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不知的是,他兩次以無尖槍硬撼那道光壁,雖被反震之力震的渾身氣血難平,卻鬧得天庭各處不斷震顫,如同地震一般。
眾多守衛天庭的天兵天將還以為這是有人想以力破開天庭之壁,故立刻順著震動的源頭尋到了這里。
他們開啟大陣,進了桃山,一道道流光沖入了洞中,一群天兵天將在那光壁前現出身形,看到了光壁之中的那道倩影。
孤零零的閣樓、花樹,樹旁的人影。
“白蓮公主?”
“殿下為何在此地?”
有幾名天將立刻向前拱手見禮,瑤姬靜靜的站在那,神態有些異樣,卻勉強一笑。
瑤姬苦笑道:“幾位將軍請了,此地是我之囚籠,我不在這,還在哪?”
“這…”
一名中年面容的天將對著瑤姬拱拱手,嘆道:“我等皆聽聞殿下之事,但也無力能幫上什么。敢問殿下,方才此地可曾有什么異動?”
“異動?是說這陣法嗎?”
瑤姬抬手點在了身前,那一面光壁再次出現,流轉著一道道光華。
那名天將皺眉不已,觀察周圍的陣勢,發現這光壁不是別的,正是天庭的邊緣壁壘!
這些天將自然通曉一些天庭的陣法,都知有一絕世大陣,將整個天庭封壓了起來,除卻五大天門之外,就是一個密閉且透明的圓球一般。
這桃山不知為何,就在這‘球壁’上。
而瑤姬身后的閣樓和瑤姬自身,卻是被硬生生封進了這‘球壁’中!
若想將瑤姬放出來,除非是天庭的掌控者——玉帝親自打開防御大陣,不然,就只有將天庭這件‘道祖法寶’敲開一個小洞!
這也是楊戩為何無法用玄氣融入這面光壁、無尖槍兩次無功而返的主要原因。
一名天將嘆道:“殿下被關押之所在,乃是天庭封絕大陣的陣中,里面每日都有一次元氣沖擊,非常人可以忍耐。殿下您…”
瑤姬神色有些著急的打斷了天將的話語,忙道:“這位將軍不必多說這些,多說無用。”
“唉,殿下受苦了。”
“既然此地無事,我等先行告退。”
幾位天將互相打了個眼神,再次拱手行禮,朝著洞外而去。
眾多天兵再次化作流光,跟隨在天將身后,走的卻是有些詭異…
瑤姬咬了下嘴唇,低聲道:“你們怕是懷疑我這里藏了誰吧,雖說是走了,神識卻還在看著這邊,必會再次折返吧。”
洞外傳來了天將的告罪聲:“算算時辰,封絕大陣的元氣即將流過此地,我等只是掛念殿下安危。”
“五百年過了,我依然好好的,那些元氣,自然算不得什么。”
外面的天將剛想說話,卻聽桃山之外出現了陣陣風聲,嗚嗚咽咽,在這仙靈之地,卻似鬼哭狼嚎。
洞內,就在瑤姬腳邊,隔著一層光壁的玉石縫中,一道小小的飛蟲渾身玉色,與玉石板融為一體…這自然就是楊戩變化的。
他剛才受創不淺,勉強施展變化之法,讓自己藏身在此地,避過了那些天兵天將的搜查。
可聽那些天兵天將所言,又聽到了外面嗚咽的風聲,楊戩心底泛起了些不好的預感。
他抬頭,那雙蟲眼剛好碰上了瑤姬的目光。
瑤姬似乎在說話,但沒有聲音傳出來,只是用口型傳遞著三個字…
‘我沒事’
突然,一道流星在瑤姬身后劃過,那閣樓竟是幻影,被那道流星直接撞碎。
那道流星只是前兆,一個呼吸過后,千萬道流星竄過,就算瑤姬站在最邊緣,瞬間也遭受了數百道流星的轟擊,身上泛起的仙氣直接被撞碎!
她長發飄舞、身上濺出了鮮血,一身白衣飄于流星中,美的太過凄涼。
楊戩咬著牙注視著這一幕,看著那一道道如同實質的元氣打在瑤姬身上,每一擊雖不會要人性命,卻足以讓瑤姬仙軀受損、氣血沖蕩。
換做往日,或許瑤姬會在這無人的境地哭喊幾聲。
但在今日,她嘴邊帶著溫柔的微笑,仿佛不是在被天庭封絕大陣的元氣沖蕩,而是在被仙靈之氣洗禮。
那流星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其實前后也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
瑤姬勉強穩住身形,慢慢的坐倒在地上,裙擺撲在了玉石板上,身后的閣樓幻象也再次出現。
她用纖細的食指梳理著自己的柔順的長發,若非面色蒼白、身體也因傷痛而忍不住輕顫,無人知道她方才忍受了多少痛苦。
瑤姬的聲音有些冷然,道:“諸位將軍走時,還請將此山陣法隔絕,我雖落難,卻也不想讓人打擾。”
“唉,末將遵命。”
洞外,幾位天將盡皆長嘆一聲,他們在這里查看確實沒發現什么,或許真的只是封絕大陣出現了異動。
“去周圍仔細搜查,將此地陣法再次啟用。”
“是!”
諸多天兵天將再次忙碌了起來,在桃山四處尋找敵蹤,最后自然是一無所獲。
等桃山諸多陣法再次亮起,楊戩恢復身形,坐在了瑤姬對面。
“戩兒…”瑤姬溫柔的笑著,“哦,也不該喊你戩兒了,你排行第二,該喊你一聲二郎才是。”
“母親,”楊戩閉上雙眼,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今日我便救你出去,等我傷勢復原,出了天庭,就去請師父前來助我。”
“不可為玉鼎真人再添更多的麻煩,”瑤姬輕笑著搖頭,“二郎孝順,我自懂得。五百年都過了,娘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可,你每日這般…”
“先不說這些,你爹和大兄的魂魄,尋到了嗎?”
瑤姬那日親眼看到天將墨寒出手,故而只是問楊戩,楊天佑和楊蛟是否能平安轉世。
楊戩自然知道的,墨寒含恨出手,哪里會留下他們二人的魂魄。
“都是我害了他們,”瑤姬垂淚不已,楊戩想安慰,卻也不知該說什么。
“天庭壁壘…何法可破?”
“沒用的,二郎,”瑤姬看楊戩的目光有些癡愛,“今日能見到你,娘親已經很開心很開心,這一刻便是死了也心安了。娘沒照顧好你和小嬋…小嬋她好嗎?”
楊戩嘆道:“很活潑,長的越來越像你了。”
“那就好,莫要讓她走上我的路,你身為兄長,需得看緊了她。”瑤姬如此囑咐著。
這事倒是不用母親囑咐,楊戩自然會做到極致。
開山斧…
楊戩心中回蕩著這三個字眼,看來,他只能如同自己所知的傳說那般,尋找到當年大禹治水時留下的寶物。
只是,開山斧又不是開山斧,如何劈的開天庭壁壘?這其中可是有何隱秘?
楊戩心中不斷揣度,和瑤姬多說一些小嬋和自己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
其實大部分的歲月都是在修行中無聲無息的溜走吧…
當瑤姬聽到,楊小嬋也因玉鼎真人傳功,早早的修成了天仙,金仙長生道果也是指日可待時,她臉上終于露出了完全開心的笑。
她看著楊戩,正色道:“玉鼎真人當真是你和小嬋的大恩人,師如父,你今后需得聽真人教誨,不要有半點忤逆不尊之心!”
“母親放心,我都明白的。”
“還有,為娘之事,萬不得將玉鼎真人牽扯進來,”瑤姬看著楊戩,“真人本在山中清修,能收下你已經是天大的恩德,莫要再因師徒情分讓他和天庭爭斗,切記,切記。”
瑤姬能如此強調此事,楊戩心底其實也是有些溫暖的。
因為覺得自己這位穿越附贈的‘母親’內心正直、行事光明磊落,自己這性子,倒是真像是隨她一般…
隨她…
楊戩精神有些恍惚,心中泛起了些許疑問,但此事尚且十分模糊,他并未將此事真的說出來。
他暫時救不走瑤姬,但瑤姬卻有很多話想要問他,還囑咐他不要輕易再混入天庭。
瑤姬更是說到了一事。
“天庭本位一件法寶,十分玄妙。在天庭之中修行,最能接近天道,也最受天道恩惠。這法寶的主人便是你那舅舅,玉皇大帝,他只要心中一動,天庭各處都會呈現在他眼前,你來這里,他應該是知道的。”
楊戩正色的點點頭,心底反而對瑤姬有些愧疚。
天庭給出的條件,是他加入天庭為天庭征戰,立下戰功后釋放瑤姬。
他若是一心為母親考慮,答應這條件也就是了,可又有道門的情分在天平的另一端壓著,這讓楊戩只能選擇獨自營救母親出來。
瑤姬問他如何尋到了這里,楊戩這才想起一直在自己手中抓著的夜明珠。
他隨手將夜明珠捏碎,將那縷墨寒最后的存在印記直接磨碎,道了句:“是得了太白金星指點。”
“他?他也算是我半個師父,教了我很多仙法,你見了他還需禮敬才是。”
禮敬?
這個…
罵也罵過了,擠兌也擠兌過了,還幾次落那位老神仙面皮…這個時候再禮敬,怕是徒增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