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夏玲雨李可兒告別的時候,外面已經夜晚了。
4月份,正是太陽直射點從赤道往北回歸線移動,北半球受到日照時間延長,而任索所在的蓮江市更是在北回歸線上,晝長夜短的現象十分明顯。
等天黑的時候,基本都是晚上19點了,任索和她們還吃了個晚飯,互換了聯系方式,才打算各回各家。
而他們之所以能維持這么長時間的談話,便是因為任索對‘洛陽任家’冒出無數好奇,一路追問下,李可兒和夏玲雨便將她們所學的知識說出來,甚至還一邊搜索資料一邊討論。
例如任家的所在地其實不是洛陽,而是洛陽南邊一處山脈附近,位于太白原,也就是現在北邙山的西南邊;
例如歷史上有多少個人曾經提到他們的‘任姓好友’,里面的記載往往語焉不詳,但無一例外這些‘任姓好友’都是精通奇門遁甲天文地理占卜星相之人,殺人不在話下,救人也是神乎其技;
例如任家其實不是一個家族,而是一個村落,村里的人基本都是姓任。隨著時間流逝,任家村的人分散神州各地,也就是現在任姓者的來源。
聽到后面,任索已經基本確認自己的想法,不過談到后面,任索還想知道洛陽任家的其他記載。
但根據李可兒所說,洛陽任家的記載其實并不多,而且從來沒在正統史料出現,僅僅在東漢末年里名士的書信中有所提及。
若不是涉及的名人范圍極廣,從呂布張繡,劉備曹操,到姜維陸遜,嵇康陳琳都有,甚至沒人會相信東漢末年真的存在這么一個大家族。
但也僅僅如此,雖然任家與很多名人相識,但從未出仕,也不曾投效某一個勢力,大多數記載里,都將任家描述為近乎陳轉、張三豐、華佗之類,身懷絕技卻‘閑云野鶴’的怪人。
然而跟陳轉、張三豐、華佗等人又不一樣,任家從無留下任何著作,甚至也沒收過任何學生弟子,總之就很神秘。
而且因為正史里從無提及,隨著時間流逝,后世學者注意到任家的人就越來越少,而且因為沒有新的史料,甚至棄之以履。
現代學者之所以注意到任家,還是因為考古規范化和數據庫的建立,才注意到東漢末年存在這么一個奇怪的家族。
“國內其實沒什么學者研究任家。”李可兒在等地鐵的時候,說道:“成老師也只是愛好者而已,目前國內對任家的研究也就只知道任家分裂成三個分支,其中一個就是師兄你的佛豐任家。要是師兄你真有興趣,不如回家鄉找找記錄?”
“會的。”
雖然是這么說,不過任索并沒有這個打算。
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么任索估計自己沒多久就應該會知道,不需要自己找;如果是巧合的話…那任索對自己的祖先也沒興趣,更不會去找。
地鐵到站,李可兒和夏玲雨跟任索告別,走上相反方向的地鐵。任索看著她們,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幾個小時下來,任索發現這兩個女孩不僅僅都是覺醒者,而且她們似乎有超出女生之間的友誼——不過這也是猜測而已,畢竟任索也沒什么‘相關經驗’。
也不知道她們是怎么勾搭在一起,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們應該是互相知道彼此都是覺醒者。雖然都是‘鑰匙未成型’的覺醒者,但這都能湊到一起,這概率應該不比中獎高到哪里去。
不過玄國人口眾多,發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而她們跟任索見面的原因,很可能就是想找一個公務員問問政府現在有沒有‘特殊’的動作,順帶考慮要不要當公務員。
畢竟覺醒這件事,已經徹底打亂了她們的人生規劃,特別是她們如果不愿意放棄覺醒能力,并且還想再進一步的話,那么政府的態度對她們而言非常重要,而若是獲得一個政府人員的身份,那就再好不過了。
任索在思索的時候,地鐵也到站了,然而前面忽然傳來幾句驚叫聲。
他抬起頭一看——到站地鐵的車廂里的玻璃窗居然濺上了暗紅色的血跡!
正在候車的人看見這情況嚇得連連退后,這時候地鐵月臺的工作人員也迅速下來,大聲呼喊讓乘客們不要驚慌,將人們疏散離開。
「衣」!
給自己裝備上了「衣」后,任索一臉淡定地等著車廂開啟。
咔擦一聲,地鐵車門轟然大開,里面的人一臉驚慌連滾帶爬地逃出車廂,而外面的乘警和地鐵工作人員也陸續進去。
任索站在站臺,透過車窗看見車廂里只剩下一個穿著外套的青年,地上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的尸體——腦袋像是被人硬生生扭轉了幾圈一樣,脖子的肉都被撕開了,血流了一地。
看見那個青年,任索心中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
但不是那種極具誘惑的感覺,反而是那種…聞到餿了的隔夜飯的惡心感。
“背過去,舉起雙手!”乘警們拿著警棍慢慢圍過去,哪怕不配槍,幾個穿著黑衣服的雄壯乘警拿著棍子靠過來,也足以讓普通小賊嚇怕崩潰了。
然而那個穿著外套的青年只是扯了扯嘴角,忽然做起深呼吸,臉色有些猙獰:“讓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任索看見青年身上居然冒起了深紫色的氣體,恍如烈焰一樣附著在青年身上。
他先是一怔,馬上就聯想到什么。
“先生,請你回到上面,這里…”一個女乘警過來要求任索離開,然而她拉了一下,發現任索紋絲不動。
“他要跑了。”任索的話音剛落,車廂里的青年就如同壓縮的彈簧般往乘警崩了出去!
早有防備的乘警一棍子揮過去,然而卻被青年的拳頭直接打斷!
四個乘警一起圍上去,然而他僅僅是用身體一撞,就把全部人給撞飛了!其他工作人員想過來幫忙,都被他一拳一腳全部甩開了!
女乘警見狀一驚,連忙拉住任索的手臂:“快走,這里危險!”
然而任索卻是一把推開她,慢慢靠近車廂,嘴里低聲念到:“6、5、4…”
那青年跑出來看見站臺上都空蕩蕩,只有一個神色平靜的男人往他走來。
青年臉色一寒,在任索眼里,他身上的黑炎卻是越加熾盛了。
“你這是找死!”
“…1,0。好,技能換好了。”任索看見青年一拳打過來,便退后躲過去。
“跑?你有種別讓我碰到你!”青年怒吼,又是一拳打過來。
在這時候,任索的注意力無比集中,他側身避過青年的拳頭,左手一巴掌糊他一臉,直接將青年整個人糊到地面上!
“你——”青年倒地后馬上想反擊,然而拳頭揮出去后,卻是軟綿綿地落下。
怎么回事?青年一愣,這時候任索捧起他的腦袋,直接往墻壁上一撞!
這一下撞得他昏昏沉沉,然后任索又是一拳打到他的肋骨之間的橫隔膜,這下子他總算徹底昏過去了。
人的后腦和胸膛橫膈膜部位,被擊打后最容易導致昏迷。自從擁有「格斗入門」這個技能后,任索也是上網搜索了一下如何更好地擊昏人。
雖然沒有裝備…但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這時候還能動的地鐵工作人員一臉驚訝地走過來,任索直接拿出自己的工作證,然后打電話給隊長,將這里有個覺醒者行兇的情況說了一遍。游繼龍說會馬上派人過來,并且地鐵部門會幫忙處理這起事件。
將這件突發事件解決,任索冷靜下來后,才感到一絲后怕。
他剛才為什么會忽然沖過去制服這人?
是,他有「鎖」,對付這種沒有后臺的覺醒者幾乎是手到擒來,只要被任索近身,管你是什么能力都得吃癟——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但萬一,他還有遠程攻擊能力呢?
到時候,換了「法術·鎖」的任索,就只能靠自己撐起「衣」來抵擋。
不得不說,任索在法術上面的天賦一般,他自己運起的「衣」非常薄弱,防御能力并不能保證他的安全。
“我為什么會主動過去制服他?”任索看向地上已經暈過去的青年,依然保持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隨時可以繼續「鎖」住他。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小原因:
“搜索到鑰匙。”
“鑰匙處于昏迷狀態,開始獲取。”
“發現鑰匙已經成型,需要花費72秒時間進行獲取,獲取時需要一直保持接觸狀態。71、70、69…”
在任索眼里,現在青年身上的黑炎沒之前那么熾盛,但卻像是余燼一樣冒出一縷縷的黑煙。
這是…魔的形象。
跨越我的尸體里,妖魔鬼怪,魔就是人類修士所化,在游戲里的形象,基本都是身上纏繞黑煙黑炎的人類。
魔,是被靈氣污染的人類。除了心性的變化,更重要是他們會逐漸失去‘人性’,變成靈氣的道具,無法交流,無法溝通,他們只會遵循之前的做法,操縱靈氣不停肆虐。
當然,失去人性的已經是魔中之魔,任鎖在游戲里都沒見過,大多數的魔,都只是‘常規意義’上的壞蛋而已。在游戲里,‘魔’就是人形修士怪的名字。
并非所有壞蛋都是魔,但魔肯定是對建設和諧社會有極大危害的壞蛋。
而在現實,那又不一樣了。
任索在看見這個青年的第一眼,就馬上確認他就是‘魔’。
然后,很自然的,他便按照自己的能力,換上「法術·鎖」,上前‘斬妖除魔’。
這時候,任索幾乎沒有關于‘安全’、‘危險’、‘成功率’之類的想法,他的念頭就只剩下一個——斬妖除魔。
為什么會這樣呢…
這時候,任索感覺青年痙攣了一下,然后他看見青年身上的黑炎忽然聚束化為輕煙,‘咻’得一下鉆進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