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不賣?
楊戩面色不善的看了眼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巫族壯漢,后者訕訕笑著,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賣,當然不賣,不敢賣,不敢賣!”
“大昂!你做的好事!”大巫祭氣的直拍桌子。
不用多解釋,楊戩差不多就知道自己昏迷摔到此地后發生了什么事,怕是一巫族少年先發現了自己,看自己沒死透,一棍子敲在了自己后腦勺。
然后又喊來自己家的大人,某巫族大漢見了楊戩,發現他長相清秀脫俗,很像是某處部落圈養的白面男寵,故而發出了訊息,想賣個好價錢。
不料,此事被部落的大巫祭發現,這位大巫祭又發覺了楊戩身上存有先祖后土的氣息,將楊戩奉若上賓…
楊戩的猜測雖不全中,也不遠矣。
這不,巫族壯漢聯系的‘買家’風風火火的趕來…
“大昂!”大巫祭氣的渾身發抖,罵道:“還不去把那些半巫趕走!他們禍害咱們部族還少嗎!”
“哎!”名為大昂的巫族壯漢應了聲,撓撓頭,想說點什么,但被大巫祭的老眼一瞪,只得低頭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楊戩神識掃過,看到了山谷谷口,有幾道女子的身影慢慢走來,卻是衣著華美、衣甲亮麗。
半巫部落…
楊戩再次盤腿坐下,對大巫祭拱拱手,道:“不瞞大巫祭,我對巫族并無惡意,更感念當年后土娘娘相助之恩德,想做些什么。”
“客人不必掛心,”大巫祭溫和的笑了笑,“我巫族先祖早有訓示,巫不可再和人族有半點瓜葛…”
楊戩思索少許,詢問道:“可是因為當年蚩尤向巫族借兵,巫族被其牽累,氣運折損盡空?”
“不錯,”大巫祭目光有些贊許,“果然,能與后土先祖交友之人,絕非尋常人等。”
卻是對楊戩如此短的時間理清來龍去脈的頭腦有些贊賞。
楊戩有些汗顏,問:“貴族可是因食糧不足?”
“客人且看此處,”大巫祭指了指身后的一面獸皮,獸皮上畫著一只猙獰的巨獸,但那巨獸背上,卻用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身影模糊的纖瘦女子。
楊戩從未見過這畫像,心中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名字:
祖巫玄冥。
“這是我們部落的先祖。”
先祖?此地竟是祖巫玄冥的直系部族!
楊戩頓時了然,知道這位大巫祭是什么意思。
祖巫的直系部族,禁止與外族通婚,保持血脈純凈,天生就有神通在身,成年的族人移山填海也不在話下。
十二祖巫的直系部屬,也是當年和鼎盛妖族大戰的中堅力量,族人一個個都有莫大神通,追隨祖巫身后,與妖族決戰天地之間,三次大戰,斬殺妖族精銳部族不計其數。
若是缺食糧,這北俱蘆洲的毒蟲猛獸,他們盡可食之果腹。
那為什么,會是楊戩所見這般慘淡的境地?
莫非是因氣運?也不對,氣運若是衰敗,族內最多霉運連連,可此族隱居于北俱蘆洲之中,鮮有戰事。
“到底為何如此?”楊戩正色道,“大巫祭不必和我賣關子,直說吧。否則我心中難安,他日與后土娘娘再聚首時,心中也不免會有些慚愧。”
聚首?
這大巫祭雙眼突然涌出有些激動的神色,顫聲問道:“你、你還能見到后土先祖?”
楊戩這才察覺自己一時失言,但還是點點頭,含糊說道:“我和她有約在先,只是不知她何時來找我。”
‘總有一日,那因會找上你和我,那時,你還會像今日這般站在我身前嗎?’
心中又浮現出彼岸花中,那白衣如畫的女子在自己耳旁輕輕說的這些話語…
楊戩有些出神,坐在那許久未言語。
草屋之外,那巫族大漢滿是尷尬的跟一位身穿宮妝的女子說著什么,那女子面色有些慍怒,身后幾名穿著盔甲的女子也有點生氣。
“大昂,你敢耍我!哼!當心我斷你們幾年的地氣!”
“哎,哎哎,別這樣,大華族長!那家伙從天而降,我怎么知道他身份高貴?那可是有關先祖的人物啊!”
巫族壯漢也是愁眉苦臉,四只大手在那搓著,嘿嘿一笑,“大華族長,我雖然是你祖宗輩,但咱倆也常打交道了。你今日來這,必是帶了些許地氣吧?你看,我族中今日又弄了些毒物…”
“休想!”名為‘華’的半巫之女翻翻白眼,“這北俱蘆洲不可用遁法,我飛了一天一夜,跋山涉水幾萬里才到了此處!你還想空手套我地氣不成?”
大昂厚著臉皮:“這不是…你看,我可是你摯友啊!雖然是你祖宗輩。”
“去你的!”半巫女子一腳踹了過去,大昂哈哈笑著,身形卻沒被她踹動。
便在此時,大昂身后傳來一句有些蒼老的呼喚。
“大昂,帶那半巫族主事之人進來,貴客想見她一見。”
大昂連忙答應一聲,那半巫女子嘴角撇了下,卻有些緊張的繃直腰桿。她囑咐身后那幾位戎裝女子在原地等候,跟著大昂去了大巫祭的草屋。
半巫部落,占據了北俱蘆洲與中神州交界處大半區域,與妖族時有征戰,已是此時最為興盛的巫族支脈。
但純血巫族,尤其是隱居在北俱蘆洲深處,有祖巫血脈的純血巫族,在半巫部落中還是有超然的地位。
大昂雖然實力高強,卻整天胡攪蠻纏沒個正形,這半巫女子才敢和他打打鬧鬧。
可掌控此地部落的大巫祭,那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巫族真正的底蘊,妖族懼怕的強者,她如何敢怠慢?
哪怕心中不以為然,但禮數還是要遵守的。
半巫女子進了草屋,對大巫祭欠身行禮,那雙美目落在楊戩身上就挪不開了。
“好個俊美男子!”
她雙眼之中竟好不掩那份貪婪,嘖嘖笑了聲,立刻就要走向前來。
楊戩暗自皺眉,這女子實力不怎么樣,行為倒是挺奔放。
“大昂,讓她規矩點。”大巫祭低喝一聲,一股凌厲的氣勢在那蒼老的身軀中涌出。
半巫女子嚇了一跳,趕緊低頭不敢多看楊戩,卻是暗自傳聲…
“這位小哥不知是哪家的修士?可要與我結段情緣?我也是一族之長,更是頗通房中之道。”
楊戩有點凌亂,這都什么跟什么?
哦,對了,他好像聽師父提到過只言片語——半巫部落好像大部分都是以女子為尊,是實打實的母系部族。
這宮裝女子這般大膽的言語,其實就跟一些好色之徒,調戲良家女子時一樣…
楊戩淡漠的拱拱手,并未說什么,那女子卻是對他興趣不減反增,又開始盯著他猛看。
大巫祭面色陰沉,卻也沒多說什么,對楊戩道:“她身上帶著的地氣,便是我巫族所需修行之物。”
“可否將地氣借我一觀?”楊戩對大巫祭問了句。
大巫祭點點頭,對大昂說了幾句巫語。
那半巫女子應該是聽得懂巫語的,立刻掩口嬌笑:“大巫祭,別費事去拿毒物換了,你只要讓這位俊俏的小哥陪我一夜,這些地氣便送給你們,如何?”
楊戩當真是有點怒了。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調戲,真當他是紙糊的二郎?
楊戩呵斥一聲:“這位姑娘,我不以人族道德禮數看你,但也請你尊重我一些!”
“喲,”這女子哼了聲,頓時脾氣上來了,一手掐腰,一手甩著大拇指,痞氣十足,“你以為你是誰?那位連戰二十四大妖的玉虛宮弟子?我呸!還想要本族長尊重你?能被大昂他兒子一棍子敲暈,諒你也不是什么高手!”
怪不得敢如此呵斥,原來是聽大昂說了只言片語,覺得楊戩能被一巫族少年放倒,必然不是什么名門大派的人物,這才如此盛氣凌人。
大巫祭冷然道:“你發瘋夠了?”
半巫女下意識顫了下身子,卻猶自強硬的看著楊戩,心知這大巫祭雖然可怕,卻不會真的殺了她。
此地巫族的命脈,還掐在她這個小小天仙修為的半巫之女的手中。
楊戩突然笑了兩聲,長身而起,看著這名半巫部落的族長。
顯然,玄冥部落其實是有求于這個行為大膽的半巫女子,應該就是為了那所謂的地氣。
如若不然,大昂也不會在旁一直尷尬的撓頭,兩個巫族女子雖然面帶怒色,卻是敢怒不敢言,別過頭看向外面。
而實力最少也是大羅境界的大巫祭,除了面色冰冷,并未真的出手傷她…
算了,就當入鄉隨俗一次。
食色,性也,這女子想必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種族不同,道德觀念不同,也不必因此惱怒。
楊戩倒是豁達,還露出了些笑容,道:“你若是將地氣給我,我為你介紹幾位長相不輸我的男子,如何?”
這女子皺眉道:“你這般才是真的空手套白狼!我也算是半個人族,人族的男人大多言而無信,這我自是知道的。”
“你看這是什么?”楊戩在扳指中拿出了一物,遠遠的扔給了半巫女子。
“啥?”半巫女接過一看,不由精神一震,眼中異彩連連,那竟然是一片龍鱗!
龍鱗上還刻著一行大字,帶著一股真龍之威!
東海龍宮六太子,敖己!
“你能搞來龍族太子?”
這潑婦、咳,這女子也有幾分姿色,不算虧待敖己吧?
嗯,應該不算虧待。
楊戩淡然道:“我與他也算摯友,可以介紹他給你認識,至于后面如何,且看你本事了。”
“好!成交!給你一份地氣就是!”
這半巫女子倒是爽快,直接甩出了一玉葫蘆,卻將那龍鱗收在了懷中,貼身放著,喜不自勝。
楊戩搖搖頭,接住那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