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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關隴大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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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糧已收,關隴卻是大饑。

  滯留陳倉地的羌氐漢胡亂軍,數人成股,四出劫掠。

  關中曠野,從大小縣城中三三兩兩出來的農人,在枯草遍地的荒地打著火鐮,賊兵看到了也不擾,任鄉民把枯草燒掉肥地,為來年的春播做地力準備。

  城外就近守田看塘的茅屋,縣鄉中的富戶小民,卻未被賊兵放過,從陶翁中的粗鹽,醬菜,米糠,吊在灶鍋上的臘肉,到家中畜欄中的雞羊,沒有不搶的。

  砸缸抱雞牽羊,一切能吃的看見就搶走,不同股的賊兵看中了同一戶人家,一言不合,且要拔刀相向。斗毆殘殺,家常便飯。

  來自西涼的叛軍,內部彼此方火并過一場,互不信任,互不統屬。

  就是李文侯,韓遂等羌氐漢胡叛軍的盟主,也約束不住,也沒約束。

  約束了,不就食,糧哪來,餓死自己么?

  亂軍非但四出搶糧,秋收時還拿起鐮刀,親自下田收割。

  全是躲避戰禍拋荒未及收的關隴田禾,非但麥栗要收,秸稈,苜蓿等喂馬的芻秣,對叛軍同等重要。

  李文侯,韓遂等各路叛軍首領,皆大散其財。將劫掠來的浮財,分與地方豪族和周邊勢力,換取栗米,稻梁,甚或麥麩,糠皮。

  麥麩,糠皮混合了攪碎的甜菜等可食用草莖,樹外皮下的嫩內皮,打碎了捏成窩窩,熬成糊糊,可以充饑。

  為了得糧,李文侯與韓遂兩路分兵西南入川。

  一部從順天水南部的祁山道,入武都郡,沿山道寇徽縣,略陽,勉縣,再朝西就是漢中。

  一部由陳倉入西南散關,出鳳縣沿連云道,做出東寇漢中態勢。

  西涼是三大高原夾持一谷地河套,關隴更是秦嶺,隴山兩山夾持的一條谷地,這兩條南下的山道,都是通向漢中之地的。

  漢中北上關隴有五條山道與架在絕壁上的木棧道。

  從東到西,分別是長安南的“子午道”與“儻駱道”,咸陽據守眉縣據口的“褒斜道”,陳倉據口的“故道”連云道,與西涼天水南的“祁山道”。

  高祖劉邦當年被封漢中王,為向項羽表示再不北上關中,永留漢中之心,沿關中最東面的子午,儻駱二道入漢中后,就燒毀了身后的棧道。

  出漢中時,韓信明著修理子午,儻駱二道上的棧道,暗地里大軍從連云道沿“故道”出陳倉,正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韓遂,李文侯缺糧,沒暗度,就是大張旗鼓的沿天水南面的武都郡“祁山道”,與陳倉南的“故道”入川,做出向東兜擊漢中張魯之勢。

  逼迫益州大財主劉焉,捐餉助糧,不給就搶。

  巴蜀的羌氐人,關中人,不比關中與西涼少。

  西涼關隴屢次戰禍,大雪山都能逃,更別說天府之國,魚米滿倉的漢中平原了,那是羌氐與關中逃難的第一目的地。

  西涼叛軍入關中,可不是打異域,沿途全是鄉親,順風順水就沿著山路直趨漢中而去。

  漢中張魯一方面向益州劉焉求援,一方面聚攏一群醉醺醺的五斗米教土匪,嚴守關隘,誓要把來搶糧的西涼馬賊擋在漢中平原之外。

  一方面,卻也組織糧秣米酒,用小推車山騾,不停的朝西面山谷里馱送,爭取把一群來搶糧的叫花子,用糧打發了。

  畢竟山路狹窄,西涼叛軍的主力騎兵是開不進來的,卻能阻擋山道,卡住漢中北上的貿易通道,讓蜀錦米酒等川地特產,賣不出來。

  與黃巾塢堡前搖旗放炮,大聲鼓噪一樣,西涼亂軍沒進山打漢中的想法,就是個攔路敲詐。

  為了糧食,被圍困在隴西陳倉至西涼東南武都郡一帶的李文侯,韓遂等人,也豁出去了,換糧技術突飛猛進。

  因為活躍在當地的“北地奸商”,暗中大量收購“丘品”,猶重陪葬品中的黃金,故而西涼叛軍各部皆設“發丘中郎將”,明目張膽的盜掘關隴墓地,以陪葬品換取糧秣酒肉,布鹽軍械。

  連竊據長安的馬騰,都餓的沒能忍住誘惑,圍著長安一圈的陵墓聚落,一個軍事行動的借口,就全陵區遮蔽了。

  之后,就是賊兵轉職工兵,開挖。

  盡管誰都知道收購陪葬品的“北地商人”,背后全是缺德帶冒煙的北盟商行。

  可正與北方軍交戰的雍涼各路叛匪,還是全當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能換來糧秣軍械就好。

  韓遂,李文侯,馬騰等人確實奇怪。北方軍要陪葬品,特別是陪葬的黃金,自己偷墳掘墓就是了,為何便宜了他們?

  共同的想法,就是北盟想要黃金,卻不愿擔負惡名,故而寧可出糧,也要把黑鍋甩給他們。

  實際雍涼叛軍頭目是高看北盟了。

  北方軍自己就挖,只不過保密性好的緣故,采掘作業又不是大張旗鼓,而是專業的打地下橫井,表土是看不出來的,故而一直不為外界所知。

  可賈詡深信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對李軒喪心病狂的偷偷摸摸掘燕王墳的做法,深感可恥,屢勸不及的情況下,只有把水攪渾。

  一方面用外圍商賈,煽動餓的發慌的西涼眾頭目,大膽的掘墓。

  另一方面,在《大漢邸報》上,大膽的揭露了西涼叛賊正在展開的考古作業,并對此一做法,提出了深刻的批評。

  韓遂,李文侯,馬騰等叛賊頭目很傷心,可為了換糧草,除了繼續含淚考古,根本不舍得停下。

  畢竟黃金是陪葬佳品,一個不到指甲蓋長寬高的黃金,就重一兩多,一兩黃金能在“銀行”以牌價換取20來個漢元銀幣等值的糧票。能在中聯儲的“糧站”,以恒值提取七石不脫殼的栗米粗糧。

  而關中用五銖錢買糧,已經沒有價格了,一石糧叫價數百數千數萬錢皆有,西涼叛軍都買不起,只能搶賣高價糧的關中地主豪強,卻對銀行與中聯儲秋毫無犯。

  畢竟搶了銀行跟糧站,哪換糧去?

  軍隊是個無底洞,再多的糧餉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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