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王城羅德爾的騷亂整整持續了一整個白天,波及三分之二以上的城區,并直到夜幕降臨之前,才漸漸地消停了下來。
原因不為別的,就正是因為那個主要負責王城內城安全的將領,也就是那個龍裝大樹守衛,他在調兵遣將并試圖圍堵和捕捉某個闖入王城羅德爾的敵人,也就是糟心的小女孩法師!
而自然,身為法師,就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特別是那個小女孩似乎還有點貪玩,且還屢屢故意現身,如同是跟他們玩捉迷藏一樣,一次次短距離傳送并一次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范圍內的情況下。
“你們抓不到我”
于是…
在一開始的紛亂之后,在那個小女孩越發囂張跋扈的歡聲笑語聲中,越來越多的精銳羅德爾騎士們加入到了那場聲勢浩大的王城追捕之中。
接著,在無數的王城衛兵、雪人、魔像守衛、躲藏在房屋內的市民以及別的其他人的見證之下,那數百上千乃至更多的追捕者們,就自然是被那個糟心的小女孩如同是遛狗一樣逗著滿城地奔跑轉悠。
在最開始,他們的追捕還很順利,先是從王城城墻的前方追到了王城東邊的城墻內,接著,又追到王城西邊的城墻和王城城寨附近,然后,他們還曾一度將那個小女孩給堵在了那座巨大的神授橋上。
然而…
沒等雙方爆發爭斗,對方卻一個傳送,便瞬間消失無蹤!
緊接著,當他們以為追捕失敗并懊惱不已準備收兵的時候,東邊那城墻外的大教堂附近卻又響起了發現目標的悠悠號角聲。
于是,他們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從神授橋橫穿王城并往東邊匆忙趕去。
結果…
“嘻!”
“蜀黍們,你們這樣是肯定抓不到人家的啦!”
“算了,人家不跟你們玩了!”
哈哈哈()
就這樣,在最后,當累得跟狗一樣,忙碌了大半天,來回繞著王城跑了一圈又一圈的騎士們正準備對那個正大大咧咧站在城外專門用于遺棄惡兆的大教堂大門臺階前的小女孩進行圍毆的時候,卻又一次撲了一個空。
因為,那個可惡的糟心小女孩,竟然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扮了個大大的鬼臉,然后,沒等他們沖上去將其捕獲或是大卸八塊,卻又再一次在他們的目瞪口呆中瞬間傳送離開了,氣得他們除了干瞪眼之外,差點就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
“嗯哼哼”
下一瞬,安妮已經出現在了王城南邊外的某個靠近黃金樹且無人的空曠地方,徹底擺脫了那些就只會喊打喊殺的怪大叔們。
今天,她玩得很開心,所以,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出手攻擊過那些笨家伙。
原本她是打算再遛他們兩圈的,但看看天色都快要黑了,雖說在黃金樹底下的這個王城仍舊是金閃閃的樣子,但是,畢竟也折騰了那幾百上千的騎士大叔們快一整天了,看他們穿著那厚重笨拙的鎧甲,拿著沉甸甸的盾牌和長槍跟自己在王城里來回奔跑著就確實是挺可憐的,再加上那些大樹守衛們的戰馬更是累得都喘白氣了,所以,她便勉為其難地決定今天先暫時放過他們。
等明天,如果她明天也足夠無聊的話,或許,她還會去找他們再玩一玩?
(對于自家的這個糟心小主子不務正業,明明說了來這里是找某個‘指頭’的麻煩,可結果去跑去跟一群重裝騎士玩捉迷藏,且還一玩就是一整天的行為,提伯斯表示,它已經習慣了,麻木了,并表示這是正常的日常,它熊大爺就絕對不會去提醒對方的。)
“誒?”
“那兩個家伙是在干嘛啊?”
這時,安妮看到了:前邊的懸崖邊上,好像有個怪家伙站在那里,并對著那顆金燦燦且巨大無比的,直徑都不知道有多大的黃金樹樹干一動不動地比劃著某個姿勢,而對方的身后,則是一個眼熟的家伙,對方此時正跪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勸著那個懸崖邊的家伙。
“是想不開,要跳崖嗎?”
見狀,安妮就當然是有些想當然地胡亂猜測起來,然后,按耐不下那份好奇心,且左右覺得自己現在閑著也是閑著的她,便眨眨眼,直接朝著那邊熘達了過去。
“您這是怎么了?”
“請您繼續思考,繼續奏出那美妙的弦樂吧!”
“老師…”
隨著靠近,安妮聽清楚了,那個背影有點點熟悉的家伙正大聲地對著那個仍舊一動不動,看著像是想要跳崖的怪家伙大聲勸著。
“不會真的是跳崖吧…”
聽到對方的規勸,安妮便理所當然地覺得,她剛剛并沒有腦補錯,那個枯瘦且臉上好像還戴著一個金色面具的怪家伙,就確實是在準備跳崖,而對方身后的那個自稱是學生的家伙,則是正在努力勸著對方。
于是,覺得似乎有必要再看看的安妮便又悄悄地靠近了一點點,想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敢跳下去。
“請您繼續吧,讓我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那拉達岡不過是個細微末節的小事罷了,不用去搭理他!”
“黃金樹,還有黃金律法,它就在眼前了!”
此時,安妮看清楚了,那個脖子上帶著古怪匣子的怪人仍舊在大聲地規勸著,似乎就正是她在那個圓桌廳堂里見過的家伙,當然,名字什么的,她肯定忘了,就只是記得有那么一個家伙而已。
然而,那個戴著面具的怪家伙卻仍舊無動于衷,仍舊一動不動地以一個古怪的姿勢面對那隔著山崖看去仍舊顯得十分巨大的黃金樹樹干,對身后的學生的規勸不僅不為所動,同時也沒有想要跳下去的意思。
“您究竟還在猶豫些什么?”
這時,那個戴著枷鎖的怪人又勸了一句。
“不趕緊勸他下來,竟還要勸他繼續?”
安妮被嚇了一小跳,聽對方的話,她還以為是那個怪蜀黍要勸那個一動不動的怪人要趕緊跳下去什么的!
不過,仔細想想,她就又否認了。
“吶!蜀黍,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啊?”
終于,悄悄地躲在兩人的身后旁聽了好一會,實在不明白倆人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那個保持著一個古怪姿勢的家伙究竟是不是真個想要跳下去的安妮,便忍不住走上前去并朝著那個當初在辣個圓桌廳堂里曾見過一面的所謂神職人員奇怪地問道。
“誰?!”
“啊!!”
“是、是您啊…”
第一時間轉過頭來,發現來人是曾見過一面的小女孩之后,那個臉上蒙著布條,也不知道是靠什么認出安妮來的家伙便直接失聲驚呼著道。
很顯然,他肯定是知道安妮的身份的,也知道安妮曾做過什么,所以,現在才會這么地驚訝。
“很抱歉,我剛剛沒有注意到您…”
“因為老師靜止不動了,我有點擔心,所以…”
接著,對方趕忙對著安妮道歉并簡略地解釋著道。
“那怪老頭,原來是你的老師啊?”
安妮轉過頭去,朝那個面對黃金樹保持著一個滑稽的姿勢,而且還迄今都一動不動站在那懸崖邊的大石上,也不怕一陣風吹來將對方給真個刮下去的怪老頭瞥了一眼。
“那究竟怎么一回事?”
“人家在一邊偷看了好久了,他到底是想要跳下去呢,還是想干嘛啊?”
“還有,你剛剛是想要勸他跳下去,還是想勸他不要跳?”
于是,安妮便一股腦地把她的疑惑給統統都問了出來。
“啊?”
“跳、跳下去?!”
那個脖子上戴著像枷鎖一樣的木匣子的怪人瞬間就被安妮的那有些無厘頭的奇妙想法給嚇了一跳。
“沒、沒有!”
“老師可沒有想過要跳下去,我也沒有要勸老師跳下去的想法!”
擺著手,否定了安妮的無端猜測后,那人才繼續補充道:
“其實…”
“我們剛剛是在研究黃金律法,當然,是老師在研究,而我負責記錄,不過,你看到了,越是靠近黃金樹,思考就越繁復。”
“只是…”
“現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師突然就停下來了。”
那人不敢怠慢,直接就將他們為什么來到這里,然后他的老師為什么會擺著那個奇怪的姿態和造型面對黃金樹以及為什么他會苦苦哀求的原因都給說了出來。
“啊!”
“是那樣的嗎?”
“研究律法需要擺那種古怪的姿勢?”
這就確實是安妮從未想過的事情,反正,她自己看書或許想事情的時候就肯定不會像對方那般裝神弄鬼就是了。
這種情況,在她看來,似乎跟以前她在地球的網絡上看到的那些喜歡裝神弄鬼的家伙,比如那些個專家啊或者大師什么的,也真就沒有什么兩樣?
“還有就是…”
“你們竟然不知道,拉達岡就是那個什么女神瑪莉卡嗎?”
接著,想到這兩個怪人竟然為某件無聊的事情而糾結,然后,理所當然的,安妮直接一聲驚呼,將她知道的一些內情給大咧咧地說了出來。
而至于她知道的那個內情是從哪里知道的,她自己也忘了,也許是那個拉妮小姐姐跟她說的,也許是那個死翹了的二指處獲得的某些個記憶碎片,又或者是別的地方,但反正,安妮就知道,那個拉達岡就確實是瑪莉卡,一個會轉變身份和性別的怪人!
而這時,聽到安妮的話,很意外的,那個擺著個古怪滑稽姿勢的老頭,對方的手指卻突然動了動。
“啊!”
“拉達岡就是瑪莉卡?”
“這種事情…”
“有可能嗎?”
而那個脖子上戴著枷鎖的怪人當然也聽到了,然后,他再也顧不上去看他的老師,直接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原來是這樣…”
“總之!”
“謝謝您,安妮君王,因為您,老師的指頭又動了起來,那是多么動人的旋律啊…”
“不行!”
“我要立刻記錄下來!”
“真是太驚人了,不過,那樣也就說得通了,拉達岡竟然就是瑪莉卡,一個人兩個身份,還能誕生子女…”
接著,那個怪人便開始奮筆疾書地記錄著一些什么,同時嘴里也喃喃自語著,也不怎么去搭理安妮了。
“那你們慢慢研究吧!”
“再見!”
看著眼前的這倆個看著就知道腦子不太正常的怪人,想了想,安妮便最終決定不去搭理他們,而是直接轉頭就往外走。
而那兩個正在研究所謂黃金律法的怪人也當然沒有再來理會她,仍舊在那邊不知道瞎搗鼓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
而此時…
當王城羅德爾因為某個糟心的小女孩而喧囂了一天之后,遠在利耶尼亞大道中部,在一個殘破的烽火臺上,出現了一對母女。
“現在史東薇爾的主力,想必應該已經跨過海峽抵達利耶尼亞大道最南邊了吧?”
“拉妮,你覺得他們能獲勝嗎?。”
看著天空中的那兩條當先巡邏而來的巨大飛龍,那個身材高挑,且還穿著學院院長袍,頭戴尖頂高帽的女人突然就轉頭朝著她身邊的那個身高比起安妮來可能還要更矮小一點的女兒問道。
沒錯,這對母女,就正是滿月女王蕾娜拉和她那穿著雪魔女套裝的嬌小女兒拉妮。
現在的拉妮已經不是人偶了,而是被滿月女王塞回肚子里重新誕生過一次的月之公主拉妮!
當然了,‘塞回肚子里’那種說法,是某個糟心的小女孩對外宣揚的那般說辭,至于真實情況到底是哪樣,則就暫時不得而知。
“我不知道。”
“但如果只有那兩條龍的話,肯定是拿不下王城的。”
身上穿著雪魔女套裝,帶著寬大的雪魔女尖帽,拉妮頭也沒有抬,也看不清表情,直接就那樣子奶聲奶氣地說著道。
“當然不能僅憑那兩條龍!”
“據說,他們還有足足五萬的火焰騎士?”
“嗯…”
“應該是火眼騎士?”
看著那兩頭巨龍沒有發現她們,而是自顧自地往北飛去并繼續巡邏,滿月女王忽然就笑著將她知道的給說了出來。
“五萬?”
“不夠!”
“如果他們能等一等,或者他們的騎士和熔爐騎士一樣強大,那王城便唾手可得!”
經過這么多年的消耗和多次戰爭,王城的守衛力量以及蒙葛特的黑夜騎兵雖然都不多了,但拉妮覺得,現在出兵,就還是太匆忙了一點,即便她們這邊高端力量很多也很精銳,自己的哥哥,那個最強半神更是表示親自率兵前來,但她就還是覺得這一次的北伐王城不會有百分百的把握。
而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在拉妮看來就是冒險,那是不可取的,就像她對付雙指的時候,為了達成種種條件,她可是隱忍了無數年,直到所有的條件都滿足,直到她認為有絕對的把握后才出手。
而結果也跟她想象中的那樣,她用那柄‘獵殺指頭刀’直接在‘二指’的身體上刻上了半圈死亡的咒痕,放干了對方的鮮血,直接將對方的肉體和靈魂給徹底滅殺,同時也讓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嗯…”
“也許吧?”
“但我聽說,他們那些騎士是從火焰熔爐里重生的元素生命,和黃金樹是完全不同的一個體系?”
“至于強弱就不清楚了,但既然能那么快就平定寧姆格福和啜泣半島,想必,他們的威力一定不俗吧?”
“之前,我一直沒時間去看看,這一次,或許可以好好研究,說不定對我有什么啟發?”
和拉妮想的不一樣的是,滿月女王蕾娜拉似乎對這一次的北伐羅德爾持著積極和信心滿滿的地態度,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匆忙的。
事實上,要不是本身實力實在不允許,要不是卡利亞王室和魔法學院內憂外患,實在是沒能力自己組織起一次對外戰爭的話,說不定她早就帶領卡利亞王室的騎士和輝石法師打到艾爾登王座去,將那個據說和瑪莉卡是同一個人的拉達岡給揪出來了。
“啟發?”
“哼!”
“你的生命誕生,現在就已經很好了,不需要什么啟發了。”
聽到滿月女王的回答,一旁的拉妮便沒好氣地撇了她的母親一眼。
“謝謝夸獎!”
“那都是安妮的功勞,她給了我很多建設性的指導。”
“要不是她,你的那些姐妹還有你自己,只怕現在都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說著說著,蕾娜拉不禁感慨了一聲。
以前的種種,她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但是,現在,只要兒女滿堂,只要那些女兒們能正常成長,她就心滿意足了。
“還指導?”
“比如,讓我無法長大這種?”
聽到這里,拉妮不禁又白了一眼,并還用那種奶聲奶氣的音調尖利地咬牙說著。
而她那原本嘶啞磁性的女低音,顯然是再也都回不來了。
“噢!親愛的小拉妮…”
“你不滿意嗎?”
“那…”
“等一切都平定下來后,我再給你重新誕生一次?”
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女兒一眼,接著,滿月想了想,便似笑非笑地出聲調侃著道。
“不!”
“暫時就這樣吧!”
拉妮懊惱地說著,不去接那個話頭,并傲嬌地別過了頭去。
“別說!”
“小拉妮,你真應該穿上安妮留給你的那套衣服的,那樣一來,你們就真的很像是一對姐妹了。”
“考慮考慮?”
看著眼前穿著雪魔女套裝,寬寬大大的雪魔女尖頂帽的帽檐都蓋過了那張俏臉的樣子,蕾娜拉便有些不滿意地說了一句。
“不考慮!”
“我已經習慣這樣了”
拉妮傲嬌地拒絕了,表示不想跟某個糟心的小女孩扯上任何的關系,因為,她是月之公主拉妮,她就喜歡穿這身雪魔女套裝。
“好吧…”
搖搖頭,滿月女王也不敢勉強。
“對了!”
“你的那個侍從,那個影子,他好像已經發瘋了,你打算怎么去處理?”
接著,滿月突然又問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
“不急!”
“布來澤的事情,我還沒有想好,打算讓尹吉先關著他,現在他不是尹吉的對手,不會有問題的。”
頓了頓,小拉妮便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對于某個糟心的小女孩幫了她的那個忠心耿耿的軍師,且還給對方留下一件附魔物品防身的事情,拉妮早已經知道了,以至于,她現在說話的時候都不禁透出一股復雜的情緒。
“那么,那個賽爾維斯呢?”
“他前兩天,可是還托人給咱們送來了倆瓶琥珀色的藥水呢…”
“聞起來可真香…”
接著,蕾娜拉突然又問起了拉妮另外的一個手下。
“那個下賤的鼠輩,等王城的事情了結之后,我回去就去第一個宰了他!!”
聽到自己的母親說起那個事情,拉妮的那白里透紅的臉瞬間一黑,就那么殺氣重重地繼續用那種奶聲奶氣的童音咬牙說著。
“好吧,隨你。”
“走了,咱們先回去,看看士兵和法師門準備得怎樣了。”
“畢竟咱們可不像那些火眼騎士,出兵的話,有很多的后勤和補給物資都是必不可少的。”
說著滿月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那兩頭充當前哨的巨龍身影,再看看南邊的那條筆直的利耶尼亞大道,然后便一揮法杖,讓兩人便齊齊化作星星點點的星辰碎屑并瞬間傳送離開。