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
“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火狐老祖盤坐在蒲團之上,眼睛一瞪,瞳孔之中綠幽幽的光芒一閃而過,盯著面前的老嫗,厲聲問道。
老嫗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稟報老祖,那日屬下奉命領兵前去剿滅赤鏈山黑水洞的蛟龍精以及與黑水洞有牽連的妖怪,開始時也很順利,幾天時間便誅滅了四個妖王,共一千三百五十九個妖怪。結果后來,屬下發現那蛟龍精竟然是北海龍王的私生子,然后…”
“然后,你就領著三千妖兵去了北海龍宮抓人?嗯?”火狐老祖咬牙切齒,嗯字拉的很長,顯然是格外的憤怒,抓起身邊的茶杯直接就砸了出去,罵道:“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去龍宮要人的?”
茶杯砸在了老嫗的額頭,頓時血流不止,老嫗擦都不敢擦,腦袋似搗蒜一般,磕著頭,哭道:“屬、屬下有罪!屬下有罪!屬下常聽人說,北海龍王膽小怕事,就想著去將那蛟龍精抓過來,把老祖交代下來的事情辦好,沒想到,沒想到…”
說道最后,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顯然她現在也知道了傳聞不可盡信。
火狐老祖深吸了一口氣,胸中怒火不斷的燃燒著,右手指尖寒芒閃動,恨不得將它一巴掌拍死,但想到自己的嫡系已經死絕,生生忍了下來,說道:“那北海龍宮就算是再沒落,也是你能招惹的?那些沒什么見識的野妖怪不清楚也就罷了,你怎么也蠢到這個地步?知不知道這些天,其它長老是怎么說我的?御下不嚴!惹是生非!聽到了嗎?這是指著我脊梁骨罵呢!”
“屬下有罪,屬下該死!屬下給老祖丟臉了,給老祖丟臉了!”老嫗雙手啪啪啪啪不斷抽著自己的臉頰,嘴角不斷有鮮血流出,聲音也唔囔了起來。
火狐老祖也不說話,看著老嫗抽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阻止了她,冷聲說道:“停下來吧。記住,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張!這北俱蘆洲的水深著呢!”
“是,屬下知道了!屬下這便去龍宮請罪,以免…”
“請罪?請什么罪!你的腦袋都是做什么吃的!還嫌我們青丘丟的臉不夠嗎?”
火狐老祖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的臉都綠了,青丘不管怎么說都是妖族的一脈,而北海龍宮屬于天庭管轄,青丘怎么可能向龍宮低頭?
青丘之所以不愿和龍宮發生沖突,一來是不愿憑白損耗自家實力,二來也是怕給妖師府找到機會。
沒錯!
怕妖師府找到機會!
盡管青丘與妖師府同為妖族一脈,但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是一心。
要知道,如今的妖師府的實力已經是壓在北俱蘆洲眾多勢力頭上了,若不是有天庭與北海龍族頂在前面,恐怕它早就沖出北海絕地,君臨北俱蘆洲了。
這是天庭和龍宮不愿意看到的,同樣也是北俱蘆洲諸多妖族勢力不愿意看到的。
是以雙方這些年來一直是心照不宣,不接觸也不沖突,在面對妖師府的時候,甚至還會默契無比的暗中配合,將妖師府的觸角擋回去。
若非如此,單憑一個真武大帝真不一定能鎮得住這妖怪橫行的北俱蘆洲。
“給我立刻派人去將那蛟龍精抓回來!另外傳我的話出去,凡是能將那蛟龍斬殺的,賞狐女十名,千年何首烏一支!”火狐老祖厲聲說道:“記住一點,不要與北海龍宮正面沖突,但也不用怕它,更不要與它有什么多余的瓜葛!明白了嗎?”
老嫗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但看著火狐老祖吃人一樣的臉色,哪里敢多問什么,慌忙點頭應道:“屬下明白了,屬下明白了!”
這一邊狐族老嫗在不斷揣摩著老祖的意思,另一邊北海龍王敖順也回到了龍宮之中,正聽著龜丞相的稟報。
“什么?我才不在宮中幾個月,怎么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敖順濃濃的眉毛緊緊皺成一團,咣當的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之上。
“老臣、老臣也沒想到啊!”龜丞相苦著一張臉,說道:“當時他不過一個煉神返虛,血統也不算濃厚,老臣就沒太在意,娘娘將他打發走了,也就沒什么了。誰能想到幾個月不見,他的修為便到了化虛合道的境界,一身的實力比之二太子都不差分毫,還惹出這么多事了!唉!”
“你呀你,真是老糊涂了!他既然找上門來,把他留下來就是了,我龍宮又不是養不起這么一個閑人,偏偏把他攆了出去,惹來…”
敖順的話還沒說外,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是我將他攆走的!怎么?難道你還想讓那野種留下來不成?”
來人一身素紗宮衣,頭戴鏨雕龍冠,柳眉杏眼,冰肌玉骨,正是龍后無疑。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敖順一看是龍后,神情頓時就軟了下來,忙解釋道。
“你是想說什么?自己一個人躲了出去,把這一攤子的爛事丟給我,你還想說什么?”龍后冷哼一聲,說道。
“夫人啊,我沒有想著躲。前些日子,真的是大哥他將我們兄弟幾個突然召了過去,讓我們前往東勝神州庇護一個出海的妖怪,這一去便是幾個月,我是真脫不開身啊!”敖順一臉的焦急,趕忙解釋道。
“呵!什么妖怪還勞得動你們四海龍王大駕?”龍后不信。
“夫人,千真萬確。那妖怪是一只猴妖,具體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但這些天來,我們幾個一路刮著東南風將它從東勝神州送到了南瞻部洲,若不是家中出了這檔子事情,我恐怕還脫不開身呢。”
“這倒是奇了,四大龍王伺候一只猴子!”龍后正待細問,門外忽然聽到傳訊兵的聲音。
“報——”
“進來!”龍王整理了一下威儀,坐在了主座之上,沉聲問道:“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是不是青丘那邊有了什么消息?”
“稟報龍王爺!青丘傳出話來,凡是殺死蛟龍精之人,賞狐女十名,千年何首烏一支。”傳訊兵快步走了進來,跪在地上,說道:“除此之外,據說還有妖怪看見蛟龍與妖師府的九頭蟲曾經有過交手,具體原因不明。“
“妖師府!”敖順瞳孔驟然一縮,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就知道那妖師府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下糟了!”
“那、那要怎么辦?”龍后有些慌張,她當然是知道妖師府對北海龍宮的虎視眈眈,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北海龍王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眼中寒芒一閃,朝龜丞相說道:“龜丞相,傳令下去,蛟龍精敖藝冒認北海龍族血脈,壞我北海龍族聲譽,罪該萬死!誰若是能取了他的性命,我北海龍宮定贈珍珠百斛、美酒千壇、盔甲神兵各一副以做酬勞。”
龜丞相一愣,但瞬間便反應過來,腦袋縮了縮,忙不迭應道:“老臣明白,老臣這便去做!”
伴隨青丘與龍宮懸賞的傳出,江皓的樣貌信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北俱蘆洲,連帶著從他身上掉落的鱗片也是價值不菲,因為這是能夠尋找到他的最好線索。
間林山天泉洞。
一只皮膚黝黑、鱗甲密的妖怪拿著一塊墨青色蛟龍鱗,塞進了口中,嘎巴嘎巴嚼了起來,身上一道道幽光閃動,長長的舌頭不時的探出,似乎是在感應著什么。
約摸著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那妖怪猛地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大喜之色,獰笑叫道:“終于讓我發現了!”
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黑煙,朝著洞外飛去。
躍澗山百節洞。
一身青色長袍、頭戴浩然巾的道士正盤坐在蒲團之上,手中拿著幾枚銅錢,口中念念有詞,忽的身上青光一閃,他將手中銅錢拋了出去。
叮當當落在了地上。
“咦?怎么算不出那蛟龍精的下落?”道士眉頭一皺,有些不甘心,又拿起銅錢算了起來,扔在地上,發現還是沒有結果。
“哼!我就不信了,一個化虛合道的小妖精,還能逃得出我的掌心!”道士怒了,運轉全身法力施展出占卜之術,但這次,手中銅錢還未扔出,砰的一聲便碎了一地,他自己更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蒼白無比。
這種事情在北俱蘆洲不斷上演著。
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想盡辦法尋找著江皓的蹤跡,想要將錢財美色神兵鎧甲攬入懷中。
一時間,北俱蘆洲,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