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
有清風輕輕吹拂,嗅到了草木芬芳,楊戩慢慢睜開眼,入目白云悠悠,天淡青色。
“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楊戩精神一震,心神隨即放松了下來。
是師父。
慢慢坐起來,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氣,身子也輕了幾分。
分心內視,體內血液發著三色光亮——紫紅橙,蘊含著某種莫名的力量,竟是不知不覺完成了第六次換血。
摸了摸心口,那里分明有一股溫和的力量在等他引動,靜靜的呆在那,緩緩改善他的身軀體質。
后土娘娘的本源精血…
抬頭一看,師父正站在山坡的頂端,背對著自己,那身影帶著少許的滄桑,和這片天地融為了一體。
“師父!”
“過來吧,”玉鼎輕輕揮手,楊戩身影就出現在了山坡頂端,又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是付東流和那個小郡主。
他們正在兩處打坐,顯然是得了玉鼎給的好處,氣息正在穩步提升。
楊戩眼前又浮現出一幕畫卷,付東流獨自一劍立在獨橋之上,而小郡主那柔弱的身子撲在控制秘境門戶的樞紐上…
鼻尖一酸,楊戩從未想過,他在這片天地中結下的兩段善緣,能給自己帶來什么好處。
可在那一刻,這兩人拼死相護,無異于救他的性命。
雖然本就死不了。
“他們…沒事吧?”楊戩輕聲問著,怕打擾了他們。
“他們很不錯,”玉鼎看楊戩的目光滿是欣慰,“交友尋侶,需觀其資質、氣運、福源,但更需看其心性、品性,此二人與你也是重情重義,能共生死,尚可一交。”
“嗯,”楊戩咧嘴一笑,在玉鼎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師父是在說您和太乙師伯?”
玉鼎苦笑著搖頭,顯然太乙真人這些元會沒少坑他。
楊戩靜靜看著玉鼎,在等玉鼎開口詢問。
玉鼎卻問都不問有關后土娘娘之事,只是囑咐了句:“你有你自身之路,便有你自身的機緣,但切勿因此自滿。”
“哎,師父放心就是!”楊戩想起了和后土之約,拍拍胸口,隨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感覺這里好像突起了一個小小的包,不仔細摸還感覺不出來。
這就是以后哥的第三只眼?
“此地乃是這片天地的陰陽交匯之所,雖缺少靈氣,但卻有陰陽二氣游蕩,為師在此為你護法,你在此突破后,差不多便要回去了。”
“這里是哪?”
“天裂谷內。”
楊戩低頭思索,似有所悟。
而后他拿出了陣盤,插上靈石,盤腿坐下就要開始沖關。
有那滴后土精血在,現在又是完成了六次換血,楊戩對于自己突破第二重的極限有十二分信心!
但他突然想起一事,抬頭看著自己師父的側臉,總感覺師父是屬于越看越英俊的類型,也不知什么時候能給自己找個師娘。
“師父可曾見到六丫的師父?”
“你現身后他便走了,”玉鼎提起此事也是有些唏噓,“之前為師為你安排試煉,都是他在出謀劃策,編造了他徒弟是所謂道藏之匙的流言,雖然也是存了讓他徒弟沾你氣運的心思。”
楊戩點點頭,對于師父的坦蕩,他也是沒辦法抱怨什么的。
玉鼎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悠遠,“可未曾想到,他耗盡了自身氣運哺育的弟子,竟然會是當年生死仇殺、連天大戰之人。這世間之事,當真奇妙。”
“師父,那位前輩是誰?”
“你可記得師父為你說過妖族有幾樣可收服眾妖的寶物?”
楊戩回憶了下,他在金霞洞中跟師父修行時,每天有一兩個時辰,都是聽這些見聞故事、閱讀古籍,所知也算浩瀚。
很快,楊戩開口道:“招妖幡,妖庭印,白澤圖…”雙眼一瞪,“那老道是白澤?”
“不錯,昔日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一代大能,不想竟落到如此地步,”玉鼎輕輕嘆息,“當年為師也曾遠遠看他主持大陣與巫族大戰,那是何等的風采,可惜,歲月磨人。”
“怎么會?”楊戩一陣抓耳撓腮,“師父當初說起古往今來洪荒英俊男子時,不是說妖族十圣中的白澤不在妖皇帝俊之下嗎?”
玉鼎板著臉訓斥:“為師苦心教你的道理你沒記住,這些閑談竟記得如此清楚!”
“哈哈。”楊戩縮了下脖子,而后又問,“他怎的變成了這般模樣?”
“相由心生,他心境不復當年,外相亦然。”玉鼎背著手看著遠方,“快些修行吧。”
“是,師父。”
楊戩漸漸板正臉色,吐納靜心,而后緩緩閉眼。
雙手抱元歸一,將體內血液一絲絲剝離,這個過程中忍受著莫大的痛苦,楊戩卻是哼都不哼一聲。
他被帶入那處玄妙地界見后土時,那雙小手曾拂過他全身,幫他穩固了第六次換血的境界,也幫他將身上的明傷暗傷完全治愈,將出現裂縫的道基完美補全。
現今直接換血就是了,玄功運轉流暢,甚至痛苦程度比前面六次都要輕微一些。
很快,楊戩雙手之中的血液漸漸凝成了拳頭大小的血球,而后楊戩略微抽取了一絲絲后土精血進入血脈…
就像是天河開了閘門,一股精純至極的血氣沖天而起!
而楊戩剛剛感覺到一份圓滿感,觸碰到天地設下的桎梏,那桎梏便被這股血氣直接沖開、炸碎、反哺自身!
楊戩開始瘋狂吸納周圍的靈氣,玉鼎對著楊戩坐下陣盤一指,那六塊靈石直接炸碎,釋放出無比濃郁的靈氣。
漸漸的,楊戩身周的血氣回籠,就聽‘嘩啦啦’的聲響出現,楊戩干癟的皮膚迅速恢復了緊致。
那一絲后土精血,非但助楊戩第七次換血,更是將楊戩的骨髓都升華了一次!
這又不算晚,楊戩剛想停功,身體卻陷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整個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仿佛徜徉在云端。
因骨髓升華,他的第八次換血竟然隨之而來!
楊戩把心一橫,索性再次抽取了一絲后土的精血,但這次換血的速度卻變得十分緩慢,楊戩沉浸其中體悟自身變化,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第七次換血,大概只是用了千分之一的后土精血。
但第八次換血,就消耗了差不多三十分之一的后土精血。
而第九次換血時間持續更久,也更緩慢,竟然消耗了三分之一后土精血…
當第九次換血完成后,楊戩還想抽取后土精血進入骨髓,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完全抽干自身血液。
自己用玄功玄法將血液逼出體外,那已經七彩之色的骨髓竟然快速生成新的血液,源源不絕。
楊戩頓時不敢再放血,將血液送回體內,免得傷及本源,得不償失。
九次換血,已經是極致,再貪心可使不得。
那股玄妙感還在,楊戩不敢怠慢,開始運轉第三重的法訣,凝練玄氣…
楊戩沉浸在練功中對周圍的環境并未察覺,他第七次換血時的滔天血氣就已經驚醒了付東流和小郡主。
他們二人走到了楊戩附近,看到楊戩那鮮血淋漓的畫面,也是膽戰心驚,總算知道楊戩為何如此強悍的秘密。
不經這般苦難折磨,哪來玄功護體,橫推無敵?
玉鼎隨手將楊戩身周的聲音隔絕,看著付東流和小郡主,溫聲道:“你二人作何打算?這片天地命數已盡,我可送你們去洪荒之中,另拜名師。
“前輩已經給了我一門上等的功法,還給了我如此多的寶物,”付東流苦笑了聲,“若再拜托前輩,就有些不知進退了。但,晚輩還有一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付東流嘆了口氣,“前些時日,我師門遭難,逃出生天者只有數人,我和我這師侄想來是因沾了楊兄弟一絲運道,才僥幸活命。”
“而今,幸得前輩賜我仙法與重寶,自當回山整頓山門,去尋害我山門之人報仇血恨。”
“但我這師侄卻不必跟我吃這般苦頭,她資質若是能入前輩之法眼,就請前輩捎她去洪荒五部洲福運之地,找一位師父,讓她逍遙修仙去吧。”
小郡主忙道:“付師伯!我不!”
付東流語句生硬的打斷了她的話語,“若你認我這師伯,就閉上嘴!”
那小郡主頓時眼紅了,抿著嘴站在那,鼻子一抽一抽的。
玉鼎輕嘆了聲,袖子一拂,小郡主已經沒了蹤影。
付東流一拜到地:“多謝前輩!”
“無妨,可要等我徒兒醒來再走?”
“不了,我無顏見他,在此拜別,今日前輩之恩德,此生絕不敢忘卻。”
付東流面色有些黯然,深深的看了楊戩幾眼,又嘆了口氣,轉身大踏步朝著天裂谷谷外走去。
他剛沖出封住天裂谷的黑霧,身后又涌起了一股滔天血氣,卻是楊戩剛好開始第八次換血。
“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三聲,第一聲笑帶凄涼,第二聲笑存釋然,第三聲笑已是豁然開朗,豪氣沖天!
“楊戩!來日再見時,我付東流,必可再當你一聲道友!”
言罷,他駕著一把紫劍沖天而起,撕開了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