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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圍與被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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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發的兵更是如此,逃兵多有,沒督戰隊鎮著,逃亡就殺,三萬軍一日就能散干凈。

  夾在中間,滯留扶風的官軍一日不除,四周人心就更難定,就更不會老老實實出伕出役了。

  造反的全是強征的郡國鄉兵,輔以少量精銳,就是個督戰隊加仆從軍的組合。

  各路造反者,連帶皇甫嵩,朱儁,董卓等朝官在內,用于拖帶征發裹挾來的農兵的精銳,有三千者都鳳毛麟角。

  馬騰就只有六百單獨立營的精銳,驅動三萬征發裹挾的農兵,就只靠這六百眾。

  官軍連潰,所余私人家兵損失卻不大,馬騰率兩萬眾圍美陽,只堪堪把城圍住,攻城是談不上的。

  無糧兵又是征的,傷亡一大,自己就崩了。

  圍城月余,反是被皇甫嵩與董卓,時不時派兵出城反擊,損傷頗大。

  大小不過五六仗,征發來的兩萬眾就潰散,逃跑了六千余。

  城外圍城的大小營寨,更是被焚毀掉了八座。

  從官軍圍城剿西涼叛軍,到雍涼叛軍圍官軍,不同的是自西涼老窩被占,雍涼內部火并內訌,致軍心大亂,戰力江河日下。

  如今被圍的官軍,去蕪存菁,非但積極主動了,敢于連連出城對圍城叛軍展開襲擾,且真就勝多敗少,把圍城的馬騰打的苦不堪言。

  “多打云梯,這么悶著不成。”

  美陽城外的簡易營寨前,一桿“馬”字大旗下,馬騰眺望著殘破的美陽縣城墻。

  城墻高不過丈,外墻垛口間灰黑一片,覆磚的墻面掉磚的地方,裸露著內層的夯土,插著零星的斷箭矢。

  城垣女墻后見不到幾個守軍,一溜溜的認旗倒是不少,右城頭還架著一架朱漆皮面鼓,兩個守軍士卒正攀在鼓架上,把插在鼓側的短箭拔掉。

  “是得挑人上了。”

  立于馬騰左近,一身扎甲的侯選應聲稱是,側身看了眼自家的營寨,似忙碌又無所事事的一眾衣裝且不齊的士卒,眉頭皺成了川字,“三千老弱,被董卓三百騎一沖即散,野戰派不上什么用場,倒是攀城對耗,西涼騎兵不擅長。”

  “這董卓的部曲倒是挺精銳。”

  秋意早涼,眼看入冬,一旁的程銀一身軍大衣,籠著個袖,縮著個脖子,斜臉吐了口吐沫,“從西涼打到關中,沒見董賊用過,這被圍上了,倒是舍得下老本了。”

  “飛熊軍也就不到千人。”

  馬騰倒是理解,“失萬軍有三百精銳在,一豎旗照樣再起萬軍,失了三百精銳,萬軍不過烏合,一沖就散,他哪舍得剿匪用自家本錢。”

  “北方軍就全是這號的全脫產精銳,才他媽那么難打。”

  程銀穿的就是北方軍制式的軍大衣,談起北方軍卻是啐了口吐沫,“也不知幽州與涼州一樣的苦難之地,北盟哪來的那么多錢。一營三千常備,換韓遂那幫人都養不起,雍營,虎牙營與黎陽營常備,一營且才千軍,就已靡費過甚,屢屢有宜廢之議。北盟可好,都養了幾個常備營了?”

  “進涼州掏羌氐老窩的就五個,二騎三步。”

  談起北方軍的常備軍,侯選也是臉色抽抽,“天天白面魚肉,媽的還吃罐頭。什么西涼鐵騎,天水千五西涼騎兵,被人三百連環鐵馬,一戰殺的精光,據說北方軍傷亡才個位數,這怎么打?”

  馬騰早暗中降了北盟,麾下親信都是知道的,程銀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近月梁興攻城甚急,沒留力,有令無差池。”

  “嗯。”

  馬騰點頭,示意明白了。

  侯選與程銀等出身河東的義軍首領,才是與他合股的關隴派,梁興反是原韓遂的人。

  雍涼火并過程中,各部相互廝殺吞并,非但關中的有跑去李文侯,韓遂那里的,北宮伯玉與邊章的羌氐,涼州漢胡士卒,也被馬騰并過來不少,梁興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對咱有信心。”

  馬騰神態倒是輕松,“他是對李文侯,韓遂那幫人,沒信心。知涼州回不去了,不欲做喪家之犬,又無立錐之地以起勢,除了跟咱抱團,合伙受招,沒別的辦法。”

  說著,又笑,“北盟對涼州是早有圖謀,那董卓不過羌氐孽種,只北盟裝不知道,反稱其為潁川名士,謂之隴西人氏,連家譜都幫董卓造了。彼此應援,合作無隙。

  涼州將門早與北盟勾連,那賈詡不就是涼州將門子么?幽涼在賈事一項上,更是早就合股行商,互通有無。北方軍的前驅不是赤備騎兵,就是這幫將門。

  《大漢邸報》上的我北方軍戰無不勝,看看就行。早在北方軍入涼之前,提著成皮箱漢元的細作,就已將大軍沿途駐軍,部落與地方豪族買通,這才有北方軍一入并涼,便如入無人之境,天下震怖。

  人恐其軍,我卻是恐其財,其智,更懼其勢。我本耿刺史軍中一司馬,從未想過造反做賊事,只是造化弄人,身不由己,這才硬著頭皮,得過且過。

  今吾等愿投,北盟又愿留,那就別有什么二心,私下再弄什么彎彎繞的了。關中事畢,無論北盟請不請,我都是打算全家入燕歌去的。”

  “哪還用請?”

  早已打定主意投降的侯選,程銀,并不因打定主意要投效北盟,就不對北盟冷嘲熱諷,畢竟《大漢邸報》的寬松氣氛已經說明了一切,那就是連自家地盤的報紙,都天天以罵自家大頭目為樂。

  讓韓遂,李文侯,馬騰等一眾梟雄震怖的“幽州名帥”,在自家報紙上反而天天就是以一個大傻筆的面目出現的,“狗官”,“蠢貨”等評語比比皆是。

  開始眾將皆以為是為了欺敵,后來才知道不是,“仙帥”在自家地盤上的名聲真就這么臭,亦曾揮毫潑墨撰寫雄文,欲為自己辯駁。

  可惜,《大漢邸報》的主編許劭,居然言辭拒絕自家領導刊發軟文,不得以找上不較真的許靖,才堪堪發了《讀者》。

  雄文一發,屁用沒有,反引來更大的嘲諷與潮水般的批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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