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玉米?”陸謙舉著手中小巧玲瓏的玉米棒子,氣笑著說。
外界人都被金燦燦的黃金給晃花了眼,那些從船上下來的水手、船員們,個個都成了寶貝蛋。若是這個時候下館子,保管沒人會找他們要飯錢,只是說一說美洲,說一說沿途的海域風情,就不知道能給飯莊酒舍增添多少人氣。
至于隨行的船舶高層,還有那些個隨行官員、學者,如盧仁恩之流,這些人先就通通被鴻臚寺給請去赴宴了。陸皇帝親自設宴款待他們。
而船上的船員水手,卻還要在港口的隔離區內暫住一段時間。
就是阮小七和其他被鴻臚寺請走的人,一個個在赴宴之前,也都要在熱水池里脫下一層皮來!
但想來這種隔絕是持續不了多久的,用不了幾天,整個天下都會知道美洲究竟是甚個模樣。
一群還生活在石器時代的人,武器都是石頭,沒有鐵器,甚至沒有幾件青銅器,美洲土著在冶金上的才智似乎都給點在黃金的冶煉和金器制作上。至今更是還保留著野蠻愚昧的血祭風俗…
這樣的一波土著,簡直就是沒開化,那是連大西南山溝溝里的少民都不如的存在,不要說是陸齊軍,便是任何一支海上商隊的武力,對比美洲土著那都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或許在今后的歲月里,美洲大陸上少不了一艘艘私人性質的探險船在飄蕩了。
可陸謙最看重的還是美洲的物產,辣椒只是微不足道的調味品,作用僅僅是滿足人的口腹之欲。煙草、玉米、番薯、土豆等等,這些才是真正與國相關的大事。
中國現在是不缺糧,可誰敢說中國就永遠不會缺糧?誰敢說中原的百姓就永遠只有目前這些,而不會像前世那樣,變成十億、十五億?
陸謙是一百個心得讓百姓們多生養啊。大片的空白之地等著他們去染黃呢!
未來的中國,不說五億、六億人口,在農業社會,這個數量太多了,可至少也要養活個三兩億才行。中原也只有保持如此一個人口比例,才能在實力上壓服四面八方。
畢竟現下是農業社會,農業社會時期的戰爭潛力,人口因素的重要性比工業時代更甚。
可以說,美洲的玉米、紅薯、土豆等,那關系重大著呢。這種情況下,陸謙看著眼前這個小巧玲瓏的玉米棒子,心中該是何等的崩潰啊。
‘無知’的陸皇帝根本對美洲幾千年的社會文明演變一無所知。如果說北美地區是因為地形原因和龍卷風的緣故,致使農業社會無法長久保持,那中美洲和南美洲呢?
農業文明無法得以早早誕生,最大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美洲大陸自身的缺陷,自身的不足。
《槍炮、細菌和鋼鐵》里提到過原因,美洲文明的演變和停滯不前,主要是美洲自我環境所決定的。
在美洲,缺乏能夠容易馴化的農業作物,它不像是亞歐大陸有小麥、水稻這種能夠輕易馴化的植物。美洲的主要糧食作物玉米,而原始品種的玉米穗只有人手指粗細,產量很低,而且玉米粒外面還有一個堅硬的殼。事實上,到歐洲人發現美洲的時候,玉米才被印第安農民馴化成現在玉米穗的三分之一大左右。其他的農作物品種也很不好馴化,像土豆、紅薯、葵花籽、南瓜等,都不是像后世這么高產。原始紅薯也只是人手指稍微粗些。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美洲的可馴化農作物分布太散了,湊在一起需要一個長期的傳播擴散和曬訊過程。而支持一個農業社會的發展,是需要多種作物提供糖分、蛋白質和油料的,缺乏任何一種基本的營養品,也支持不了一個農業社會。但是美洲的地形是狹長的,從北到南,能夠提供糖類、蛋白質和油料作物的可馴化品種是呈現分散分布的,距離也也比較遠,擴散到一起,組成一個基本的農業組合需要比舊大陸長得多的時間。當然,這些與本書無關。
陸皇帝對此一無所知,故而他對美洲的物產是保著極大地希望的。
也所以,當他看到小巧玲瓏的玉米棒子和小巧玲瓏的番薯、土豆之后,整個人是何種的感觸?那是有種被雷劈的感覺啊。
他大腦都宕機了。
但陸謙實則還是幸運的,因為幾千年以來,美洲大陸的‘農作物’們已經跨過了地域上的遙遠距離,彼此組合了起來。比如,玉米原產是中美洲高原,土豆紅薯是產自南美的山脈中等等。若是把中國登陸美洲的時間提前個千百年,那時候只憑一次出海根本就無能收集到所有的物種。
別的不說,只是一個長絨棉和細絨棉,兩種原產于美洲的棉花品種,就能給中國帶來多么大的利潤?
應該說是苦盡甘來吧,也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陸謙對玉米、紅薯、土豆等報以巨大的失望后,卻從棉花上獲得了救贖。
為了改良棉花品種,陸謙使人去天竺、去埃及引入新品種,可事實證明,效果不大。后兩者實則是一路貨色,都是原產于天竺的天竺棉,根本就不是他所期望的長絨棉。
但從阮小七從美洲帶來的兩種棉花卻無意中彌補了這一缺陷。
這是巨大的驚喜,這也是意外的驚喜。因為陸謙根本就不知道這兩種棉花參與美洲,他對美洲的物產報以巨大期望的只有煙草和玉米、土豆、紅薯、辣椒、可可等。
“陛下?”
樂和小聲的對陸謙道。“要開宴了。”
被聲音驚動的陸謙長吁了一口氣,“傳令農科署,讓他們把這些種子好生照料。”沿著眼前的玉米、番薯、土豆的玲瓏個頭,他也沒有了讓農科署一干人一定要培育出高產優良品種的底氣了。但好生照料卻是必須的。保不準種了幾茬子后,這些物種適應了中土的氣候、土壤,就忽的‘變異’了呢。
應諾一聲,樂和不聲不響的里去了。
只剩下陸謙一個人立在殿中,心中有點發空,悵然若失。
內務辦某處場地里。
一群人正看著眼前黃騰騰的煙葉不知所措,這是被阮都督不遠萬里帶回的貢品,皇帝十分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