
他自然本可不必解釋的,只不過小妮子也望了過來,這個解釋自然不是多余,然而聽在蔣雨晴心中難免會有些別的心思與想法。
她不由自主地回頭又往許清如她們離開的方向望去,雖是夜晚,可街上霓虹路燈閃耀輝映,可見度并不低,能夠清楚地看到她們幾人的身影。
恰好看到許清如也回頭,然后是她旁邊一個不認識的男生,也回頭望來,目光遙遙一望,大概都沒有交接,許清如就已經重新回過頭去,她旁邊的那個男生也跟著回過頭,旁邊似乎有人說些什么,許清如轉頭與人說話,那個男生卻始終沉默。
蔣雨晴沒來由地想到了自己,于是回過頭來看向林軒。
他正在跟淺淺說晚上怎樣打地鋪,哪里有被子可以鋪在上面還是下面,是不是要在她房間…
姜淺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盯著林軒,露出一個甜美笑臉,晶亮明媚的眸子微微彎起,如同兩彎新月,梨渦淺淺,別樣嬌甜動人。
林軒立時警覺起來,“你笑什么?”
小妮子笑容甜美依然,“我忽然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
“什么?”
林軒心頭隱約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眼睛盯著她,有著警告的威脅意味,小妮子卻不知道是沒看出來,還是裝作沒看出來,笑吟吟道:“你不覺得讓兩個女孩子打地鋪不太合適嗎?”
林軒咳嗽一聲,道:“還好吧,反正木質地板又不涼…額,確實有點,那要不到旁邊酒店去住?我看一下應該還有房間。”
他一邊說一邊掏手機,小妮子卻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哪有出去住的道理啊,而且酒店太貴了…”
“不貴不貴,錢我出。”
“那哪行啊,我同學來哪能讓你出錢呀,對不對?”
小妮子微微歪了歪腦袋,烏黑柔順的長發如瀑布般隨之傾斜垂瀉而下,看著極是清純無辜的乖巧模樣,“還是說…你很想出錢?”
林軒心里腹誹一句那今天的錢都該你出,自然不敢踩這顆地雷,咳嗽一聲,道:“那你們擠一下好了。”
姜淺予翻了個白眼,“四個人怎么擠?要是晚上掉下去咋辦?”
林軒無奈嘆口氣,“路都被你堵死了,你說咋辦?”
“很好辦啊。”
小妮子笑吟吟地道,“你看,要是我們打地鋪的話,就要有兩個人睡地板,但如果換個角度想一下,其實你一個人打地鋪就可以了對不對?”
她跟林軒扯了半天,趙涵、蔣雨晴和柳霜霜三個人都看著,到后面其實多少都意識到她的意思了,趙涵跟柳霜霜都瞅著蔣雨晴,眼神有些調侃。
蔣雨晴白皙臉頰微微泛起些許紅暈,卻沒有出聲,努力保持著正常看戲的表情等林軒反應。
“不對。”
林軒把頭搖的跟剛剛的姜淺予似的,“你都說了是你的同學,憑啥讓我睡地板?”
“你能不能有點風度?”姜淺予用事實證明了拳頭就是真理的這句真理。
林軒瞥了眼趙涵、柳霜霜、蔣雨晴,希望三個女孩能仗義執言,卻只看到了三雙明顯帶著笑意與調侃的目光,咳嗽一聲,做最后的努力,“不是,我主要是擔心男女有別,你們睡我床上,有損清譽…”
小妮子微微睜大眼睛,打斷了他的話,“除非你打算半夜偷偷鉆進來,不然哪還有什么有損清譽?”
趙涵跟柳霜霜顯然都把這話當成了姜淺予在調侃林軒和蔣雨晴,臉上都不禁露出笑容,瞥著蔣雨晴,蔣雨晴顯然也是這樣想的,臉頰更紅了。
林軒有苦自知,小妮子這擺明就是不打斷講道理了,打個地鋪倒是沒有什么,他不至于真為這個斤斤計較。
但問題是他就算不在乎也必須表現的很抗拒,否則小妮子回頭秋后算賬,少不了一個“為什么讓雨晴睡你床你那么積極”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可不防啊!
“你不是一直嫌我臟嗎?”林軒還是做最后的努力,能睡床上自然還是睡床上比較好。
“好像也有道理。”
小妮子愣了一下后,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后重新露出一個更甜的笑臉,“那剛好,就用你的被褥打地鋪不就好了嘛,我跟雨晴另外鋪床…”
林軒差點沒吐血,放棄掙扎,“你們把房間都占了我睡哪?”
“琴房啊…你不會想睡客廳吧?”
小妮子故意露出一副我此刻很懷疑你有暴露癖的眼神,林軒沒好氣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徑自走向小區大門,“你們慢慢走,我先回去洗澡,脫光光到床上等你們,誰來我都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