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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以貨易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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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卓這樣的性格,在內地一筆吏且不如,但在邊地,這就是一呼百應的豪杰。

  就是有董卓,董氏才真正扎根雍涼,希望成為累世豪族將門,良田廣陌,奴仆成群。

  可涼州出事了。

  本是大糧倉的河套,居然大饑。

  非但羌人反了,氐人反了,南匈奴的反了,屯田的反了,涼州的平民反了,義軍烽起,連邊軍都吃不住了。

  這就是董家與北盟交往的契機,買糧。

  董家錢糧事是董卓的兄長董擢管,其侄親衛統領董璜,就是其兄董擢獨子,早與李軒見過,就是押送財帛到幽州買糧,又結識了北盟一干人等。

  可這筆買糧錢,北盟最終沒收,李軒提了一個解決方案。

  那就是為避免損耗過大,由并州糧庫調糧入雍涼,并州的糧庫缺口,則由幽州補齊。

  雍涼入庫多少糧,以幽州本地糧價計價,與北盟結算即可。

  但不要五銖,以雍涼本地的棉花,羊毛,馬匹償還,同以雍涼本地收購價格計。

  同樣,物資到達幽州,北盟接收多少,算多少。與糧草一樣,中間的損耗,是對方的事。

  北盟做貿易,力求的是循環,要的產能提升,找的是物質疊加的復合增長率,不是“貨幣”這一單一“商品”數量的增長。

  北盟內部的生產與消費天枰,要的就是物質生產與消費的兩頭一起提升,單一頭提升天枰結構是要失衡的。

  一旦對外,就又變成了一個“生產消費”與“消費生產”天枰,涼州如果只有對幽州的消費,而無產出,這塊“消費市場”最終就會萎縮殆盡,荒漠化。

  要保持這一市場的消費持續增加,不是攫取短期超額利潤,那是短期不良收益,而是要“返水”回去。

  通過持續加大其低附加值產品出口10的方式,加大其可擴大投資與購買力10,再用高附加值產品,把生產增加值中的2留在幽州。

  幽州再用2中的1,為涼州再加大10的低附加值產品出口…

  內外,城鄉,各個區域化市場,產品,工農業之間,內部市場都可以分割天枰。工農業剪刀差嘛,第四國際托洛茨基與布哈林的理論。

  這一理論的全稱是工農業“貿易”剪刀差,主要是“貿易”而不是“工農業”,有阿爾都塞與盧卡契兩個分支。

  就是從大航海時代,本土與殖民地的天枰結構來的。

  只不過鸚鵡學經,很容易走調,只會剝削“消費市場”,不知道“返水”,不知道在消費市創造“生產與消費復合增長”,那基本上剪誰,就把誰剪死去逑。

  剪鄉村,鄉村就會被剪破敗,剪殖民地,殖民地就會被剪的始終保持原始狀態,剪農業就會把農民剪的困苦不堪,能把種糧的農民剪到餓死。

  對內剪的好就是英,荷,瑞,德,把童工當女人,把女人當男人,把男人當牲口。血腥剪刀,毫不留情,但不耽誤把自家臣民剪成這顆星球最富裕的子民。

  土著倒是不剝削,整天載歌載舞。沒有剝削的社會?原始社會唄。

  對外剪的差就是法式剪法,把土著剪成土著。剪的好就是英式剪法,能剪出來一個個新加坡,新西蘭,加拿大,澳大利亞,美國,印度等等。

  其次是西葡式剪法,不創造消費市場的生產,只持續加大種植園等初級原材料供應,同樣可以擴大消費市場,只不過會摧毀本土天枰。外部消費市場一丟,另一個天枰也沒了,那就全完了。

  兩千年后向一般人解釋天枰什么的都是無用功,恰如兩千年后的人該看不懂管仲的觀山海,專賣制度,還是看不懂一樣。

  中央銀行與限制外幣流通,實際就是“貨幣專賣制度”,一模一樣的架構。

  在這一時代,要跟雍涼的軍閥,解釋什么貨物對沖與天枰架構,就更困難了,

  并州糧入涼州,幽州糧補并州,就是最“簡約”的貨物對沖,用最簡單的方法來節約成本,降低損耗。

  簡約而不簡單。

  董擢驚為天人,立刻呼喚董胖,董卓一聽這一解決方案,狂喜。

  本來三邊州慘的都是一個德行,特產就是兵,馬,糧,地。

  結果,涼州最慘,居然糧都缺了。只能拿本就不富裕的財帛,買救命糧。沒糧別說安撫地方人心,自家軍隊都得垮。

  明知隔州從幽州買糧損耗大,也只能認,誰讓幽州糧最豐最便宜呢。

  可沒想到,居然還有并州糧調涼州,幽州糧補并州的邪招兒。

  這招高啊,董卓大喜,更讓他歡喜的是,棉花,羊毛,在雍涼就是個屁,特別是羊毛,誰要這個?馬匹幽州,并州,涼州都不缺,只是馬種不同。

  幽并多匈奴馬,也就是“蒙古馬”,而涼州河套,有河套馬,曲馬,大宛馬,西域馬。耐力不見得有匈奴馬好,但短途沖刺的西域馬,拉火車的重挽馬,耕田駕車的役馬,馬種多樣性比幽州強。

  對外從幽州收糧,朝雍涼內散糧。對內收購雍涼地區棉花,羊毛,馬匹,朝幽州外輸,這一來一往一旦為董家掌握,那就不是生意的事了。

  對北盟來講,大宗棉花的購入,羊毛,馬匹的多渠道,同樣重要。

  不能跟草原諸部,涼州等單一勢力一敵對,原材料就斷,紡織業就要停擺,那可不行。

  至此,在共同利益的推動下,雍涼董卓與幽燕北盟,結成了戰略級合作伙伴。

  田疇族兄田景,甚至成為了以董卓為主的雍涼軍團主薄。

  因為“以貨易貨”一旦超過兩個品種互換,軍閥就懵了。

  而計價與結算都是需要“錨”的,一旦錨錯損失會非常慘重,董家正派人在北盟委培呢。

  與田疇族兄田景一樣,涼州將門子,名聲不彰的無名之輩“賈詡”,成為了北盟的“主薄”,專一負責雍涼與幽燕貿易事。

  可就是由于幽涼的貿易,又出現了一個讓兩家極其惱火的對象,那就是三邊叛徒“并州”。狗日的居然兩邊拿好處,狂收過路費。

  而并州負責統計物資損耗的主薄,名字更是如雷貫耳,李軒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詫異到恍惚。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呂布,呂奉先,居然是個文官小吏,正在并州干主薄呢,收過路費收個不亦說乎。

  “誰還沒個馬瘦毛長的時候?”

  李軒為董胖添酒,一臉的笑嘻嘻,“董公放心赴洛受審,只會加官進爵,絕無加罪之理。”

  “喔?”

  董卓的罪名是死罪減一等,比盧植的罪還重,身為當事人,不免心中惴惴,拖著不想走,就是想拖到廣宗破了有個轉圜的余地。

  能減罪已是萬幸,何來敗軍反而加官進爵?

  他又對李軒之詭極為佩服,聞之不免精神一震,奪過酒壺就為李軒斟滿一盞,“小仙何出此言?”

  “若是治世,董公仗打成這德行,怕是一入洛小命是懸了。”

  李軒笑呵呵的舉酒盞與董胖碰了一個,飲了口一抹嘴,放下酒盞道,“可時下雍涼鬧成那個鬼德行,以董公在當地羌人中的名望。若是連董公這樣的英雄都治罪,拿《孝經》平叛的卻任刺史。羌人只會越發小覷朝廷,越發離心。”

  頓了頓,又道,“反之,雍涼鬧的越大,才越需要董公這樣的人出山,安撫當地,收拾殘局呀。”

  董卓一愣,又是一恍然,繼而大眼珠子轉了轉,低聲道:“小仙的意思是。”

  “我意思并州老這么卡咱中間。”

  李軒點到即止,立馬換了個話題,“您就算出來了,丁原那個老匹夫的過路費,總賴不掉吧?”

  “呸。”

  一提丁原,董卓也是斜臉啐了口吐沫,一臉的便秘神色:“一個縣吏,大字不識一個,他是怎么當上并州刺史的?陳糧算新糧,損耗加三成,我都由他。可他連我涼州棉花,羊毛,牛羊皮都損耗三成,又添到并州貨物發賣幽州,這他娘不是賊么?”

  “照我說,待董公出來。”

  李軒端起酒壺又為董卓斟滿,“咱聯手給他一下狠的算了,并州在冊不過四十萬口,一縣之口,吃我兩州之栗,這碩鼠不早宰,遲早變老鼠精。”

  董卓不上當,對面前之人挖坑的怪癖早有耳聞,嘿嘿一樂:“小仙究竟要做什么,何不直說?”

  “我意思這匹夫不足為慮,既然他收了黑錢,不如讓他背下黑鍋。”

  李軒嘻嘻一笑,“雍涼之亂,難止,這股氣不泄出來,強壓還是要炸。既然要宣泄,與其南下入寇三輔,驚擾京畿。不若引羌人,氐人,各路義軍東進并州,寇塞內南匈奴去吧。”

  說著,又是一笑,“反正并州就那幾十萬人,地方又夠大,足夠折騰了。”

  董卓眼中的訝色一閃而逝,想了想,沉聲問:“老夫的腦袋,怕是猜不透小仙之所圖了。”

  “我直接給董公交底就是。”

  李軒用刀插著個羊蛋塞進了嘴里,邊咀嚼邊道,“中聯儲董公是知道的,還有北地豪族共同參股的商行票號,要轉運各州糧秣,要在各郡設點。關中繁華之地,能不折騰,就不折騰,影響生意,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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