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風掃落葉,又似狂風卷殘云。
殺來的陸齊鐵騎半點余地可不會給塞爾柱人留,鐵馬金戈,橫沖直撞。
先已經廝殺一通的塞爾柱騎兵如何會是對手?
他們沒開打之前到就是想跑,可那又如何跑的掉呢?
出擊的齊軍馬軍人手三馬,可全都是這些年陸齊朝積攢下的一等良馬。從東科普恰克,從花刺子模,從安西,從天竺,大批的上等軍馬聚集在西域,這些都是陸齊大興馬軍的資本。
平日里,轉運司就沿著貫穿東西方的道路,一批批的將戰馬送去中原,而這兩年卻停了下來,大批的優良戰馬聚集在西域、安西,都在為眼下的這場戰爭做著準備呢。
如此良馬在手的陸齊鐵騎,若還能讓上鉤的肥魚跑了,才有鬼呢。
追擊戰要打很久,戰斗很快就遠離了火槍營。
后者中的戰士們這才松下了一口氣,一個個喘著氣仰天躺在戰場上,戰斗結束了,任務完成了,戰斗勝利了。他們活下來了。
此刻周遭的這片平野已經完全看不到昔日的模樣了,鮮血和人馬的尸體鋪滿了綠色的大地。
醫護營還未趕到。
上百位傷勢輕重不一的將士被平方在地上,另一邊則是一具具陣亡將士的遺體。隨軍的軍醫正緊張地為前者包扎著。
一張張永遠閉上了眼睛的臉龐,一具具被踐踏的不成模樣的尸首,士兵們看著戰友的遺體,一股鉆心的痛讓所有人都咬緊了牙關。
直到一位掉了條胳膊的士兵痛苦的哀嚎才打破了氣氛的寧靜,旁邊的大夫清楚的知道金創藥是止不住血的,讓人死死摁著士兵,徑直把剛剛燒得炙紅的烙鐵按在了傷口上面。
“滋啦…“刺鼻的焦臭味道散發在空中。
伴隨著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是傷兵凄厲上十倍的慘叫。巨大的疼痛讓他隨即昏死過去。軍醫卻迅速在燙熟的傷口上灑上了白色的藥粉,然后迅速纏上繃帶,這就結束了。就是一會送回醫護營里了,對于這種傷勢也只能如此,而至于傷兵本人還能不能活下名來,就看他本人能不能熬過去了。
尼沙布爾城下,戰報在火槍營返回營地之前就先一步送了回來。岳飛看了戰報上的傷亡數字,半點也不震驚,但身為大軍右軍師的朱武,卻呵呵一笑。尤其是聽到阿爾斯蘭的心腹已經返回之后,便滿臉帶笑的離開了大軍中樞,施施然的向著花刺子模人營地趕去了。
“果真戰死者只五六十人,傷者不足百?”阿爾斯蘭看著眼前的心腹,眼睛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五百火槍兵對戰三千塞爾柱騎兵,竟然只付出了這么點微小的代價,還擊斃了數倍的敵人,這是天方夜譚的《一千零一夜》么?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他的親信,阿爾斯蘭能夠確信他不會背叛自己,他都要抽刀子砍人了。
糊弄傻子的啊?
“我尊敬的殿下,我怎敢欺騙您呢?中國人就戰死了那么多,五六十人,甚至可能都不到五十人。而他們打死了至少有三百騎,不,四百騎。我能向佛祖發誓!”
親信也知道自己所說的話有些匪夷所思了,但這真就是事實啊。
過不多久,那支火槍兵就會回營,到時候還剩多少人,又死了傷了多少人,一目了然。
“火槍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戰斗力?”阿爾斯蘭心中已經相信了這一事實,但他又真的不敢相信它。
朱武手中轉著兩個白玉球,整個人不像是大軍的軍師,而更像是來找阿爾斯蘭嘮嗑的老大爺。滿身都洋溢著一股平和的氣息。
“賢侄以為火槍如何?將士們以少敵多,死傷五十二人,斃敵四百余。火器之利豈是弓箭可比?”
阿爾斯蘭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也是聰明人。如何不明白朱武話中的深意——弓馬的時代就將要結束了,一個自幼騎馬射箭的草原勇士,上了戰場未必能抵得上一個練了幾個月滑膛槍的漢人農夫!而如此也將注定,天方永生永世也休想在陸齊手下翻過身來。
這個世界上能與中國在人口上一較高下的只有天竺。
阿爾斯蘭干笑兩聲,“火槍威力之驚人小侄已經受教。只可惜其功效雖好,價錢卻不便宜,火藥也昂貴的緊,還是弓箭更和我康居國情。”
朱武竟然要跟康居做買賣,想替軍器監把一批火器賣給康居國。這話傳進阿爾斯蘭的第一瞬間,真把他嚇得有點魂飛魄散了。
花刺子模人跟著陸齊邊上鞍前馬后這么些年,如何不知道火器的犀利?又如何不知道中國人對火器機密防備的嚴格。朱武這是在試探他們嗎?還是懷疑了他們花刺子模?
后來才知道中國人的火器泄密了。
西域行省忙活了好一陣,也只抓到了一些黑手故作迷障拋出的棄子,或者是死士,可以很確切的說,槍炮的機密數據已經‘飛’出去了。
飛天虎要怎么吃排頭且不去說,橫豎金陵突然轉變的態度之大,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前一刻還藏著掖著不讓見人的寶貝,后一刻就要拿出來賣啦?
朱武也不明白這般大的轉變是為甚,但任務總是要完成的不是?
花刺子模人是陸齊制衡天方的一枚重要棋子,把槍炮賣給阿即思,是為了加強花刺子模人的實力吧。且就這么想著,朱武現在的主攻對象是阿爾斯蘭。
雖然他總覺得這事兒,另有奧妙。阿爾斯蘭也不敢大包大攬,只對火炮表示出了自己的渴望,而對于火槍則還有推脫。
至于是真瞧不上火槍,還是其他原因,那只有阿爾斯蘭自己知道。明面上他就是瞧不上火槍,認為后者太慢太不準了。
后者的單價是遠不如大炮犀利,但再低的價格也擋不住一個數量多啊。且買了火槍就要有火藥,還有槍支損耗等等,整體價格可不便宜。
“火槍可不貴,材料就是幾斤好鐵,幾斤木頭,費的是人工。人工其實也不貴,一支火槍能用幾工人工?一工人工又能花幾個錢?這火槍已經被朝廷做熟了,大量生產,最多就是三五十塊一支罷了。稍微正規一點的軍弓都不止這個數了,除非你用那獵弓…”
“至少它們在守城的時候,可比弓弩厲害多了。這東西準性是不行,要聚起來用。”
大量生產,標準化、流水線工藝,這些年里已經與軍器監緊密相連了,這實則已經有了點工業化的意思!陸齊還是梁山軍的時候就引入了標準化和流水線生產這兩個概念。后來軍器監發展壯大,就更堅持這么個思路了。
各種水力、畜力帶動的簡易機械的大量采用,很大的提高了生產效率,降低了生產成本。
不止是槍炮如此,刀槍兵甲更是如此。整體軍備價格,都在一年比一年低。
以簡易板甲為例,一副30斤重的步兵板甲,單體成本已經從最開始的百五十兩/貫跌倒了現在的一百元左右66.67兩!大規模制造中,成品率較之初始時候更高了許多,整個價格下降很快。
“陛下對康居可是即以厚望的。你們的未來也不在咸海,天方才是你們馳騁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