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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十二號選手作弊,我抗議

熊貓書庫    伊塔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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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忽然發出的一陣陣驚呼聲讓姬塔直皺眉。

  他用手捂住耳朵。而帕帕拉爾人弩手則走在一旁,不知何時脫了天藍的魔爪,一邊‘咔嚓’在手中蘋果上啃下一口,一邊評頭論足:“這邊怎么比正賽還熱鬧一點?”

  洛羽也好奇地看向賽場中,但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背影,擋住了里面正在發生的狀況。倒是前面不遠處,天藍正在沖他們招手:“快來啊,在這邊!”

  在那兒,艾緹拉正皺著眉頭看著這個法國小姑娘。

  天藍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有些討好地抓著她的手,撒嬌似地搖了搖:“帕克醒了,艾緹拉姐姐。”

  艾緹拉忍不住好笑。

  雖然她仍故作嚴肅道:“別拿帕克當擋箭牌。”但細長的眉毛輕輕施展著,笑意還是止不住從精靈少女清澈的翠綠色眼睛里面流露出來。

  天藍偷偷看她表情,就心知過關了,再往前者身上一撲,用小臉蹭著軟乎乎的體香呢喃道:“萬歲,艾緹拉姐姐!”

  艾緹拉無奈地搖搖頭,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艾德哥哥呢?”天藍抬起頭問道。

  “他現在叫夏亞。”艾緹拉這才向場上看過去。

  方鸻正一手一個發條妖精從參賽者席位中走了上去。

  由于第二組一共有七個人,所以他這個最后一位登場者,實際是一人參加比賽。于是偌大的賽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天藍有些好奇地看著這一幕,“看啊,是艾德哥哥。”她小聲對后面走上來的洛羽說道。

  洛羽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看到了。

  “但怎么大家都好像很安靜的樣子?”天藍又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

  艾緹拉并沒回答這個問題。

  比賽場上,縱使先前六號選手的表現震住了每一個人,但人們還沒忘記更早一些時候方鸻令人驚艷的表現,更沒有忘記他精彩絕倫的短距起飛與四翼齊舞,還有那荊棘叢生之中迷人的妖精之舞。

  更不用說那搞笑的放水了,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所有人都期待方鸻可以帶來更加令人驚喜的東西,有人甚至打開了選召者系統之中的追拍精靈。

  但方鸻對這些毫不知情,他正與那個六號選手錯身而過,后者在他面前停了一下,抬起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風帽低垂的帽檐之下,銀色的長發下,是一道冰冷而漂亮的目光,直看得方鸻一怔。

  “那個…”他正準備詢問什么,但對方已經與他錯身而過。空氣中縈繞著奇特的幽香,像是龍血木炙烤之后的氣息,而只有羅塔奧的森林之民們喜歡佩戴這樣的飾物。

  方鸻回過頭,但那少年已經走進了人群之中。

  那裁判這才示意他準備,方鸻不得不丟開疑惑,向對方點了點頭。他按慣例準備鏈接發條妖精II型的核心水晶,然而正是這個時候——

  他心中咯噔一聲。

  方鸻忽然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情。

  他的靈活操縱手套上的表盤、銀軌與核心水晶被拆來制成了步行者之后,就只剩下兩條銀軌了。因為兩條銀軌也一直還算夠用,他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

  但用兩條銀軌來操縱兩個發條妖精?

  這是在開什么玩笑?

  方鸻腦子里嗡一聲,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他雖不想出風頭,但這不代表他不想要獎金——他還打算用這獎金還艾緹拉小姐她們的錢來著,外圍賽優勝才是他的目標。

  而且這不僅僅是優勝的問題,兩條銀軌根本無法操縱兩個發條妖精。以他先前的表現,現在突然間連雙控也做不到了,說出去會有人信嗎?

  這才是欲蓋彌彰、引人注目好不好?方鸻之前是摸不準第一世界工匠的實力水平,所以才會鬧出烏龍,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分析能力。

  而就在他思考怎么辦的時候,侏儒裁判已經吹響了口哨。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軌式操縱盤上每一條縱軌代表發條妖精的俯仰姿態,橫軌代表發條妖精的水平姿態,四條銀軌控制一個發條妖精是比較常見的配置,而兩條銀軌則是操縱一個發條妖精是最低要求。

  再往下,就不是操縱水平可以彌補得了的事情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他站在原地發呆,換作旁人早已噓聲四起,而此時此刻,賽場內外每一個人都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一步行動。

  好在方鸻總算有些急智,用手輕輕一托,讓其中一只發條妖精先飛了起來。一剎那間他心中已有成算——他回想起之前血夜妖月的取巧操作。

  那就是借助系統托管的能力——

  只見那閃亮黃銅外殼的構裝體振動四翼一飛起來,還沒飛到最高,就忽然突兀地向下劃出一條下沉的曲線。

  眾人不由發出一聲驚嘆,還以為是操作出現失誤——但實際上是系統接管了發條妖精的飛行姿態,由于方鸻的運算屬性太低,系統不足以單獨操作發條妖精的四個翼面,因此才會下墜。

  它利用方鸻有限的運算屬性,盡力調整發條妖精的飛行姿態,方鸻只見狀態頁面上智力一欄下運算屬性從47一路向下…39…22…13,最后再跳至個位數。

  一個警告從眼簾左上方彈出:

  ‘警告:計算資源不足,靈活構裝A(發條妖精II型),飛行姿態即將失控。’

  但方鸻也已經完成了手上的事情。

  他中指、無名指與小指依次向上抬起,像是張開的羽翼一樣,讓另一只發條妖精從手上穩穩地飛了起來。

  然后他馬上切換了操作對象,動手將下墜的發條妖精拉起,在其觸地之前最后一刻將它生生拽了回來,同時心中默念:“系統,托管第二發條妖精——”

  第一只發條妖精貼著地面劃出一條弧線,陡然升高,與自己正向下墜落的同伴交錯而過——

  再不斷反復這一過程。

  兩條金色的軌跡如同起伏的波紋一樣,在半空彼此交織,眾人都看呆了。他們不知方鸻此刻面臨的狀況,只本能認為這個雙控并不穩定,甚至發條妖精有些搖搖晃晃、驚險百出。

  但它們偏偏又十分有規律,總保持著一致的升降頻率,一升一降永不出錯,并每每在最后一刻險之又險的拉起,扣人心弦。

  人們一開始還以為方鸻在藏拙——畢竟后者有這樣的前科,但看了一會,就有人看到方鸻脖子上滿是亮晶晶的汗水。

  “搞什么啊?”

  “難道他竟然不會雙控?”人們不由疑惑地議論紛紛。

  甚至有噓聲四起。

  那個胖子永生的蠕蟲本來正緊盯著方鸻的操作,他無疑是將方鸻與那個六號選手視作接下來比賽當中的心腹之患,但看到這一幕,他疏散的眉毛一揚,滿臉的橫肉不由松開來。

  “哈哈,”他又囂張起來,大笑道:“原來這家伙只會單控,只會單控算什么戰斗工匠,以他的運算能力只怕連步行者這樣簡單的構裝也操作不過來吧?”

  “放你的狗屁!”一旁胡地聽這胖子在在這里大放厥詞,忍不住怒道。

  “哈,這不是破爛戰斗工匠先生嗎?”永生的蠕蟲得意地笑了起來:“你自己不會長眼睛看嗎,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雙控比你還差的人,嘖嘖嘖。”

  兩人在這里似乎還挺有名氣,周圍的人聽了胖子的話不由低笑起來。

  胡地氣得握緊了雙拳,渾身直顫抖。

  而哄笑著的人群中,只有馬扎克沒有笑,張天謬也沒笑,后者的副手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個巍然如巨塔的男人則在這時回過頭,再問了一遍:“是他嗎?”

  這一次張天謬搖了搖頭,他有些不明白馬扎克為什么總是在意這個年輕人,他只不過看了一眼方鸻,便沒有再關注。

  這些人不知道方鸻的等級,但他知道——

  三級的戰斗工匠能雙控到這個程度當然已經很不錯了,只是對于見慣了天才的他來說,其實也不過如此。何況‘目標’珠玉在前,他也沒精力去分心一個‘還算不錯’的戰斗工匠。

  留給那些大公會吧,就看他們有沒這個眼力了。

  只有馬扎克默然的目光始終落在方鸻身上,用沉穩有力的聲音答道:“那就好。”

  “那就好?”張天謬微微一愣,這才轉過頭來。

  馬扎克搖了搖頭,低聲對他說道:“這件事你不用插手。”說罷,他后退一步,將右手放在胸前的骨質墜飾上。

  一個穩重、莊嚴的聲音好像從他胸膛之下發出:“漫漫嚴冬將至,我等立誓于此——”

  一陣低沉的轟鳴掠過了大廳的上方,仿佛巨大的陰影正在經過。

  但所有人都毫無所察。

  賽場之上,操縱軌在蒙布下嗡嗡飛轉,方鸻全神關注、不敢有絲毫懈怠,他不知是否有人經歷過自己一樣的狀況——但眼下這絕對是他進入這個世界以來最嚴苛的挑戰。

  汗如雨下,兩根靈活軌不斷變幻著方位,始終控制著兩個發條妖精的飛行軌跡。

  或許并不精彩,也不華美,但卻是運算與判斷的究極交鋒。每一次變幻,方鸻不過只有零點幾秒的判斷時間。

  容不得一次失誤。

  而正是這個時候。

  他仿佛聽到了一個幻覺,像是心靈深處的一聲尖嘯,手背上的印記忽然滾燙,甚至放出光來。方鸻一聲悶哼,管道中的發條妖精忽然失控,向前飛滾而出——

  眼看就要撞上了管壁。

  方鸻再也管不得那么多,在心中大喊一聲:“塔塔小姐!”

  藍色的光在他視野中綻放開來,一行文字依次出現:

  ‘龍騎士系統,啟動——’。

  永生蠕蟲還在和其他人評頭論足,一臉得色:“時間已經不夠了,嚯——他還失誤了,這下可有意思了,看來你朋友和你也不過一個水準啊,破爛工匠先生。”

  胡地干脆看也不去看這個人,只緊張地看著方鸻。

  不遠處,天藍干脆發出了一聲驚呼,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

  所有人都看到了方鸻忽然之間發條妖精飛滾出去的那一幕。而永生蠕蟲還打算嘲諷兩句,但他才剛剛張開嘴巴,就閉不攏了——

  飛滾而出的那發條妖精,忽然以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姿態在半空中懸停,反向改出了自旋狀態,以詭異的方式調整回了正常姿態。

  永生蠕蟲甚至沒看懂它的翼面是如何運作的,那好像違反了這個世界的基本物理法則一樣。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事物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運算與反應。

  發條妖精停在了半空,塔塔冷靜的聲音從方鸻腦海中傳來:“如果要進入前四,我們必須要追回時間,騎士先生,請跟我來——”

  發條妖精驟然化作一道金光,向前飛射而去。

  “好快…”

  連方鸻自己心中都不由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知道人工龍魂具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能力,其本身是最復雜的龍騎士構裝的天賦操縱者,操縱一個小小的發條妖精自然不在話下。

  但他也沒想到會厲害到這個程度。

  但這反而激起了少年心中的好勝心,他咬了咬牙,心中摒棄了一切周遭的聲音與事物,包括手背上正在發燙的印記:“塔塔小姐,我來了!”

  發條妖精的四翼面驟然張開。

  也緊跟著以一道金色的光芒追了過去,一前一后。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兩道光,一前一后飛出了彎道。

  “一分十一秒。”侏儒裁判按下了銅殼秒表。

  前半程,用時五十四秒,而難度更大的后半程,計用時共十七秒。

  現場一片死寂。

  如果說方鸻是一個第二世界的頂尖戰職者,或許人們心中此刻或多或少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龍騎士。

  但前者只是一個新丁。

  所以縱使是永生蠕蟲也只能呆滯地在那兒喃喃自語:“作弊…這絕對是作弊…,那種姿態下是不可能改出的!”

  其他人心中亦有同感。

  兩個發條妖精甫一飛過終點線,便滾落在地上。方鸻近乎虛脫,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連控制收回發條妖精都再做不到。

  他撐著桌子喘了一口氣,第一時間脫下手套看了看手背上的印記。但那印記好端端的,既沒發光,也沒再發燙。

  方鸻不由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周圍,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先前那一幕的樣子。

  “幻覺?”他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而他這時才看到胡地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

  “好樣的!”人群中只有胡地一臉揚眉吐氣的樣子,沖他喊道:“下一場你的對手是那死胖子,幫我好好教訓他!”

  方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通過了第二輪。但他習慣性地去檢查自己的裝備,心下卻微微一沉,動了動自己的靈活軌手套,才發現最后兩根銀軌,此刻又斷了一根。

  想來是之前操縱壓力太大了,已經遠遠超過了它本來的工作載荷。

  方鸻站在那里,看著這只基本已經報廢的手套,一時間不由得有些茫然,這接下來怎么辦呢?甚至就連天藍在另一邊興奮沖他大喊,也沒聽到。

  倒是一個突兀的、作死的聲音這時候響了起來:

  “作弊!”那胖子本來就關注著方鸻的一舉一動,這時忽然尖叫一聲:“他那手套肯定有問題,裁判先生,我要求檢查他的手套!”

  方鸻回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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