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賈詡簡直無語。
遼東不是郡,叫“遼東屬國”。
他是知道北方軍是要把三郡烏丸一戰打沒了的,整個族都把人家打沒了,這個錯誤怎么彌補?
為了摸清東萊沙門群島,至遼東預定登陸地點的水紋與氣象資料,以北盟漁船,商船活動的偵察船,已經在兵站預設地域與預定登陸點,連續偵查測繪了半年之久。
甚至與遼東烏丸諸部的不少酋長,通過“互惠互利”的貿易,都交上了朋友。
這地圖是怎么過期的?
駐津門的關羽部,年前就已在津門外海離島,開始演練登陸戰術。程普都是以海軍副手的身份,直接隸屬于東線總指揮兼海軍司令關羽。
駐潞縣的下白亭,駐雍奴的鹿鳴亭,一等東萊郡黃縣的兵站與沙門群島的棧倉建立完畢,四月起就已陸續順江而下,與駐津門的北方軍東鄉一起,乘船抵達東萊。
關羽大張旗鼓的護衛北盟商隊到達冀州鉅鹿,造出北方軍東鄉南下冀州的同時,實已轉往青州東萊,與北方軍登陸部隊匯合。
南下冀州剿匪的北方軍騎兵部隊,已于一旬前陸續載譽歸來,三日前就已封閉軍營,開始了“封閉式整訓”。
據說與以前一樣,還是準備開營后輪休。
只有知道“火炬方案”的人,才知道北方軍對烏丸作戰,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北盟南涿郡至北漁陽,旗下簡氏,安氏,蓋氏等豪族部曲,在赤備歸時就已開始由南至北依次動員,以讓人習以為常的演練為名,開始向各個塢堡,各個出發地集結。
劉備的中鄉,張飛的西鄉,虎豹二亭,并赤備左右翼,將匯同盟內豪族聯軍,共同組成西線攻擊集群。
據賈詡所知,西線第一波不是去解廣陽薊城之圍,救幽州牧劉虞于水火。
薊城只是吸引張純等西部叛軍的磁石,西線北方軍將置薊城附近重兵不顧,直接北上打穿長城一線,于右北平與幽州邊軍和塞外盟軍會師。
之后,三方合兵向東,沿遼西走廊東進,直搗丘力居的老窩,與東線遼東登陸的關羽部一起,南北夾擊遼西,遼東烏丸,畢其功于一役,一戰殲滅此二郡烏丸。
令賈詡精神錯亂的不是北盟要一戰滅遼西,遼東二郡烏丸,是知道這事還沒完。
他知道董卓與李軒的商定,知道幽涼要合伙吞并并州。
并州牧丁原,被董卓與李軒任何一個惦記上,恐怕都是兇多吉少,若被這倆歹毒的貨東西夾擊,那還有吉就是奇跡了。
可北方軍西去并州,要過上谷郡呀,那他也就知道了,上谷郡烏丸同樣不會被北方軍放過。
北盟欲要一次掃滅三郡烏丸,都不令賈詡崩潰。
令他精神錯亂的是北方軍此役等于是空巢而出,而守衛燕歌老窩的只有龍亭一個不滿員的亭,七百正規軍都不到。
北方軍主力置叛軍在外的重兵不顧,直接去掏人家老窩,難道不怕張純,丘力居等人來掏燕歌么?
若不是賈詡知道李軒惜命不下于他,此次作戰就坐鎮燕歌守窩,他早跑了。
而更令賈詡精神崩潰的是,李軒是拒絕出征,理由是在外行軍打仗太苦了,沒有貓家里舒服。
賈詡知道,這是真話,所以他服…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
由燕歌出發,沿南北向108州道,向平谷機動的北方軍前鋒,于無終國境內與右北平烏丸大人烏延部遭遇。
得知烏延親領八百騎兵,三千部民出右北平西進增援丘力居,前鋒張飛與赤備左翼統領蘇雙,當機立斷,主動向烏延部發起進攻。
北盟伐張純一役,由此正式打響。
是役之離奇,在于其突然性與偶然性,在于帝國主義的尿性。
當時烏延部打前的八百騎兵,與其后的三千部民,正沿路面情況極好的108州道南下。
烏延不是要順108直接渡過雍水打燕歌,他本是準備在燕歌北轉向廣陽,去“再次”增援丘力居。
這條路烏延不是第一次走了,是輕車熟路,在幽州腹地劫掠一段時間,戰利品夠馱滿馬駝,堆滿手推架子車,馬拉輜車了,就得押運回部,之后再出來。
半年來縱橫幽州東部的戰績,讓其忘乎所以,雖然知道北盟的碉堡啃不動,也沒打算與北方軍沖突。
可與行軍的北方軍遭遇,盡管腳下就是北盟修的108州道,還是不打算讓道。
因為路遇打著北盟赤旗行軍的隊伍,不是一次兩次了,多數情況下,無論是北方軍正規軍,還是北盟旗下的土豪私軍,皆是原地警戒固守,任其大搖大擺的通過。
烏延不知道此次北方軍北上是干什么來的,不知道他碰上的只是北方軍的先頭部隊,身后是滾滾而來的大軍。
他還想耀武揚威,振奮士氣,趾高氣揚的就率八百騎兵,迎著北上的北方軍,故意用騎兵鋪滿108州道的路面,繼續南下。
那身為前鋒的張飛,也沒辦法了,讓烏延過去,到后面一看能嚇死他。
早打晚打都是打,既然遇上了,那就打吧。
打頭的張飛與蘇雙,倆二貨都詼諧,一看烏延螃蟹一樣的故意占道行軍,沾染了李軒愛坑人的毛病,就打算坑烏延一把。
兜頭來一悶棍。
未免嚇跑了烏延,或引發其警覺,倆二貨沒讓側后的赤備上來,而是打算用步卒,來敲這一悶棍。
于是,行軍司馬田豫請令,親率三百弩手,以三十輛“騾一式自走炮”為先驅,搖著軍旗,敲著軍鼓,唱著軍歌,迎著沿108州道南下的烏延八百騎兵,毫不避讓的對進。
兩支迎頭對進的部隊,賭氣一樣,各自占滿州道路面,趾高氣揚的朝對方迎了過去。
直至三十步,田豫才命“自走炮”原地展開。
北方軍“騾一式自走炮”上的床弩,有九個長短不一的凹槽。一弦可射一長弩,亦可同時裝填十七支鐵矢,成為中近距離散射狀態的“密集弩”,一次射出十七支破甲箭。
烏延一愣神的功夫,三十輛自走炮一個原地掉頭,三十張“密集弩”狀態,已經上了弦的床弩,就正對三十步外,鋪滿108州道的騎兵了。
實際用不著三十輛自走炮,畢竟田豫還帶著三百把弩呢。
就一個照面,108州道就紅了。
就一個瞬間,烏延開路的八百騎兵,就人尸落馬尸,馬尸壓人尸,人喊馬嘶,馬倒人死,二百余騎一波弩箭就報銷了。
烏延三個兒子中的兩個,當場就變刺猬了。
不等押后的張飛五百步軍沖上來,烏延部騎兵打馬就跑,蘇雙立即率赤備左翼從路肩兩側卷出,縱馬狂追。
烏延部的三千部民,同樣一個照面就崩了,赤備就沒停步虐殺部民,不過左右掠過的時候奔射了一陣箭,就繼續追擊放棄自家部民,悶頭朝北狂躥的烏延部騎兵去了。
是役,右北平烏延部,可用兵馬一個照面傷亡殆盡,自稱“汗魯王”的烏延,被赤備一個小隊一直向東追擊至六百里外的徐無,用弓弦勒死。
至于赤備左翼主力,再次追潰烏延騎兵后,就直接殺入了右北平烏延部,焚其柵寨十六座,斬其部民三千余口,降其眾兩萬有奇,繳牛馬羊駝十二萬頭。
蘇雙縛烏延近支六戶一百一十七口,集兩萬余烏延部民于主寨前,用馬拖死烏延留寨幼子,繼而分刀于其眾,令其民一人一刀,殺滅烏延近支。
其間,凡有不虞不忍之色,持刀猶疑不前,落淚哭喊者,盡殺。
右北平烏丸部,經此一役,已不復存在。
戰斗打響的消息傳至燕歌,早已準備好的無數信鴿被放飛。
從幽州至洛陽,從洛陽至江東,北方聯盟討逆檄文與布告,告幽州將校吏民敕,大張旗鼓的飛滿塞內塞外,大漢十三州。
為一勞永逸的解決烏丸諸部,屢屢破壞北方漢胡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阻塞塞內外商路,動不動就禍亂四方的問題。
北方聯盟公開號召塞內外漢胡一體人等,對敢于打烏丸旗號的烏丸匪幫,施行無差別的打擊,直至沒人再敢打烏丸的旗號行兇。
北方軍正告幽并涼冀,并塞內外諸部,任何敢于打“烏丸”旗號的部盟,任何敢于收留烏丸匪徒的郡縣部盟族戶,都將面臨北方軍無差別的打擊。
北方軍誓與烏丸,死磕到底。
這份檄文一發,正造反的烏丸非但沒有顫抖,反而只搶劫不豎反旗的上谷郡烏丸,都躁動了起來。
“幽州被你弄的一團大亂,你倒是優哉游哉。”
漢昌區南部,毗鄰漢江的一處占地千畝的莊園內,榮升地主老財階級的李軒,正一身大褂躺在碉堡露臺上的一張搖椅上。
搖椅腳旁的小板凳上坐著個俏丫鬟,正給李老爺捏腿,腳邊正對的另一個小板凳上的俏丫鬟,正低頭細心的為李老爺捏腳。
李老爺也忙著,忙著吃西瓜。
搖椅旁放著個三腳矮漆桌,桌上擺著茶水,盤里放著切成片的西瓜,密瓜,果仁。
李老爺熟能生巧,瞇著眼,都不看,就能準確的抓到葡萄干,果仁,準確的塞進嘴里。
只是一旁躺著的賈詡,最受不了李軒比他還好逸惡勞的樣子,對李軒的腐朽深惡痛絕:“你曬個太陽都得仨人伺候著,你這么腐朽,我都羞于你為伍。”
說著,生氣道,“為什么給我捏腳捶腿的就兩個,你卻多個倒水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