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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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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飛望了一眼前頭,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后方。臉上始終是風輕云淡,疾馳而來的兩千女真騎兵和腹背受敵的厄運,半點也不能叫他動容。

  身后的騎兵也分出一部分在王貴的帶領下,返回到戰場,搜索著未死的齊軍。但一刻鐘過去了,他也只找到了三個。

  三個傷兵中一個丟了胳膊,一個胳膊腿都被踩得粉碎,還有一個背部挨了一刀。傷愈后怕是一個能留軍的都沒有。當然,這般的前提是他們能活著回到平遼寨。

  這一戰里,齊軍折損了有三四十人,而對面女真兵戰死的,卻至少有二百。剩下的七八百人正停在一里多外的地方,惡狠狠的看著岳飛所部,就如一群餓狼碰到了大象,明明垂涎yù滴了,偏就不敢上前。

  前方的女真騎兵已經只剩不到五里的距離了。

  “走——”岳飛舉槍一喝,引著身后的部下向斜處里奔去。他才不會帶著人馬再去跟完顏銀術可再拼第二次呢。新式鎧甲的威力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不需要再去試探。

  “追,追上去——”完顏渾黜呲牙咧嘴中大吼著。

  前方的女真騎兵在看到岳飛部往斜處里插入之后,完顏銀術可一聲吶喊,兩千女真騎兵迅速調轉方向,向著岳飛前路劫來。

  但是依照岳飛的水平,兩邊且還相隔那么遠,豈能輕易地便被完顏銀術可截住了前路?

  最后的結果不過是兩千多女真騎兵緊追在岳飛部的屁股吞噬tsxsw后頭緊追不舍,其最后的結果也就是女真人能撈到幾百匹岳飛軍丟下的戰馬罷了。

  幾百匹戰馬,放到中原還有不少的價值,可對于女真人言,那算個鳥價值。二百多條人命換取了三四十齊軍性命和幾百匹戰馬,這是大大的賠本。

  如果此刻有飛機鳥瞰大地,當就能發現岳飛正引著兩千多女真騎兵向著埋伏圈殺來。徐慶與曲利出清擺在明面上的騎兵已經早縮回了地下。甚至都沒故作迷障的派出一支小分隊往軍寨里跑一回。

  平遼寨與周邊多個小營寨內軍號聲連連,首先是兩個營的步甲從主寨平遼寨中開出,接著一支支人數多寡不一的步甲匯入其中,讓兵甲數量徑直擴張到一千七八百人。

  這很正常,小兩千步甲列陣,這根本不是兩三千女真騎兵可以沖的動的,加上岳飛部,足以正面擊退席卷來的女真軍兵。而如此也很符合齊軍一貫擁有的積極態度。他們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與金兵廝殺的機會。

  錯不是這種積極性,錦州這邊齊軍戰損數額,怎可能那么高呢。

  再看那女真兵,兩千七八百騎,浩浩蕩蕩,如洪水瀉地,勢不可擋。完顏銀術可直擺出一副要滅了岳飛軍的勢頭來。

  一前一后兩支鐵騎迅速向著埋伏處逼近,曲利出清攥緊了手中大刀,就看著先是岳飛引著數百騎亡命一樣在前面逃著,但速度已經有些減慢。曲利出清也是戰場上混跡多年的人物,這點且還能辨認清楚的。原因也眨眼便想的明白。一來一回路上五六十里呢。便是人手雙馬,可戰馬始終都保持一個不慢的速度,這馬力也確實到盡頭了。

  速度上比之女真騎兵慢了一籌,這叫女真人的士氣大壯,就是本只打算常規cāo作的完顏銀術可,眼睛里都閃爍起了希望。

  眼前的這支齊軍騎兵可不同凡俗,完顏渾黜說這支齊軍所配戰甲異常堅固,適才一陣沖殺,他們付出的代價較之漢兒五倍尤多。多少人反應他們手中的刀槍都很難給敵人造成殺傷,也就是狼牙棒、鐵蒺藜骨朵、鐵骨朵三尺長、鐵鞭一類的鈍器才效果明顯。

  但馬背之上,一寸長一寸強,在沒有取得絕對優勢的時候,誰會放著大刀長槍這種長兵器不用,而拿著鐵鞭、鐵骨朵這種短兵器上陣呢?

  前文里都說了,女真主力大敗,精華損失慘重。女真騎兵現在雖仍不失為一支勁旅,但只看他們士兵當中所使用的武器,便可以看得出來其戰斗力的下挫。

  那且還能在馬背上揮舞狼牙棒、鐵蒺藜骨朵的主兒,已十不存一。更多人使喚的兵器是長槍長矛大刀這種常規武器,只有到了刀槍刷不動的時候,才會拿起掛在馬鞍邊的鐵骨朵、鐵鞭這些鈍器。甚至還有不少人cāo著馬刀的。

  在高速疾馳的馬背上揮動短兵器,尤其是馬刀,這最省力。可要是想玩長兵器,那還真不是誰平平常常就可以做到的。

  陸齊馬軍當中就是如此,那女真馬軍中也是如此。

  在陸齊,除了被buff籠罩的御前司馬軍,便是前軍都督府下屬的三支騎軍,也都沒能真正做到這點。不少持著槍矛的騎兵,所能用到的就只有最初的一擊,這與真正的槍騎有著質的不同。

  這也讓軍中的騎槍質地有了兩個不同的標準,那質量和單體造價也變得迥然不同。后者不僅有硬度,也擁有韌度,浸泡刷油纏絲裹麻都只是尋常cāo作,實質上他們就是超級窮人版的馬槊。而另一種版本的騎槍卻是只要硬度不要韌度,一擊之后九成會當機則斷去,這種騎槍的造價更不值一提。

  女真人為了迅速恢復自己的軍事力量,自然是匆匆招入了不少民間丁壯,想要讓他們眨眼之間就變得跟百戰精兵一樣,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談何容易。

  但這可不是金齊兩邊死傷比例相差懸殊的借口。之前戰場上就沒出現這種情況,現在出現了,那當中必有因由。

  或者說眼前的這支齊軍與以前的有所不同,這本就叫完顏銀術可心中產生了貪念。更不要說岳飛軍肉眼可見的馬速下滑…

  若是能在這支齊軍回到平遼寨輻射范圍前追上他們,即使不能全殲,也能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

  這就仿佛是吊在驢嘴前的那根胡蘿卜,叫女真人變得有點忘乎所以了。

  “將軍,前面就是漢兒營壘,怕機會已失,不可再趕。”完顏渾黜勸諫道。可能是肋下的傷口時不時的在提醒著他,橫豎他的大腦且是清醒,看到岳飛軍已經到了現在這位置,就覺得那希望著實不大了。

  完顏銀術可不然道:“休管機會有無,且不能弱了氣勢。如今國事艱難,更不可畏縮!”遂叫完顏渾黜并力窮追。再追兩里,忽的聽到側面號炮連響,左邊沖出曲利出清,右邊殺出徐慶來,兩路伏兵殺出,斜處里奔到,叫女真軍列一陣混。

  完顏銀術可勃然大怒,一時不慎,竟然落入了這般簡單的圈套。

  當下使人分頭去抵擋曲利出清和徐慶。

  但疾馳中的騎兵想要掉頭談何容易,兩肋首襲,先就被伏兵狠狠地撕咬下了一口。正面的岳飛軍大旗搖曳,大小眼也引兵翻身殺回,三路人馬并進,聲如潮水,洶涌撲來。讓女真兵一時間被奪了氣焰。

  完顏銀術可盡驅兵將上前抵擋,相持不下。忽然聽到女真兵中前軍人馬又一陣大,完顏渾黜慌張趕來道:“齊軍步甲正掩殺過來。”完顏銀術可聽了心頭就是一驚,這般情況下若是被齊軍步甲包圍上來,他再要脫身可就要割肉了。

  “今rì中他jiān計,這筆賬且等來rì再算!”

  當下就下令道:“本將軍親自引兵斷后,掩護后撤,先回州城!”

  此時齊軍一千七八百騎四面圍攻小三千騎的女真兵,殺聲如潮,兩軍旌旗進退錯雜,方圓數里之內盔甲閃爍,地面血水橫流。

  女真騎兵成色不足的缺點便顯露了出來。在順境之中,這些人喊打喊殺,戰力并不比先前的金軍主力見弱。可是處在逆境里,這些人的戰斗力就陡然降落一截。十成的戰力能發揮出六七成且就是好的了。

  尤其是正面著岳飛部的那些人。

  叮叮哐哐的金鐵交鳴聲中,女真兵只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窩鐵人。

  王貴揮刀砍殺一金環騎將后,一把扯下身上已經破爛的罩衣。陽光之下,胸甲、肩甲、臂甲直泛著耀眼的反光。直把對面的幾個女真人都看傻了。他們什么時候見過這種牛逼的盔甲?

  要知道王貴可是岳飛的左右手,也是在陸皇帝跟前掛過號的人,所配的戰甲自然與普通士兵有不同,那是經過精加工的。當然不會是去雕龍畫鳳,而是打磨打磨,拋一下光,以至于現下一旦亮出來,陽光且一照射,直把對面的女真士兵雙眼都閃瞎了。

  “弟兄們,且把罩衣扯下。”

  王貴揮著大刀策馬沖殺,只片刻他就感覺到了不同。自己這身盔甲似乎有著非同一般的附加效果。

  他的大吼聲不止手下的軍士聽到了,便是沖在最前的岳飛都聽了個真切,雖然不知道為甚,但潛意思里卻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

  如是當七八百騎忽的變幻了模樣,沒有了灰撲撲的罩衣遮擋,一面面胸甲、肩甲、臂甲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磷光,就是完顏銀術可都震驚了看著前軍,失去了言語。

  這是完全迥異于東方傳統甲衣的另一種美。

  就像歷史上西方的板甲,若是大規模的出現在東方戰場上,看看能引起多大的震撼?縱然眼下的齊軍板甲還不是真正的全身板甲,卻也足矣了。

  這種鎧甲能給人一個很直觀的外在印象——鐵殼子,讓然一看就覺得這就是一鐵殼。接著很自然的,就會對其的防御力產生過高的估量,繼而心中便會生出一股不可戰勝的念頭來。

  虧得完顏銀術可是女真貴將,身邊帶著一支二百人左右的親衛,內有一半人乃是真女真,煞是悍勇,完顏銀術可以其為根本,驅使包裹著其他兵馬,于軍中反復沖殺,岳飛部固然犀利,卻也不能真如熱湯潑雪。很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背后遼西州內的女真大隊步軍也已經開出城去,最早的先頭部隊距離戰場都只剩了六七里地,但他們還是晚到了一步。金軍騎兵都沒退出兩里地遠,平遼寨步甲已經開入戰場。

  兩千人不到的步甲,從三面押殺,一時間叫女真騎兵更是慌。

  有了三方面壓上的齊軍步甲,那不僅大大限制了他們的周旋空間,更是逼著他們不得不向后逃。但若是把后背亮給漢人,他們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呢。

  當完顏銀術可看到一支齊軍步甲要向后兜擊自己的時候,忙分兵完顏渾黜上前截擊。

  兩支騎軍廝殺正烈,馬速已經大幅度下挫,這時候步甲列陣壓上,真可以說是如快刀切肉,霎時鍥入女真隊伍。其時女真兵此刻已經全然慌張,已經是竭力抵擋,但遭此不可抵擋的重擊,隊形大,也是無奈的很。

  “噗嗤…”血染的長槍狠狠扎入駿馬的脖頸,槍頭抽出,如注的鮮血立刻從馬頸上哧濺而下,戰馬瘁然倒地。縮回的長槍就要再次出擊,一道刺眼的雪亮卻已然臨到了他的眼前,那是他眼睛最后看到的一抹亮光…

  手起刀落,人首旋飛,快馬急下的又一名女真騎兵一刀得手,然在他眼睛看不見的地方,坐下戰馬的馬蹄已經被一桿大扎刀徑直削斷。

  傾倒的戰馬連同馬背的騎兵一同狠狠摔在地上,那騎兵好運的還沒立時死去,一支碗口大的馬蹄已經重重的踩在他的背上,鮮血和著內臟全噴了出來。

  可能后者馬背上的騎兵都會是他平rì的親友,在戰場下他們甚至親如一家,但是到了戰場,誰又能顧得了誰呢?骨骼破裂的咔嚓聲與臨死的呼救,都引不起人分神瞟上一眼,沒人會去憐憫的往下去看的。

  雪亮的掉刀照頭向戰馬劈去,沉重的戰斧無視一切橫掃而出,單單的大槍長矛從來不是齊軍步陣的基石。他們起到的作用僅僅是擋下騎兵的沖鋒。身披重甲,手持掉刀長斧的重甲步兵才是齊軍對抗女真兵的支柱力量。

  完顏銀術可大驚,把手中還剩的兵力忙分出兩撥向左右支援。這般的就被岳飛尋到了良機。

  “大丈夫立功報國,便在今rì!兄弟們且跟我沖――”

  岳飛一聲嘹亮的怒吼,如雷貫耳的馬蹄聲也沒能壓下他充滿殺氣的聲音。

  馬鳴蕭蕭。岳飛身后數十親衛已經列成尖錐之型,自己一馬當先,位在鋒刃之處。片刻之間,兩軍鍥入,岳鵬舉奮臂大喝,槍如游龍,但見白光繚繞,人馬到處,如輕舟劈浪,殺的女真尸首翻滾。

  破——

  破——

  再破——

  三五十丈距離瞬間越過,迎面女真騎兵盡數被粉碎。帶引著數十騎,岳飛像是一把把鋒銳的尖刀刺進女真人的陣線。

  “堵上去,堵上――”

  金軍中立刻就有人反映過來,岳飛這是要突殺完顏銀術可。當下就有人大聲喝呼:“不準退,不準退,違令者斬!”

  一名金環騎將近乎尖叫著連發出號令,他眼睛睜得圓大,卻如何約束的住眾人。

  完顏銀術可也發覺不對,但看了一眼糟糟的陣列,心中清楚自己要是拍馬避走,這前軍就算完了。前軍完了,整個隊伍也就都完了,他自然不甘心。要知道后方開來的女真步甲已沒有多遠,他只要能支撐住這一陣,此一戰他就不能算敗。只能說是折損不小,拼殺激烈。就這么一猶豫,再要退避,為時已晚,只得慌忙上前交戰。

  岳飛單槍直突眼前,戰不十合,完顏銀術可心慌力怯,漸漸手。這時岳飛麾下親衛將銀術可麾下請沖得紛紛作鳥獸散,銀術可心下更是慌張,章法大,被岳飛一槍從前胸穿入。

  完顏銀術可大叫一聲,口鼻噴血,倒撞下馬身亡。

  女真騎兵失了主將,士氣更加沮喪,如羊被群狼剿,抱頭奔逃。

  完顏渾黜軍中找到幾名領兵謀克,厲聲說道:“此死地也,若不得舍命突圍,我三千將士今rì盡死矣!”一人道:“猛安看如何?”完顏渾黜道:“休管其他,全力向東,沖垮背后軍馬阻截,與步甲大隊匯合后再來廝殺,某自引一軍斷后死戰!”

  幾名謀克臉上盡數露出感激色,紛紛道:“全仗猛安了!”

  卻不知道完顏渾黜也已經有了死志,他兩眼且都發黑,便是不留下斷后也難逃出生天。倒不如舍得性命出去搏上一搏。

  若是能堅持到步甲上前來救,他也洗去了罪責。若戰歿陣中,他也是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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